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燈給人類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光明!電燈使得人類第一次征服了黑暗!這是繼造紙術之后,遙遠的中國為人類做出的最為偉大的明!”
在巴黎世界博覽會上電燈將光明灑向拿破侖三世之后,在極短的時間內,整個歐洲都在討論的電燈。討論著這個來自中國的明,幾乎所有人都為這個明而驚訝,而更多的人則是對他充滿了興趣。
作為最直接的反應,恐怕就是倫敦等地的煤氣公司股票紛紛下跌因為電燈隨時都有可能取代街頭的煤氣燈。在倫敦,幾乎所有的報紙都用長篇報道,用盡一切贊美之詞去贊美著電燈,去贊美這種開創新紀元的明。
在所有人看來電燈幾乎取代了一切,是這屆世界博覽會上最為偉大的明。受到報紙報道的影響人們談論的電燈,同樣也在談論著中國,談論著那個遙遠的國家。
不過對于很多人來說,電燈實在太過遙遠。畢竟中國太過遙遠。就像對于牛津,英國的一些大學來說,中國確實很遙遠,可是在另一方面中國人卻很近。
牛津大學可以說是英國最為古老的大學,不列顛的國王,相以及貴族官員們,大都曾于此接受教育。在這所大學之中拉德克里夫圖書館因獨特的圓形穹頂使之成為牛津大學最知名的地標之一。它是牛津最權威的圖書館,這里每天都吸引著很多學生。
即便已經是來到這里長達一年,但是對于牛津大學里的學生們來說,那個黑眼睛黑頭黃皮膚的亞洲人,每一次到來,都會吸引他們的注意。
這是一個中國人!
很多牛津大學的學生都知道這個中國人可以說是一位天才,他僅僅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一口標準的牛津英語,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會說英語。現在他不僅能用,標準的牛津英語與同學、教授對話,可以翻閱英語書籍,他甚至還熟練地掌握了法語以及拉丁語。
他絕對是一個天才!
在牛津大學幾乎每一個人都這么認為,甚至在這里他的很多同學都認為,他將來一定會成為中國的相。
不對于王闿運來說,相比于過去,來到英國的一年間,他改變了太多,至少不再像過去那般“鉆營”,甚至他主動放棄了與外交主事一同“游歷”歐洲各國的機會,而是選擇在英國讀書。
來到英國之后,在目睹了歐洲的文明之后,他從根本上收起了心底對歐洲人的輕視,不再將其視為“蠻夷”,尤其是在進入牛津大學之后,在這所大學之中,他更是徹底的生了變化,不再像過去一般認為“西洋勝在格物,而中國文章天下無雙”,更不會覺得西洋除“實利之術皆無道德可言”。
甚至在不少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方面,西洋都遠遠領先中國。而這也讓他明白了為何漢督倡言要“求知識于世界”。西洋各國的許多學問或許都領先于中國,而各國的的研究又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英國:器械學、商法、地質金石學、制鐵法、建筑學、造船學、畜牧學、濟貧恤窮學”
在圖書館之中王闿運,正在書寫他的建議書,在過去的一年之中他不斷的向教授們討教著各種學問,主要是討教各國研究居于世界領先地位的學科,進而書寫一份目錄,按照他的想法是想將這份目錄送給漢督,再往禮部,以留學生根據個人意愿進行學科選擇。
“濟貧恤窮學這國內所無之學科,雖國有此之傳統,然于西洋已然成為一門學科”
盡管對于熟讀史書的王闿運而言,他很清楚,現在英國的“濟貧”遠不法同數百年前的宋代相比,但是相比于宋代,其濟貧恤窮學更為“科學”,覆蓋的人群更為廣泛,盡管與“濟貧恤窮學”相反的是英國的濟貧院制度的落后。可這并不妨礙其在理論上取得的進步。
一一分析完英國的各門學科之后,他又繼續書寫著法國的學科。
“法律,外交學、利用厚生學交通之道、生產之法、聚散之理、貨幣紙幣的制度、動物學、國勢學,星學、數學、物理學、化學、建筑”
除了學習法國之外,他甚至還特意提到了普魯士的“諸學校之法”也就是普魯士的義務教育。而在所有的西洋之術之中,王闿運最為欣賞的便是普魯士的義務教育。盡管他從未去過普魯士,但是通過身邊的同學,他卻知道在普魯士每一個兒童無論是男是女,都必須進入學校就讀。
“于普魯士,受教育及服兵役皆被視為公民必盡之義務,而國家則必須為其公民提供受教育之機會,若無數十年前威廉洪堡于普魯士境內廣設小學,進而提高公民教育之水準,又焉能有普魯士今日君民一心,焉有普魯士數戰皆勝之局”
在書寫著普魯士教育的重要性時,王闿運又特別在文章中寫道。
“中華數千年之所以能居以中央帝國,實在是因為中華之文章,今時西洋之所以能領先在世界,亦皆源自其教育,于任何一國而言,其最大的資本絕非工廠,而是其的智力,若是智力之工人,焉能開以蒸汽器械,焉能明新物?”
在王闿運用盡一切文字去贊美著普魯士的教育,以及普魯士的教育對普魯士的重要性時,他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了那所莊園,在那所莊園里有上百名來自國內的少年,在那里學習著,他們中的一些人將會在未來英國最好的大學。
也許有一天他們不僅僅會把西洋諸國最擅長的最為領先的學科引入中國,同樣也能夠把普魯士的強迫教育引入中國,從而實現讀書人千百年來的夢想,有教無類的夢想。
環境會必變一個人,至少對于劉玉欣來說,現在的她不但衣著打扮和英國的少女沒有任何分別,如果不看她的面貌,從其口音上來說,幾乎沒有人會把她當成一個中國,在短短的一年半之中,她就已經從英國最好的女子寄宿學校取得了畢業證,這個成績足以讓全校的修女們為之驚訝,但是真正的驚訝卻是她接下來的表現她居然申請劍橋大學醫學院,當然并不僅僅只是劍橋,還的牛津大學以及謝菲爾德大學、伯明翰大學、利茲大學、曼徹斯特大學等多所醫學院,她的這一舉動令整個女校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震驚,因為英國的醫學院里從來沒有出現過女學生,因此她的申請頻頻碰壁,牛津和劍橋的醫學院都因為她的性別拒絕接收她。
不過即便如此,她仍然沒有放棄希望,她仍然固執的向其它的醫學院寫信、遞交申請,甚至還寫信給維多利亞女王尋求支持。
“如果還不行的話我就到法國去,那里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有醫學院接受女人的申請,甚至還有女子醫學院。”
甚至還可以去美國,早在五年前,美國的日內瓦醫學院同樣也接收一名女生。
面對修女們的勸說,劉玉欣如此固執的回答道。
來英國學習醫學,是她早就拿定的主意,也是她為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外表看似柔弱的,她實際上內心極為堅強,否則她也不會給女王寫信,以尋求支持。
當然,她是幸運的,她的信幾乎是與世界博覽會被電燈照亮同時傳到維多利亞女王的手中,因為對電燈的好奇,女王出人意料的直接介入了劉玉欣這個中國學生的申請,也正是在她的干預下,倫敦國王學院醫學院同意劉玉欣的申請。
當然,與其它任何一個申請倫敦國王學院的學生一樣,劉玉欣同樣經歷了嚴格的考試以及面試,而醫學院是怕得罪女王,才不得已將她招了進來。
甚至在面試之前,倫敦國王學院醫學院當時還征詢了近兩百名男性學生是否愿意接收一名女學員,那些學生都以為劉玉欣是在說笑,就都說了同意,想把她招進來看看她到底能混成什么樣。
也正是在這種機緣巧合之下劉玉欣成為了英國第一個考入醫學院的女人,雖然她只有17歲,但是在無意之中開創了一個歷史,甚至就連維多利亞女王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對于劉玉欣本人來說,她此時整個人都沉浸于即將入學的喜悅之中。
對于置身于校園中的劉玉欣來說,她總是會好奇的打量著這所學校,幾個月后,她就會以學生的身份進入這所學校,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兩年后,她就會成為第一個拿到醫學學位的女醫生,是的,倫敦國王學院醫學院的一大特點就是學制短,只需要兩年就能畢業。
“到時候,我就可以回國,回到武昌”
在心里喃喃自語時,劉玉欣又一次想到那個闊別數年的人,他還會記得自己嗎?記得他救下的那個小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