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十章 狗場
走在前面的莫君如貼近了邵白羽的耳朵,說道:“這個小賤種真是沒用,一見了小美女立時就語無倫次了。”
“額……沈飛好像真的對她有好感。”邵白羽道。
“他這個年紀,懂個屁啊。”
“是哈。”
“喂喂喂,你看這是什么。”
“大概是象牙的項鏈吧,在這條集市上還真不多見。”
“我喜歡。”
“買了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錢。”
“我想你買給我。”
“為什么。”
“我就是想。”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店家,這條項鏈多少錢啊。”
“如果是公子要的話,那就給五紋錢吧。”
“這么便宜?你不會吃虧吧。”
“好馬配好鞍,寶劍配英雄。這項鏈也是一樣,被有緣人收了,是一種福分。”
“店家,你真會說話。”
“謝謝。”店家雙眼一亮,道,“對了,我這里還有其他稀有的東西,公子要一起看看嗎。”
“好啊,有什么,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這是西域的瑪瑙,這是羅剎的血玉,還有這個,這個是產自天山的天蠶圣甲,您看看,哪一個可都不是凡品哦。”
“好好好,我都要了。”
“慢著。”沈飛摁住了邵白羽準bèi掏錢的右手。
莫君如怒道:“你做什么。”
沈飛并不理她,拿起被稱為血玉的寶貝,狠狠捏住,對著賣家說道:“你確定這是羅剎的血玉?”
賣家神色明顯一變,堅持道:“是啊,這就是羅剎的血玉啊。”
“那你看這塊,又是什么。”沈飛自脖頸處翻出了一枚樸素的掛墜,眾人望過來,但見這掛墜和成年人的眼珠子一般大小,總體呈深褐色,光滑的表面上密布著一條條清晰可見的血絲,看上去有些瘆人。
賣家的面色變作鐵青。
“羅剎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眼睛會變成血紅色的,如果這個時候,將他的整顆眼球剜出來,便會凝固成為石頭,所以,才有了血玉之稱。自古以來,上至傾世帝王,下至悍匪流民,無數心懷不軌之徒,垂涎血玉之剔透,無故屠殺羅剎國人,強取血玉。”沈飛右手用力,只聽咔嚓一聲響,那枚紅彤彤的石頭從中斷裂,分為兩半,“這樣寄宿著仇恨和罪孽的石頭,莫說是假的,就是真的,你便敢心安理得的當街叫賣嗎。”
賣家雙目圓睜,口齒打顫地說不出話了。
莫君如少有的安靜,沉默地望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怪物,臉上流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情。
李婷希更是駭然,緊蹙著眉頭望著沈飛,她飽讀詩書,對羅剎國的事情知dào的很多。據說,那是一個充滿著神mì和悲愴的國家,首都名為哀默之城,在開皇十八年被攻陷,現在已經荒廢。
不知沉默了多久,邵白羽走上來,用力地摟住沈飛的肩膀,將他拉離了那片“傷心之地”。
他沒有問,兩個女孩也沒有問,四人在沉默中前行,直到不遠處出現了一片開闊的空地。
有“汪汪”的狗吠,從空地上傳來。
“哈哈,我最喜歡這里了。白羽哥哥,快一點,快點走。”莫君如忽然間來了精神,拽著邵白羽的胳膊,蹦蹦跳跳地闖入人群。
沈飛不禁問道:“恩?前面有什么。”
“是斗犬的地方。”李婷希小聲回答。
“斗犬?”沈飛摸著下巴,狐疑著說道:“蜀山腳下還有這樣的地方嗎。”
李婷希道:“蜀山奇險,多有猛獸出沒,村民們大多蓄養了烈犬,每到趕集的時候,十里八鄉的好斗者,總會牽著自己的愛犬聚在一起,搏些彩頭。
“賭注大嗎?”
“那要看有沒有特別優秀的斗犬出賽。”
“早知dào這個能掙錢,我就把阿黃牽來了,一定所向睥睨。”沈飛說道,“把贏了的錢拿出來一部分給它買吃的,這家伙一定樂意的。”
李婷希掩嘴嬌笑道:“沒這么容易的,村中人本來就好斗,這些烈犬繼承了他們的天性,更是萬里挑一,尋常的家狗進了賽場,不出一時半刻就被撕碎了。”
“阿黃可不是家狗。”沈飛心說,阿黃那家伙打個噴嚏,這些所謂的斗狗腿估計就軟了,還提什么打斗。
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他指了指前路,道:“快走,他倆都跑遠了。”
圍繞著斗狗場的人很多,不過看到牽馬的沈飛和邵白羽,都自覺地讓開,容他們經過。邵白羽微笑點頭,算是對他們此舉表達的感謝。
場地內,一頭青色獒狗,正和一只花犬滾在一處,青狗體大,力強,占據主動,但花犬也不示弱,戰斗意志旺盛的它,死死咬住青獒的左前腿,并壓低了身子,盡量不被對方掀翻。
局勢僵持。
負責拉攏觀看者下注的賭頭大聲的嚷嚷著,“來啊,來啊,下注啦。青獒是咱們黎村的常勝將軍,未嘗敗績啊,下注啦,下注啦。”
沈飛打眼一看,賭率一比五,青獒占據明顯的優勢。
“咬它。咬它。咬它。咬它。咬它。”身邊的人,將吃奶的力qì都使出來了,大聲地為自己下注的犬只加油。
沈飛搖了搖頭,對著白羽道:“雖是殘忍了點,不過確是消磨時光的好辦法。怎樣,你覺得誰會取勝。”
“那只花毛的土狗吧。”
“怎么看出來的。”
“直覺。”
“我也覺得是它。”
“你的原因呢。”
“眼神。”
“屁,斗雞眼還差不多。”莫君如不屑地說道:“要我說,一定是青獒贏。賭頭,給我買青獒十紋錢。”
沈飛嘲笑道:“你不認準了它贏嗎,怎么只下這么點。”
“廢話,賭率一賠五,我下再多也賺不到錢。”
“賭頭,現在總共有多少人押注了。”沈飛擠過人群,拉了拉賭頭的衣角。后者見到是他,不敢怠慢,數著黑板上的數字說道:“總過七十三人下注,其中賭青獒贏的,有六十五個人,共計五十兩銀子。”
“這么說,剛剛好。”沈飛自懷里取出昨日為邵母看病,得到的錢袋,“我買花狗。”
賭頭一愣,追問道:“用這里所有的錢嘛。”
“恩。”
“你是不是瘋了。”莫君如不屑,“我看你是真不知dào死字怎么寫。”
“它一定會贏的,走著瞧。”
白羽不發一言,靜靜地注視著場內,“是啊,它一定會贏,因為這只狗的眼神和你一樣。”
“額……一只狗的眼神和人一樣。”莫君如的眼睛在奮戰的花狗和篤定的沈飛之間來回游移,“別說,這賤種還真有點狗性。”
“你胡說什么,我指的是,花狗眼神中的凌厲。”邵白羽嗔怪地掃了君如一眼,“對了賭頭,那只花狗叫做什么。”
“小虎。是山上獵戶的狗。”
“難怪。”
狗場內,青獒將花狗死死壓在身下,叼住它頸子上的皮肉用力甩頭,犬只遠遠沒有大型貓科動物來得靈敏,撲咬時,很難鎖喉,一般都是利用體型,從上方壓制,將獵物摔倒后,再強制鎖喉。
奮戰一刻鐘的時間,青獒總算是將花狗死死壓制住了,它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掀翻它,啃咬喉嚨處的動脈。
花狗顯然也是身經百戰,不管你如何動作,撕咬自己的關鍵部位,始終死死咬住青獒的左前腿,決不松口,就好像兩名摔跤手之間的較量一樣,在力虧的情形下,只有死死彪住敵人身上的一個點,才能保證自己被摔倒的同時,可以連著拉倒對方,這種技巧在摔跤場上,被稱作“臨避之術”。
青獒兇猛,花狗血管被咬開了一根,鮮血狂飆。
莫君如得yì地揚起頭,對著沈飛說道:“嘿嘿,你的五十兩銀子,可是要打水漂嘍。”
沈飛目不轉睛地望著場內,不發一言。
身邊吶喊助威之聲,連綿起伏,震耳欲聾。
青獒又嘗試掀翻花狗,后者在泥濘的血泊中倒地。
邵白羽微微蹙眉,不忍再看,“不行啊,體型太懸殊了。”
沈飛反而雙目放光道:“還沒有,還有機會,就在這一刻。”
幾乎在他話音落地的同時,于血泊中打滾的花狗順著摔倒的勢頭向外竄,青獒自不能容它,立時追上,然而這一追,卻露出了破綻,花狗明著逃跑,實為借勢反擊,看準它前沖翻起的頸下皮膚,雙目锃亮,反撲回來,一口逮住了對方的脖子。
“嗷。”青獒慘叫,花狗拼命甩頭,火紅刺目的血如燃燒的旗幟一般,灑滿斗狗場,場邊的眾人同時沉默。
直到最后一聲嗚咽的悲鳴,花狗勝,青獒死,沈飛拿著贏來的錢,走到獵戶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這里的銀子是我贏來的,我買你的花狗。”
“你確定?”獵戶有些不敢相信,要知dào一比五的賠率,沈飛用五十兩的銀子賭回了二百五十兩,足以買下五十多畝地了,況且,此次花狗雖然勝了,但是受傷太重,只怕再難上競技場,更別說打獵了,實jì上,已經失去了任何的價值。
沈飛篤定地道:“我確定。銀子給你。”
花狗卻是不依,全身是血的它,臥倒在獵戶的腳邊,對著沈飛低吼。
后者微微一笑,對著獵戶道:“它既然不愿意跟我,那這樣好了,我給你十兩兩銀子,你請最好的大夫為它醫治,怎樣。”
“好,當然好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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