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六十二章 拜山頭
“那這樣,我明天一早派個專人到你那里,有他出面,你在金陵方方面面的活動都會容易很多。”
“那就有勞伯伯了。”
“應該的,應該的。”霎時間,舞樂聲奏響,美艷的舞女飛花一般出現,彩衣飄飄,香氣陣陣。舞女們穿著暴露,上衣不能遮住肚臍,短裙蓋不住小臀,各個頭戴彩紗,只露出一雙眼睛出來,但就是從那靈動的眼睛里,便可想象出容貌的出眾。
慕容白石斜著眼睛打量自己的侄兒,觀察舞女出現的時候他的表現,心中非常納悶。允許自己派出的人跟在身邊一起辦差,毫無疑問,這等于說是允許自己近距離的監視他查案子了。拓跋烈肆無忌憚的示好讓慕容白石大感意外,心想他是被三皇子的死嚇到了嗎?還是壓根就和他哥哥不是一心,想要趁機扳倒拓跋真?又或者只是對自己的試探?反正現在看起來,拓跋烈似乎沒有惡意,對大皇子沒有惡意,這件事情得趕快向自己的姐姐稟告才行。
近距離地觀察拓跋烈,慕容白石發現諸位皇子中最年輕的人,反而顯得很蒼老,大概是在塞外吹了太多的風吧,雖然從遠處看的時候,具有著一股英挺氣,有著軍人的剛毅,但近距離的觀察,則會發現皮膚非常粗糙,短小開裂的細紋密布,就像是長期被風侵蝕而露出裂縫的石頭,遠遠沒有帝都王宮皇子們的細皮嫩肉。離得近了,還能隱隱約約地聞到一股子山氣味,肯定是長期吃食牛羊的結果。牛羊作為食物在靠近邊境的地方比較多,帝都和金陵這邊都是以飛禽和海獸為主。
“看來是個土包子了。”慕容白石在心里面冷笑了一聲,卻忽然間想起了拓跋烈的妻子是當朝長公主的獨女安玲瓏,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會也想要加入到九龍奪嫡的角逐之中吧?”轉瞬之間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會的,如果真是想要加入王子之間的戰爭的話,肯定是先與他人合力推翻大皇子,創造公平競爭的機會,不會主動向自己示好的!他一定是害怕重蹈三皇子的覆轍,害怕得罪人,想要盡早回到塞外繼續打野蠻人,重新過回野人一般充滿惡臭的生活,一定是的!”
慕容白石心里面冷笑,對拓跋烈從心底里看輕了一些,不過心情倒是放松了下來,姐姐和外甥的擔憂看起來都是多余了,拓跋烈對咱們沒有任何的威脅。
當下,哈哈大笑起來:“賢侄啊,這些舞女都是從塞外運過來的,姿色上乘,身材曼妙,舞姿絕佳,有著融入在骨子里的魅惑,不是尋常的歌舞伎能夠比擬的,好好享受哦。”
拓跋烈目不轉睛地盯著在眼前飛來飛去的舞女,眼角不可抑制地皺縮了幾下。在慕容白石看來,他眼角的這幾次縮緊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貌美如花,而又極端具有魅惑力的女人。只有拓跋烈自己知道,他眼角的幾次縮緊,是因為這些舞女他太熟悉了。
塞外六部是長期侵擾邊境安全的外部民族,他們長期生活在貧瘠的土地上,民風彪悍,驍勇善戰,經常率鐵騎南下搶奪本國居民的物資,人國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歷朝歷代都有明令,凡人國境內出現六部之人,無論小孩、婦女還是老人,殺無赦!之所以頒布這樣的法令,是因為他們民風善戰,人人驍勇,無論老弱,還是婦孺都是天生的戰士,手中染滿了人國百姓的血。
塞外的女人白天是戰士,晚上是舞女,供男人們享樂,他們思想開化,兄弟、朋友共用一個女人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生出的孩子也是由部落中的專職人員撫養,除了大汗之外,幾乎沒有血系之分。慕容白石膽敢違抗帝國禁令,公然在府中蓄養成群的塞外舞女,簡直是不將帝國法令看在眼里,不將戍邊戰士們的辛苦和流血放在心上!
所以,在舞女們出現的時候,拓跋烈的心里真是難以平靜。一方面感覺沈飛說的不無道理,自己帶著戰士們拼死拼活地在邊境打仗,努力為人國百姓們提供一片安居樂業的環境,可是類似慕容白石這種人,居然為了個人的享樂,將手中染滿了戰士們鮮血的外族女戰士偷偷運到帝國腹地,無視帝國法令不說,更是對戰士們付出鮮血的褻瀆,簡直不可饒恕。只有成為了未來的皇,才能徹底改變這一切;另外一方面,拓跋烈又為帝國的前景感到憂慮。父皇在位三十一年,表面上看人國處于空前的繁榮興盛之中,可實際上并非如此,真正繁榮起來的只有王公貴戚,不是普通百姓,人國境內的大部分普通百姓都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如果沒有佛宗信仰的支撐,長期受壓迫的人們肯定早就揭竿而起了,由此也可見出佛教對于維持統治的重要性,若當真改立道宗為國教,會否會造成全國性的動亂呢?
身居高位者總是想的很多,有些考慮是常人一輩子都無法觸及到的。
在拓跋烈思緒萬千的功夫里,領頭的舞女婀娜多姿地湊上前了,溫柔地向他伸出手,想要拉他起來,拓跋烈沒有順從,堅定地拒絕,露出抱歉地笑,“白石伯伯,在下的愛妻脾氣比較大,如果看到本王與其他女人廝混在一起的話,肯定饒不了我。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是讓舞女們都退下去吧。”
慕容白石諱莫如深地笑,沒有說話,那舞女因為他沒有說話,便也不會離去,反而更加賣力的勾引拓跋烈了。當下極盡嫵媚地騎跨到拓跋烈大腿上,水蛇腰下的豐滿臀部貼著衣服在拓跋烈兩腿之間蹭來蹭去,拓跋烈畢竟是個男人,被撩撥得火燒火燎的,可還是堅定地拒絕,推開她:“白石伯伯,小侄告辭了!”
說著一舉站起,造成了不小的動靜,以至于將坐在腿上的舞女掀下身,摔倒在地,露出近似于驚恐的表情,這表情絕不是因為拓跋烈的動怒,而是因為拓跋烈動怒之后,慕容白石將要對她們進行的懲罰。
幸好慕容白石今天心情不錯,揮揮手道:“都下去吧,賢侄從遠方來身子自然疲勞些,休息休息應該就好了。”
鼓樂聲戛然而止,舞女們提著裙子低下頭,排成一隊從后堂走了。等到屋內重新安靜下來,慕容白石才道:“我的好侄兒啊,別怪伯伯說你,人生在世不足百載,享盡人間歡樂才不會留下遺憾,你說呢。”
拓跋烈向他拱手,致歉道:“打擾伯伯的雅興了,不過小侄真是有著難言之隱。”
“這個為叔的明白,畢竟是當朝長公主的女兒,脾氣自然大的很。不過伯伯也得勸勸你,女人這東西服管不服敬,對她們太好,反而會騎在你頭上拉屎撒尿呢,你明白吧。”
“伯伯的好意小侄心領了,不過本王與玲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與旁人不能比的。”
“哈哈哈,既然如此,便當伯伯沒有說過,你二人感情好,自然會過得幸福的。”
“對了伯伯,請問您仙女河畔在哪里。”
“仙女河是一條縱貫金陵的母親河,仙女河畔就是河的兩岸,你具體是指哪里?”
“畫舫出沒的地帶!不瞞您說,三哥便是被人刺死在那里的,被刺的時候,兩名侍衛都在身邊,所以我懷疑是里外勾結。”
“侄兒你的辦案效率真夠高的啊。”
“這都是父皇六百里加急的書信里面提及的,父皇大人對人國境內的一舉一動都是了如指掌。”
“皇帝陛下日理萬機,目聰腦明,是帝國興盛的根本所在,是我輩最敬愛的人。”
“那是自然。”
“這樣說起來,還真要從畫舫開始查起了。行駛在仙女河上的畫舫在金陵城內人盡皆知,那是紅樓頭牌芊芊姑娘的行船,每天下午必會沿著仙女河出游,引得慕名而來的青年俊才們爭相競價,以期能夠親眼見了芊芊姑娘一面。”說到這里,慕容白石的面容沉了下來,“這個……三皇子怎么往那里去了。”
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拓跋烈明白,他是想說:紅樓是妓女們出沒的場所,三公子去了那里實在有傷風化。當下做出禁言地手式,湊近了慕容白石道:“噓,不瞞伯伯,這件事情除了我和父王之外,鮮少有人知曉,本王也是覺得叔叔您不是外人,所以才如實相告的,您可千萬不要對外人提起啊。”
“恩恩,你放心,我的嘴巴最嚴了。”慕容白石的眼睛瞇成了一道縫,笑嘻嘻的臉孔擠做一團。
卻聽拓跋烈繼續道:“有關仙女河畫舫定期出行的事情,其實小侄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小侄真正想問的是,金陵紅樓據我所知是四大家族的勢力范圍,調查紅樓會否對伯伯造成不便?”
“這……”慕容白石又是一驚,真沒想到拓跋烈思考的如此細心,難怪他今年要來拜訪自己,原來是先過來探探口風,好確定是否可以繼續調查下去。
當下連連擺手道:“好侄兒,三皇子的死關系重大,就算是我手下的人也必須徹查,你就放心查好了,出了事情有伯伯給你兜著。”言及此處,慕容白石話鋒忽然一轉,道,“不過好侄兒,有句話伯伯得跟你說,金陵四大家族你肯定有所了解,畫舫和紅樓都是四大家族中最強大的一支,令狐家族的勢力范圍,你要過問其中的事,最好到皇家賭場見一見令狐懸舟。”
“令狐懸舟?來的時候我就聽說了,據說他以一界布民的身份挑戰皇族在金陵城的勢力,膽大妄為至極,伯伯要不要借著這個機會找找他的麻煩。”
“這個大可不必。好侄兒不瞞你說,令狐懸舟這個人還是蠻仗義的,而且很會賺錢,金陵城就是在他手中變成了現在的繁華模樣,四大家族之間的平衡也由此建立,他并不是咱們的對手。”
“原來如此,那自然最好。”
“要不過兩天我親自帶你去見見懸舟?”
“一界布衣而已,何必勞煩伯伯親自引薦呢。”
“哎,傻孩子,你哪知道啊,金陵城內的事情伯伯說了不算的,一切都得聽那個令狐懸舟的,你可千萬不要覺得他身份低下,就得罪了他。你既然不想我跟著,那便這樣,帶上我的令牌去吧,有令牌在,懸舟便知道你與我之間的關系了。”
“那么……有勞伯伯了。”
“分內之事。”
“慕容伯伯,我看這樣,您明天叫您的人過來,順便捎著令牌帶過來就好了,反正我在金陵辦案正缺人手,多個人一起總是好的。”
拓跋烈這樣說完,慕容白石更覺驚喜,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這個出了名不太合群的小侄子對他們慕容家如此看重,“好侄兒,你是當今萬歲派到金陵的欽差,協助你辦案是分內之事,我慕容府的腰牌在金陵還是管點作用的,現在給你也無妨,不必非得等到明天。”
“慕容伯伯,真的不必急在一時,等明天您的人到了,再接您的令牌不遲。”
“你真的愿意?”
“當然。”
“那好,就按照你說的做。”
“另外,慕容伯伯,早就聽說您喜歡抽旱煙,侄兒這邊特地準備了一些送給您,算是見面禮了。”
“好侄兒,你未免太客氣了,咱們關系親近,沒必要這么生分的。”
“初次見面,該盡的禮數自然要盡到。”說著,拓跋烈從沈飛贈與他的芥子帶中取出了一個紙包的煙葉,慕容白石隔著紙也知道不是什么上品,可還是打開紙包仔細地嗅聞,夸贊道:“好侄兒,你的好意伯伯收下了,有什么事情盡管開口,千萬不要跟伯伯客氣。”
拓跋烈又一次抱拳拱手:“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需要伯伯指點,伯伯不會因此不耐煩就好了。”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好,話到此處,小侄便不再打擾伯伯休息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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