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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統之爭(四)

  大雨滂沱,視線被遮掩的稍稍模糊了一些,那雨勢籠罩的密林中,一隊身披蓑衣的人馬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受了另一波人馬的突襲,廝殺在驟然之間上演,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冰冷的刀鋒已經斬破雨幕,肢體在霎那間分解開來,鮮血噴涌,人影被砸飛了出去,將那漫天雨幕砸出了一道空白。

  泥濘的草地上,血紅色開始蔓延,一名男子從交戰中心繞了過去,朝著不遠處的小山坡走去,那里同樣站著一名男子,身材高大魁梧,仿佛一尊鐵塔般屹立在那里,恐怖的氣勢壓迫出來,連周邊的雨水都受到了影響,朝著四面八方波及開去。

  那男子走到山坡下的時候,將斗笠微微抬高了些,一張略顯文靜的臉龐顯露出來,看上去倒是頗有一股文雅柔弱的書生氣息︰“閣下是誰,為何無故對我等出手?”一雙秀氣的眉毛稍稍擰在了一起,他目光凝視著山坡上那猶如鐵塔般的男子問著。

  “可是王遠之,王先生?”鐵塔般的男子負手而立,視線稍稍看了過來。

  “哦?好久沒有叫過我這個名字了,知道這個名字的,不是死了,就是隱藏在天下的各個角落。”那名叫王遠之的俊秀男子抿嘴笑了笑,略顯病態的臉上,浮現了些許潮紅︰“當然黃泉道宗分崩離析,我還以為尚存人世的道宗同門怕是沒有幾支了呢,沒想到這么快就被我遇到了故人之后,呵…咳咳…”他微微自嘲的搖了搖頭,忍不住捂嘴咳嗽了幾聲︰“就是不知道閣下,是哪一脈的同門之后?”

  那鐵塔般的男子并未回答,銅鈴大的眸子微微打量了他半晌,最后搖頭嘆了口氣︰“沒想到,當年風頭正勁的王遠之,竟然也會落得如此下場,真是…造化弄人啊!”

  聞聽此話,王遠之眉頭微挑,卻還是笑了笑︰“人老了,自然遠不及當年的銳氣正盛。”

  “怕是受過重傷,一直沒有好利索的緣故吧。”鐵塔男子瞇了瞇眼睛,伸手指了過來︰“你道行退步的太多了。”

  “哦?”王遠之笑道更加溫潤了︰“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那一脈的同門,才能教出像你這么出色的…子弟!”嘴角扯開,一個凌厲的弧度被微微的勾勒出來了。

  “試試…不就知道了。”鐵塔男子輕描淡寫的說著。

  王遠之笑著點點頭︰“有些道理。”

  兩人隔著十幾米,瞇起的眸子微微對視起來,隨著“轟”的一聲爆響,兩道身影已經飛速的撞在了一起,氣浪從某個點鼓動開來,那雨勢陡然一頓,仿佛水球般爆裂,而后朝著四面八方潰散開去。

  “轟隆隆”

  小山坡被氣浪擦過,猛地炸裂開來,一時間泥水飛濺,亂石穿空,大片的視線被亂七八糟的東西遮掩,隱隱有身影交織在一起,拳掌肘膝之間的近身碰撞,周遭的樹木被震的爆成粉末,道道漣漪蕩漾開去,仿佛刮起的恐怖狂風一般,將草皮木屑席卷到了天空之上,好似龍吸水一般肆虐在這片偏遠的密林之中。

  半空中,王遠之掌風凌厲,雙掌揮舞間有氣吞山河之勢,其戰斗風格剛猛霸烈,單從外表來看絲毫看不出這俊逸的男子能釋放出如此恐怖的能量;另一方面,哪怕心中早有準備,與這王遠之交手之后,那鐵塔男子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雙方你來我往的交手數十次,隨著拳掌轟然砸到一起,兩道身影微微錯開,各自橫飛了出去,落入地面的時候,將大地耕犁出兩道深深溝壑出來。

  “幽酆擺渡!”將雙腿從大地之中拔出,王遠之微微偏了偏頭︰“連放是你什么人?”他皺著眉頭問著。

  “在下郭松陽。”鐵塔男子走了過來,微微笑了笑︰“至于連放,家父倒是曾經用過這個名字。”

  “哦?”王遠之認真的打量郭松陽兩眼︰“原來地獄門,竟是連師兄所創。”他搖了搖頭︰“只是,你父親沒來,光你一人想留下我,倒是有些難度呢。”

  “王先生!”鐵塔男子擺了擺手︰“我倒是從來沒想過,要將王先生留下來。”

  “那你為何襲殺我等…”他瞥了他一眼,將身上的泥水稍稍撣了撣。

  “在下只是想邀請王先生一同聯手罷了!”

  “哦,你就是這么邀請我的?”他指著下邊被屠殺的手下微微問道。

  “沾染了這趟漩渦,修行不濟的,早晚都是死掉的”鐵塔男子笑著轉過身,目光凝視著雨幕籠罩的遠方︰“我曾經也和王先生一樣,認為我父親的那些同門怕是沒有幾個了,但這一路走來,依然有不少高手出現,光你我這等境界的高手就不下十人。”他回頭看了王遠之一眼︰“這才第三天,就已經來了這么多高手,我一個人實在是沒有把握奪取黃泉印和開啟黃泉印的密文,與其讓東西落到別人手上,還不如找兩個志同道合的幫手,一同分享黃泉印的秘密。”

  他上前幾步,高大的身影靠了過來︰“王先生!你與家父并無仇怨,哪怕當年道宗分崩離析的那段日子,我父親也未曾為難過先生分毫,既然雙方不曾有過不快,那么,這聯手結盟也算有了前提,不是嘛,王先生!嗯?”

  “這次黃泉印出世,我倒是沒有想要出手搶奪的打算,因為想搶也是搶不過的…”王遠之搖了搖頭,微微嘆息的說著︰“畢竟是殘廢之人,早就已經不在巔峰了,道行已經退步到這種境地,當年的那些師兄們,怕是沒有幾個能打的過了。”

  “王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呢,您當年的威勢,就連家父都要忍不住稱贊幾分呢,更加不要說那一輩存活下來的人已經沒有多少了,就算是有幾個依舊活著,也未必敢光明正大的走出來,要知道那些黃泉道的對頭,可是都擦亮眼睛等著這些人一一顯露出來呢。”見那王遠之擺出一副風淡云輕的模樣,鐵塔男子嘴角掛著一抹笑意︰“何況,那黃泉印據說內有黃泉道主的一生所學,皆是天下間最為精妙的道法秘術,尤其是黃泉再生術,這門禁忌道法名頭,王先生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黃泉再生術!”王遠之瞳孔微微縮了縮,身子也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黃泉印里面,真的有黃泉再生術?”

  “呵,太過遙遠的事情了,誰知道呢,不過…”鐵塔男子看著他說︰“道宗瓦解的時候,家父曾經得到過一本嫡脈流傳下來的手札,上面說著,道宗嫡脈流傳下來的那幾門頂尖道法,皆是嫡脈的幾位祖師從黃泉印內領悟出來的,既然如此,那門號稱有起死回生之能的黃泉再生術,想必也該有些端倪吧,畢竟是黃泉道主創出的不世圣法,怎么也不該就此斷絕下去。”說到這里,他微微的笑了笑︰“王先生,當年你身受重傷留下了病根,導致道行退步,但是若得到黃泉再生術,已這門道法的名頭,想必可以治愈先生的頑疾,到時候,先生不光可以恢復當年巔峰時期的威勢,說不定會更進一步,踏足那“天地”之秘。”

  王遠之聽了,微微瞇了瞇眸子,目光看著他并未言語,他當年距離那“天地”只有一步之遙,要不是與太和宮的高手一戰導致元氣大傷,想必這個時候,他早就已經踏出了那關鍵的一步了吧,想到這里,他微微嘆了口氣,看向郭松陽的時候,嘴角已經有笑容微微顯現出來︰“你父親怎么沒有過來,以連師兄的當年的才情,怕是早就跨過了那道門檻了吧,只要連師兄出手,那奪取黃泉印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王先生不必出言試探,對待盟友,我郭松陽自然是知無不言的。”鐵塔男子灑脫的笑了笑,這樣說著︰“其實家父,早在兩千年前就已經窺見了“天地”,這次沒有過來,是因為他惹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對頭,那對頭未必會對我等小輩兒怎么樣,但是只要家父一出來,對方一定是會尋上門來的,所以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家父只好將我派了出來,讓我自己處理黃泉印這件事情。”

  “能讓連師兄如此忌憚的人物,想必不是簡單的角色吧。”王遠之笑著問。

  鐵塔男子聽了瞇了瞇眸子︰“那人堵在地獄門近千年之久了,的確是一個…很難纏的人物!”

  “咔嚓——”

  如銀蛇般的閃電劃破夜空,將屋子照的微微亮了一些,隱約看見兩道稍稍模糊的身形坐在哪里,身形一動不動,卻仿佛魔神一般氣勢迫人。

  “雷澤,那小姑娘,到河洛了?”

  “按照路程來看,應該是到了。”

  “應該?”

  光芒劃破了黑暗,卻又快速的消弭了下去︰“你沒有派人照看一下。”

  “沒有。”

  “為什么?”

  氣氛微微沉默片刻,那聲若驚雷的男子才開口說著︰“大魚都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她若是在一些小蝦米身上翻了船,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

  “嗯,有道理。”另一人表示贊同︰“但這話你應該和君上說說。”

  “他知道,也必然會同意我的看法。”

  “萬一他不同意呢?”

  “沒有萬一…”他看著他︰“因為他是浮屠八部的首領。”

  那男子身材魁梧,背囊斜挎在身上,微微看了他半晌︰“好,這件事情揭過。但我很想知道,你為何來的這么晚?”

  “瑯邪天,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男子微微站起,身影仿佛一片黑云壓迫下來︰“當年在天外天,我們浮屠八部遭到伏擊,緊那羅身死,乾闥婆掉入深淵,其他人更是生死不知,我記得那年,你和這次一樣,也是最后一個趕來的,所以我想問問為什么?”

  “你在懷疑我嗎?”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為何不能懷疑你?”強行壓制下來的怒火在心頭燃燒著,男子瞇著眼眸,有寒光四射而出︰“君上問起來的時候,我未曾提起過這點,你可知道為什么?”

  “因為我們兩個,最早相識。”那人倒是明白的緊。

  “沒錯!”瑯邪天站在哪里,龐大的氣勢壓迫下來︰“浮屠八部眾,我們兩個最早相識,哪怕緊那羅、乾闥婆、包括君上他們都是后來者,這幾千年里,我們雖然各自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交情一直很不錯,未曾有齷齪發生。”他話語頓了頓,聲音也微微冷了下來︰“但如果你真是叛徒,我會讓你死在我手里,畢竟…我還是你的引路人!”

  “你算是認定我了嗎?”雷澤開口問著。

  瑯邪天深吸了口氣︰“那好,我可以聽聽你的解釋。”

  “沒什么好解釋的。”黑暗里,雷澤微微看著那道身影的輪廓︰“你想出手,盡管來吧。”

  “你…”那身影站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你以為我不敢嗎?”

  “轟”的一聲,他面前的桌子、椅子被氣勢壓成了粉末,有煙塵微微彌漫了起來。

  “你沒有必要,拿這些外物撒氣。”雷澤面無表情的說著。

  “我需要一個解釋?”那身影上前一步,大地都微微搖晃了一陣,他的身子猛地撞了下雷澤,后者并未出手抵擋,反而在巨力的作用下后退了幾步,將房屋墻壁撞的爆碎開去,有雨水在身后蔓延。

  揮手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他神情平淡,不曾有過絲毫的動容︰“你需要什么解釋,我可以給你想一個。”

  “嗎的——”瑯邪天揮舞著拳頭,將空氣打爆,但最終卻僵在半空中,未曾落下來。

  “要打嗎?”雷澤看著他︰“如果不打,我要離開了。”他轉過身去,就要走出房間。

  “站住——”瑯邪天舔了舔嘴唇,銅鈴大小的眸子盯著雷澤︰“我需要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

  “我說了,你未必會信。”他偏過頭,微微開口說著。

  “你說,你說出來,我自然會判斷。”深吸口氣,瑯邪天微微瞇著眼睛。

  “路上,有事耽擱了。”他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著。

  “什么事情?”

  “我看到了波旬。”

  “波旬?”微微眨了眨眼睛,瑯邪天冷冷一笑︰“你能在這家伙的手底下逃出來?”

  “若是打起來,當然不能。”他神色有些認真。

  “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雷澤轉過身,目光看了過來︰“他沒有對我出手,困住了我一陣,就放過離開了。”

  瑯邪天嗤笑了一聲︰“呵,你是說,那家伙兩次截住你,就為了困住你一陣,然后就將你放了?”

  “事實,就是如此。”他平靜的看著他。

  “嗎的,老子不信。”

  “既然不信,那你為何還要問我?”他奇怪的看著他。

  “你…”瑯邪天咬牙︰“那你給老子說說,這到底是為什么?”

  “沒為什么,只因為,我們都是池魚。”

  “池魚?”瑯邪天愣了下。

  “你沒聽君上說過一句話嗎?”

  “什么話?”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呃…”他皺著眉頭,微微看著他︰“什么意思?”

  “波旬或許只是想對付君上,我們只是順帶而已,畢竟,他根本沒有對付我們的理由。”

  “波旬…”瑯邪天念叨著這個名字,眸子里有光芒隱射出來︰“當年我們在天外天遭到伏擊,這件事情真是他干的?”

  “差不多吧,君上知道這件事情后,早晚也會查到的。”目光透過破損的屋墻看著外面,雷澤嘆了口氣︰“那波旬從六年前開始出現,而君上傳承浮屠八部的時候,也是六年前,這其中的聯系,實在是難以揣測。”

  “你是在懷疑君上?”

  “不。”雷澤搖了搖頭︰“那波旬一直針對君上,怕是有些我們不知道的隱秘存在,所以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君上處理,我們妄自插手,很容易中了那波旬的算計。”

  “這廝…”瑯邪天咬著牙,眸子瞪的老大。

  “現在想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雷澤看著他,神色平靜︰“尤其煩惱這些事情,還不如將君上交代的事情辦好,至于波旬那邊,他們兩人早晚會有一個了結的。”

  “我只是不明白,這廝為什么知道我們那么多事情。”瑯邪天瞇著眸子說著。

  “你錯了。”

  “我什么地方什么錯了?”

  “他是知道君上很多事情,而不是我們。”

  瑯邪天皺了皺眉︰“呃…你是說?”

  雷澤看了過來,然后轉身,從破損的墻壁走了出去,那傾斜的雨幕下,隱隱傳來了他的聲音︰“我可什么都沒說。”

  “轟隆隆”

  雷霆滾動,閃電交織,一時間,那氣氛在傾盆大雨之間,似乎變得更加壓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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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鳥中文    成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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