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四十二章 方寸之塔
武俠仙俠第四十二章方寸之塔
第四十二章方寸之塔
言歸正傳,沈飛和邵白羽仍在路上,眼前是看不到頂峰的巍峨雄山,耳邊是一刻不停的獸吟鳥鳴。
兩人已經徹底忽略了處境的艱難,容光煥發,一路上說說笑笑,并騎而行。
通天路內,已不知過去了多少的時日,視線中總算有一些不一樣的事物出現——一座高塔,形似羊角的高塔。
高塔以紅木為根,以青瓦為衣。看上去氣派至極。兩人尚未走到近前,便已覺出絲絲涼意,原來還是座寒塔。世人大多會以挖洞的方式,在地底儲存冰塊,用作夏日解暑,降溫之用,這是因為地下濕寒,陰潮,冰塊久積,不會融化。此寒塔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真不知道是如何保持塔內積冰不化的。
“繞道走吧。這邊還有路。”邵白羽望著高塔,如同在看一個惡魔,天啟之眼,讓他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催促不要生事,快點離開。
沈飛點點頭,跟他走向旁邊的岔路。
繞過塔身的時候,寒冷的高塔內部,傳來女人的哀嚎之音。沈飛是大夫,聽這聲音,像是分娩時痛苦的呻吟。
“難道塔內有人?”他搖了搖頭,雙腿夾緊了墨玉的肚子。
墨玉向前連走數步,這時塔內傳來更加凄慘的叫聲。沈飛牽住韁繩,側頭望過去,邵白羽在此時一拍馬臀,大喝一聲:“駕。”墨玉發力狂奔,白瀚王從后面跟上。
沈飛知道他的意思,眉頭緊鎖,不斷搖頭,但總算沒有反駁。兩騎繞過塔座,踏上支路。
以雙馬腳力,風一般前行,按理說,很快便能離開此地,但是,沈飛每每回頭,視線中,卻都有此塔詭異的影子,心中寒怵,勒緊韁繩,道:“這道坎怕是繞不過的。”
邵白羽嘆了口氣,調轉馬頭走了回來,兩匹千里馬交錯而立,兩人的身影在日光下重合,四蹄啪嗒啪嗒地踩在山石上,聲音短促,擲地有聲,“真是偷不得一點懶,走吧,回去了。”
“塔內怕是機關重重。”
“沒辦法,誰讓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呢。”
“自己的選擇,要由自己來承擔。”
“走,過去滅了它。”
“駕。”
駕馬返回的時候,沈飛余光掃到路邊的松枝上,掛著一塊染血的碎布,心里驀地發寒。
近距離地觀察寒塔,兩人才發現此塔原來是有名字的,名曰:“方寸”,“方寸之塔”。這兩個字,被能工巧匠雕刻在石頭里,與整座寒塔融為一體。
邵白羽輕咬方寸二字,道:“《韓湘子》有云,方寸之地,無涯之境,倒是與我們剛才的經歷頗為相似。”
“看起來寸許的土地,卻像沒有止境的懸崖一樣,永遠跨不出去,落不到底?”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難怪這座塔無法從視線中抹去,原來我們一直都在方寸之間移動。”
“佛家言,開神通,成大能,無量是佛家最玄妙高深的神通,方寸大概比不上無量,但也是佛家的大能。此處明明是入道之路,偏偏路旁盡是佛言,不知是為何意。”
“青山道人的想法咱們理解不了。”
“直覺告訴我,他這樣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想這些都沒用,進去吧,塔內的女人又在嚎了。”
“你看過西游記沒有。”
“西游記是什么。”
“一本神怪小說。”
“沒看過。”
“我怎么覺得咱倆現在經歷的,和那里面的情節有些像。”
“是嗎。”
“是啊。”
“那我問你,現在哪還有妖怪啊。”
“劍中的器靈便和那本小說中描寫的妖怪很像。”
“你想多了。”
“大概。”
“到底進不進去了。”
“走。”
廢話說了一堆,兩人終于合力推開方寸之塔的大門。真是名副其實的寒塔啊,木質的大門一被推開,風潮般的寒意便涌了出來。
兩人站在寒風中裹緊外衣,發抖的雙腿奮力前行,交叉的雙手緊握在一起,“仰天大笑進門來,我輩豈是蓬蒿人。哈哈哈。”
塔乃佛教興建之物,每一位得道高僧,都會為自己修建一座高塔,里面儲存畢生所學、所悟,和涅槃留下的舍利子。儲藏佛祖舍利子的高塔在萬里之外的佛門正宗內,由十八名金身羅漢守護,塔高二百三十三丈,是當今最高之塔,塔尖舍利子如旭日般放射光芒,圣潔莊嚴,普通百姓,每隔一年方能面見一次。
歷史上,也卻有些邪僧所建之惡塔,存污納垢,然,這些塔廟多會被佛宗刑使清除,世人很難見上一眼。
似方寸之塔這般屹立在道宗至凈,通天路內的邪塔,實是聞所未聞。
邵白羽博覽群書,對佛宗和道宗流傳的故事極為熟悉,一時間也想不通此中原由,只能將一切歸結到青山道人身上去。
塔內,寒氣刺骨,兩側的石壁上,敷了一層醬紫色的冰塊,風寒刺透皮膚,深入骨髓,“嗚嗚嗚。”沈飛拼命抖動身體,牙齒打顫,“這……這也太冷了。”
“這樣進去,真的會被凍死的。”邵白羽沉吟,細打量周圍環境,發現一束光明自頭頂射來,被地面打碎,射往四壁,流溢于冰層表面,看起來,像是許多的光斑蟲在冰塊里爬行。他再抬頭,見旋轉樓梯繞壁上行,也和爬行的動物類似。
直覺告訴他,這絕非巧合。邵白羽決定試一試整座塔的深淺,便和沈飛退到塔外,找來足夠多的枯草和樹葉,堆積起來,可惜難以點燃。流動在塔內的陰風無處不在,火苗未待出現,便已經被撲滅。
于是,兩人改在塔外點火,其間,沈飛曾強加阻攔,畢竟里面還有人聲。但邵白羽執意如此,點燃火堆后,黑煙直上云霄,火勢甚猛,但塔內冰層絲毫未受影響,再度推門走入的時候,照樣寒風刺骨,冷意岑岑。
“果然,此冰并非凡物。”邵白羽眉頭緊蹙不舒。
“你早知會如此?”
“我是在驗證自己的想法。”
“得出結論了嗎。”
“不是說了,此冰并非凡物。”
“廢了半天的勁,就得出這么一個狗屁結論,你不覺得羞愧嗎。”
“我不覺得羞愧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你知道的并不多啊。”
“我起碼知道這冰燒不化啊。”
“這有什么用呢。”
“用處就是,我們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了。”
“靠,你的心可真大。”
“我是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還用你說。”
“硬著頭皮上吧。”
“你這個混球。”
兩人二次走入寒塔,周遭的溫度不升反降,女人哀嚎的聲音倒是斷了,沈飛抽了抽鼻子,道:“我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我也聞到了。”
“你說,該如何破這方寸之地。”
“我要知道不就成神仙了,找到那女人再說,她應該是關鍵。”
在寒塔的第三層上,二人見到了一段臍帶,一段帶血的臍帶,或許因為周圍的溫度過低,臍帶凍的跟五花肉似的,血漬觸目驚心。
邵白羽揉了揉下巴道:“這里真的有人?”
“臍帶就在眼前,怎會沒人。”
“總覺得不太對勁。”
“閉嘴吧,快點找人。”
“怎么個找法。”
“順著血跡走。”論見識,沈飛自比不上白羽,可若論實踐,白羽則遠遠趕不上沈飛了。
兩人登上寒塔第五層,看到赤身裸體的女人蜷縮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女人的黑發很長,披散著猶如張牙舞爪的蛇。不時抽搐的身體證明尚有一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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