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十六章 陰謀
除了炎天傾那樣的瘋子,沈飛的三角鎖踝法還從未失過手,阿腥雖然蠻力十足,又有重甲一般的角質體庇護,但在最強大關節術的面前也是無計可施的。
隨著沈飛不斷地施力,它的叫聲越來越響,聲音既瘋狂,又痛苦。毫無疑問,它是被別有用心者控制了心智。
沈飛此刻也是騎虎難下,一方面,覺察到阿腥被壞人控制了,不忍心下殺手;另一方面,不斷響起的刺耳聲音,將阿腥催逼至瘋狂,它不斷地反抗,對反抗所造成的傷害置之不理,就像炎天傾當年一樣。
那瘋狂的情景現在仍歷歷在目,炎天傾以斷臂為代價,強行撐開了三角鎖踝的拘縛,順勢反擊,沈飛不認為阿腥能反擊自己,不過,逃離之前的斷臂肯定是免不了的,對它這樣龐大的身體來說,那是非常巨大的傷害了。
到底該怎么辦好呢。
“你再堅持一下,我用風墻屏蔽聲音。”那個懦弱的阿野居然支聲了,沈飛很是驚奇,“那好吧,你快點,它的手臂就要斷了。”
阿野點點頭,雙手結百花印,持于胸前,口中誦讀一長段古老的文字,誦讀完畢后,保持手中結印不變,抬起雙臂,將法印托舉上天。
“來吧,風之壁。”阿野崇敬地祈禱。這是滅族之禍以來,他第一次在不借助藤杖的情形下施法,威力雖然不濟,但是施法的愿望卻是非常強烈的。
伴隨著一連串“轟隆隆”的巨響,一道平靜、無聲的風旋自空中垂落,風旋平穩而無聲,遠沒有黑龍卷爆裂,但自有一股不動如山、大氣磅礴的王者氣魄在。
它非常的穩定,快速旋轉不發出異響,從遠處看,便像是平靜流轉的漩渦,奇異難鳴。飛旋越變越大,將沈飛和阿腥一起籠罩進去。阿野雙手持印,保持風之壁的穩定,沈飛和阿腥身在其中,確實再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阿腥瞳孔中的紅色逐漸轉弱,沈飛仍不敢松手,試探著問道:“好點了嗎,到底誰是幕后黑手。”
阿腥并不作答,仍在不斷掙扎,只是掙扎的動作沒有之前劇烈了,顯然是痛感有所恢復。沈飛記起之前兩次它的意識稍稍清醒的畫面,以極快的速度松開右手,摸起地上的碎石擲它的腦袋,這招果然奏效。幾塊大石頭招呼上去以后,阿腥充血的瞳孔漸漸平復,散亂的瞳仁重新聚集,它迷蒙地搖晃碩大的頭顱,不解地望著沈飛,對這倒霉的姿勢感到無比尷尬。
沈飛道:“清醒了嗎,到底怎么回事,是誰在背后操控的。”
阿腥“嗷嗷”叫了兩聲,看起來不會說話,沈飛遲疑地道:“確定清醒了嗎。”
阿腥重重點頭。
“那好,我去吧阿野叫進來,你在這里等我。”沈飛松開手的時候,仍然戒備著,生怕它反撲上來,不過看起來阿腥確實是恢復了神智,坐在那里,不停地拍打腦袋。
沈飛點點頭,伸出手觸摸風壁,確定了沒有危害,才放心地邁了出去。
阿野看到他,關切地問道:“阿腥怎么樣了。”
沈飛回答:“安靜下來了。怎么樣,你這個姿勢能走動嗎。”
“得慢一點,沒有了藤杖,我要維持風壁,手中的結印不能變。”
“我扶你?”
“不必。自己來。”阿野端著結印的雙手,邁步向前,到達風壁的距離并不遠,無奈洞穴被毀壞的七零八落、坑坑洼洼的,走動期間,幾次險被絆倒。
沈飛看他踉踉蹌蹌的,心里也跟著緊張起來,不過他很快發現,阿野的力量雖然不如之前了,但是瞳孔中猶疑的光芒卻減少了很多,看起來成熟了一些。
“一定是被本大爺無私的行為感動到了。”沈飛心里想著。
阿野總算走到近處,沈飛輕拖他的手臂,兩人一起走入風壁內。
“阿腥,阿腥,你怎么了。”看到倒地的阿腥,阿野迫切地沖上前,身邊的風壁瞬間便散了。
“阿腥,你快醒醒,阿腥。”
沈飛晚他一步進來,看到倒地的阿腥七竅流血,頭臉從內部爆開,慘不忍睹,想必是臨死之前經受了莫大的痛苦,只可惜風之壁逆向隔絕了聲音,兩人都沒有聽到。
“你干嘛殺死阿腥?”阿野哀泣。
沈飛氣地想笑,指著阿腥的腦袋道:“蠢貨,你看清楚好不好。阿腥的腦袋明顯是從內部爆開的,一定是控制阿腥的人怕它吐露出實情,所以殺妖滅口。”
“到底是誰,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我阿野不會放過你的。
沈飛反倒想起件事情,雙手一拍,道:“不好,那兩個家伙也都危險了。”他以絕強的腳力躍起,沖向暈厥在洞口的凸眼妖怪,可惜晚了一步,對方的身體已經稀爛了,他又去找阿山,也沒能幸免。
三名當事者全都死了,兇手絕不可能是阿野和阿蠻,也不會是洞穴里的那班妖怪,排除了外人潛伏的可能性的話,阿荒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他望向阿野,對方低著頭,內心似在做著激烈的斗爭,顯然也猜到了兇手是誰。
伸手指指洞口,道:“藤杖在那里。”
與此同時,一股黑色的旋風自洞外射來,直逼沈飛,后者向后騰躍避開,旋風飄散,露出了阿荒一頭的紫發:“混蛋,你干嘛要殺死凸眼。你也是阿腥的同謀對不對。”
“惡人先告狀。”沈飛指著他的鼻尖怒斥,“依我看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的,目的就要替代阿野,成為蜓翼族新一代的王。”
“胡說八道。我百花荒傳承了蜓翼族內最忠勇善戰的血脈,怎么可能會想要對國王不利呢。”阿荒轉過頭,對著阿野說道:“野,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阿野看著他,目光復雜,“荒,我問你,你來的時候,可看到我的王杖。”
“王杖,在哪里,沒看到。”阿荒第一次聽到阿野不信任的語氣,顯得既驚訝又憤怒。
阿野面朝著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阿腥的尸體,踩著堅硬的巖石一步步地走上來,它背后的蜓翼失去了擺動,近乎靜止,“荒,你來的時候可看到其他人了。”
“沒有啊,我是循聲過來的。”
“那我放在洞口的王之藤杖你會沒有看到?”
“你不信任我阿野。”
“荒。你看看凸眼和阿山都是怎么死的。”
“很明顯是被人殺死的啊。”
“這里只有我和沈飛兩人,你覺得是我兩人中的哪一個殺死了他們。”
“你怎么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啊,阿野,你忘了……”
“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是我和沈飛中的哪一個殺死了它們。”
“當然是那個人類。”
“他剛剛進入這里,為什么要殺死阿腥它們。”
“說不定兩名人類早就潛伏在此處了。”
“呵呵,咱們都是風,你覺得有什么能夠逃過風的追蹤嗎。”
“反正絕不可能是你殺死的。”
“也不可能是沈飛。”
“我聽出來了,你是在懷疑我,阿野。”
“荒。你問我,這里發生了什么,我現在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你。”阿野一步步地走上來,體內散發著奇怪的波動,而身在黑龍卷中的阿荒則不斷向后躲,“我們都被設計陷害了,以阿腥變得暴虐為鋪墊,以你對我的不滿為過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徹徹底底的騙局,目的,就是要使我對自身的領導能力產生質疑,心生彷徨,好讓凸眼妖怪趁機下幻術。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設計者唯一沒有估到的,是兩名外人的到來。毫無疑問,是這個名叫沈飛的年輕人救了我,如果沒有他,你的陰謀可能已經得逞了。”
“百花野。你竟然寧愿相信外族人,也不愿意信任我。”阿荒散去了護體的黑龍卷,掀開蓋住眼睛的紫發,露出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你忘了,這道傷疤是怎么留下的了嗎,百花野。受了異族人的挑唆,就毫不顧忌地懷疑身邊的親人了嗎。你和老國王一樣,是徹頭徹尾的昏君。”
“不要提我的父親。”阿野瘋狂地推出雙手,一股巨大的風旋出現,擊中阿荒的肚子,后者在騰空旋轉無數周后,倒地吐血。
“昏君,真是昏君。可憐我們一族誓死效忠王室,最后落得如此凄慘下場,哎,真是可笑啊,可笑。”
“不要再說了阿荒,你已經害死了三條性命,仍然執迷不悟。”
“三條性命。哈哈。”阿荒捂著胸口狂笑,“百花野,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殺了它們,又憑什么認定一切都是我謀劃的,你沒有任何依據,就聯合外族人,公然羅織罪名,冤枉我、攻擊我。我百花荒即便死,也要拉你陪葬。”
巨大的蜓翅擦著地面震動,黑龍卷籠罩了阿荒的身體,進而擴張,將阿野一起籠罩進去,沈飛想要幫忙,但被制止:“這是我們蜓翼族內部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黑龍卷席卷,洞穴內迎來了又一次的浩劫,沈飛眼見呆不住了,退出洞去,站在洞口直面洞內的一切,就好像旁觀者看局內人一樣,他忽然發現了一些之前忽略了的細節,兩條劍眉鎖在了一切,陷入深深地沉思當中。
而與此同時,阿蠻、冷宮月相繼趕來,沈飛看到冷宮月灰頭土臉的樣子,不禁問道:“你們遇到了什么,怎么如此狼狽?”
冷宮月哼了一聲,沒有作答,倒是阿蠻搶功道:“洞穴坍塌困住了冷姐姐,是我辛辛苦苦地把她挖出來的呢,是不是冷姐姐。”
“我說過謝謝了。”冷宮月冷冰冰地回答。
沈飛則感到驚奇:“坍塌的洞穴能困住冷宮月卻困不住你?不可能吧。”
阿蠻搖擺著雙手,學著小鳥飛行的樣子舞蹈,“別忘了,我可是遁逃之風,遁逃之風哦,區區洞穴坍塌,怎么能困的住我呢。”
“我聽著怎么這么假呢。”
“你才假餒,前方怎么回事,阿荒哥哥跟誰打起來了。”
“阿野。”沈飛故意盯著看她的表情。
“阿荒哥哥和阿野哥哥打起來了。”阿蠻驚訝地翹起了翅膀,隨即裝出老成的樣子,“人家才離開一小會兒,你們就打架,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他們可不是普通打架呢。一切都是陰謀,是陷阱,是阿荒一手策劃的,此刻黑龍卷中進行的,是地地道道的生死之戰。”
“你開玩笑的對吧。”阿蠻撇嘴。
“你看看颶風下的殘肢斷臂,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那阿野哥哥和阿荒哥哥,豈不是都有危險了。”阿蠻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開朗的面容鮮有的嚴肅起來,她義無反顧地沖進了洞穴,向著風暴最中心地帶狂奔去,“阿荒哥哥,阿野哥哥,不要再打了,咱們蜓翼族還要靠著咱們三人發揚光大呢,不要打了。”
她沖過去,義無反顧,沒有動用任何的風系能量護佑,沈飛沒有阻攔她,從洞外觀看整個過程,冷宮月站在他的身后,盯著他的背影不發一言。
阿蠻沖入黑龍卷的領地,她被帶的飛起,旋轉,巨大的撕扯力即便是她這樣對風有著特別抗性的人,都覺得很痛苦,她忍著疼痛,向黑龍卷中心地帶挪動,之前的隨性一掃而光。“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啊。”沈飛并不轉身,因為他知道,聲音再小,冷宮月也能聽到。
后者握劍的手緊了緊,干澀地說道:“沒有。”
沈飛道:“我真是懷疑寒氣凍結了你的語言表達能力,之前在我背上的時候不這樣啊。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寒潭的事情,你如果敢說出去,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的。”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呢。”
“沒有。”
“隨你。”愛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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