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艘虛空戰船離開白云城的上空,最后落在了七十里外的漓水河畔,一萬涇河水軍開始安營扎寨、構筑陣法防御,軍情司派出了斥候呼準備混入白云城,朱雀離開了營地去南詔國探聽著情況,一切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著,只有白虎無所事事,又不愿意看到司南笙的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樣——這家伙當年征剿宣尼教的時候和司家結下了梁子,所以對司家的人向來是沒有什么好感的,況且司家世代把持的涇河水軍,這里也根本沒有他指手畫腳的地方,與其呆在這里整日對著那張厭惡的臉,還不如回到百草堂來的舒適痛快些,他這樣想著,也不愿在漓水河畔多呆,出了虛空戰船內部之后,他整個人就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虎虛影徑直朝著白云城飛過去了。
而在另一艘的虛空戰船內,司南笙站在窗口看著那道離去的身影,臉上露出的笑容微微冷了下去,那司玉滿臉是血的站在他身后,微微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痛嗎?”司南笙偏過頭,淡淡的問了一句。
“呃…嗯。”司玉愣了下,然后重重的點了點頭。
“知道痛就好。”司南笙轉過身來,將沾滿鮮血的拳頭,在衣袍上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司家的人,不會懼怕這點兒傷痛,只要人沒有麻木掉,丟掉的臉面,遲早會再次找回來的。”
“是!父親…”司玉抬頭看了他一眼︰“孩兒是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的,不會心生怨恨,只是…”他咬著牙,眼眶微微變紅︰“只是三哥他…”
“蠢貨——”
那司南笙徒然抬高了聲音,出言呵斥道︰“沒有刻苦銘心的仇恨,你拿什么來記著這一切?至于你三哥的死…”他冷冷一笑︰“任何一個人的死都會有價值,你三哥當然也不例外,他雖然死了,但是這種價值會一點不少的落在你的頭上。”
“父親——”司玉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唉…”司南笙看著司玉,徒然深吸了口氣︰“現在不比以往了,自從烈祖作古之后,我司家的境地就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你同宗的兄弟姐妹又不在少數,而涇河水軍的攤子只有那么大,誰都想往高處走,但是高處的位置只有那么幾個,你覺得你現在的表現能爭的過誰?”看著司玉再次將頭低了下去,司南笙搖了搖頭,緩緩轉過身去︰“不過,你三哥死了,司圣王欠你祖父的那個人情就會落到你的頭上,你…自然也不用在去爭些什么了。”
微微沉默了片刻,他看著窗外巡視的一輛又一輛戰車,又開始緩緩說著︰“這次我率領一部涇河水軍來到白云城,一個是為你而來,另一個,也是打算賣朱雀神君一些情面,不光她是朱雀神君的緣故,還因為她父親是長生大帝,只要那位至尊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句話,會比你在太和宮奮斗一千年都要有用的多。”
“只是白云城的局勢,比我想象的還要兇險,殺生成仁的師兄竟然出現在了這里…”他話語頓了頓,口吻也微微變得嚴肅︰“師弟就已經這么厲害了,他那師兄能擋得住大花女,想必是更加了不得的人物。這次我貿然來到白云城,躺了這趟渾水,真是有些失算了啊…”
這司家父子在虛空戰船內部緩緩說著,外面構筑的陣法卻基本已經達到了尾聲,整齊劃一的營寨扎好,涇河水軍各司其職,隨后,每日例行的軍陣演練在十幾名將領的監督下,開始在漓水河中聲勢浩大的拉扯開了…
與此同時,七十里外,白云城內已經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陰陽教和荒古道場動作出奇的平靜,只是下達了一道“小心警惕”的口頭軍令,隨后就不在搭理了,只有虛空戰船離開的事情成為了一些世家大族茶余飯后的談資,并且在不斷發酵著,但是對于一些流民來說,那些在天空掠過的金色戰車除了將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加糟糕意外,怕是沒有什么改善的作用的。
一場騷、亂沒過多久,就已經完全的沉寂了下來,而在羽皇廟不遠的街道上,一隊人馬停在蘇府的門前,有人撩開馬車的簾子從車上跳下來了,然后東張西望,甚至將目光微微放在了天上,臺階上的蘇譽文一臉笑容的走了下去,將跳下來的那人迎進了府里,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兩人快速的來到正堂,那蘇家的蘇顯與其夫人早就在里面等了一陣,那從馬車下來的男子上前口稱“姑父”、“姑母”,雙方笑著聊了會兒,那蘇顯有些事情要處率先離開了,隨后那蘇家的女主人吩咐著蘇譽文帶這男子去安排住處,好好招待,莫要怠慢了云云。
“誒…表哥,這間院子很別致嘛,不知是何人的住處啊?”
離開正堂之后,蘇譽文去給那名叫上官盛的男子安排住處,路過一間院子的時候,對方微微好奇的問了一句,蘇譽文聽了,腳步放緩,笑道︰“這是愚兄的住處,當不得…誒,表弟,你去哪?”
那男子沒有聽他說完,邁開腳步,一路小跑的跑到了那院子里面,蘇譽文微微眨了眨眼睛,連忙朝著那人的身影追了進去,卻沒想到這上官盛腳步飛快,幾乎幾個呼吸間就已經沖進了他的書房,片刻之后,那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就開始不斷在房間打量了起來。
“表哥這房間布置的是真特么的…優雅啊!”
“優、優…雅?”
蘇譽文嘴角抽了抽,對于這個不學無術的表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名叫上官盛的男子一臉得意,目光看向書桌的時候,眼睛微微一亮︰“咦,表哥這鎮紙蠻漂亮的嘛。”
他快速走上前去,在蘇譽文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伸手將那虎皮玉的鎮紙拿在受傷把玩了起來︰“表哥,這玩意送我吧,我正好缺這東西。”
“呃…好、好,表弟喜歡,愚兄自然不會舍不得…”他面色僵硬的笑了笑,如此說著。
“哇,表哥,你這幅畫好漂亮啊——”
“誒,表弟,這個不能動…”蘇譽文趕緊上前擋住了上古盛,那副據說是吳庭堅的真跡的畫卷幾乎是他的“命根子”,要是被這表帶弄皺了丁點兒,怕是他今天晚上都會睡不著覺了。
“表哥,你看那棋盤,還有那棋子…”
蘇譽文聽了,趕忙上前捂住那梨玉棋盤︰“這個也不能…”
“撕拉”一聲徒然從后面傳來,他扭頭望去,那名叫上官盛的男子拽著半截畫卷,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呃…表哥,這個真特么不賴我,是家伙…太不結實了吧…”
看那男子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著,蘇譽文咬了咬牙,臉色霎那間變得鐵青︰“上——官——盛——”
一字一頓的低吼聲,在小院內緩緩的傳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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