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修神 第一章 海底奇人
第一章海底奇人
李飛和阿布納騎著母老在深海中前進,四周一片幽暗,但也有極少數發出微光的菌類、藻類或奇怪生物,并非絕對黑暗。
李飛不必用眼睛看,神識往四面八方延伸,方圓數里內的一切情形都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水中有許多奇怪的植物、深水魚類,浮游藻類,以他穿行了兩個世界的見聞,從邪靈處獲得了大量知識,也說不出這些生物叫什么名字,屬什么科目。
正在前進之時,他突然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前,或是火山爆發前那種看不見但卻令人惴惴不安的壓抑,看不見卻能真實地感應到。
這不是海水的壓力造成的,之前也是在這么深的海底前進,但卻沒有這種感覺。同時,李飛也感應到了阿布納和母老虎的緊張不安。
“這里有古怪!”母老虎甕聲甕氣說道。
“也許有風暴要來了。”阿布納也是甕聲甕氣,在海底下說話都是這樣。
“海底也有風暴?”母老虎驚訝地問。
“不,但海面的風暴也許會影響下面吧。”
“不可能,以我一半青龍的本能和直覺,這是一個強大的生物發出來的氣息,但是這么強大,浩然無邊,沛然不可御,卻又不可能。”
李飛接口道:“沒錯,我也覺得是某種生物發出的氣息,但并沒有憤怒或躁動就已經這么強大……”
話還沒說完,海底似乎起了輕微的地震,數里之內的所有海水都震動起來,連母老虎都有保持不了平穩。緊接著海底像起了風暴,海水如狂風般翻滾亂卷,肆虐天地之間。
李飛驚呼:“是地震了還是火山爆發了?快升上去!”
母老虎卻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像一片落葉在狂風中拋來拋去。“不是地震,地震也沒這么可怕……唉呦不好!”
下方突然產生一股巨大的吸力,萬頃海水都向下陷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急流漩渦,二人一獸正在這個急旋的中心。直徑達二三百米的巨大漩渦所造成的吸扯之力非常大,并且下方完全變空后,上方幾千米深的海水造成的壓力更是恐怖之極,豈止是泰山壓頂的重量?
原本在深海中壓力雖大,但上下左右全是水,壓力只是高度差造成的,母老虎有一半是水中神獸,并不在乎這種壓力。而此時下方變空,等于是所有海水的重量壓下來,便是以母老虎的強悍,奮起全力向上沖,還是身不由己的向下墜去。阿布納甚至差點被那沖擊的勁氣給撕碎了。
李飛吃了一驚,體內靈炁運轉,雙掌朝兩邊數十米外的海水擊下,淡紫光芒成扇形散開,擊到水浪處時已寬廣有畝許大小。漩渦之壁被擊碎,但立即又恢復原狀,李飛借著這大面積沖擊,獲得了極大的向上反沖力,兩人一獸向上騰起十來米高。
但是下方的吸扯力和上方的壓力實在是太變態了,稍上升之后又向下墜去。李飛再發掌力擊水,借力上升,但上升的高度有限,力量一消又被向下扯去,他連連出掌,卻也僅能維持著不會向下沉。
在這天地之威面前,一半水中神獸的母老虎和半仙之體的李飛,都產生了力不從心的感覺,至于阿布納,這時沒有暈過去已經算非常了不起了,根本幫不了一點忙。
母老虎連連怒吼,奮盡全力向上沖,卻是徒勞無功。
“主人,我在辟水狀態下身體懸空,使不出青龍的力量,我要入水才有可能沖出去。”
李飛連連轟擊才能保持不下沉:“有什么問題嗎?”
“入水之后壓力會很大,不能呼吸,主人要護住阿布納,還要助我一臂之力,助我橫向沖進水里……”
巨大海漩似乎能聽得懂母老虎的話,它的話還沒說完,吸扯之力又猛地大了幾倍,母老虎和李飛哪里還能穩得住?驚叫著急速掉下,跌勢一成,再想穩住就更不可能了。
阿布納只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緊緊抱住李飛昏了過去。
母老虎身不由己地打著滾,這一跌足有好幾百米,似乎已經到了海底,隱約中它和李飛都見到自己是被扯入一個巨大的深坑內,這個深坑之大足可將水滸仙境的宮闕吞進去,四周盡是密集的獠牙似的小山。
墜入深洞中約有一兩百米深,壓力一下就消失了七八成,急流也緩了下來。
李飛和母老虎定住身體,發現海水降低,上方居然露出了無水的空間,頂上是深褐色的洞壁巖石。
不一會海水就退去大半,只剩下下方幾米深,露出了一個寬和高都有二三十米的橫向大山洞,兩頭黑洞洞不知通向哪里。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怎么會掉到這山洞里了?海水又到哪兒去了?”母老虎驚訝之極。
李飛抬頭望去,掉下來的巨洞已經消失了,僅有一條不到十米寬的山崖裂縫,少量海水淋漓而下。山洞怎么可能會合攏?急流怎么會說停就停?海水怎么可能消失?他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我們被一個超級巨大的怪獸吞進肚子了?”
“什么?”母老虎驚得蹦了起來,“世界上有這么大的巨獸?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飛表情極為嚴肅:“你知不知道有鯤和鵬這兩種生物?莊子《逍遙游有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要是真有幾千里大的巨獸,嘴巴一定不會比我們剛才看到的深坑小。”
“不不不,這不可能,那只是上古神話,就算曾經有現在也絕種了。”
阿布納悠悠醒來,聽到兩人爭執,說道:“如果這是巨獸的肚子,洞壁一定是血肉的,如果是真的山洞,洞壁一定是石頭。”
“有道理!”李飛和母老虎恍然大悟,母老虎立即飛到洞壁前,一爪抓了過去。
“喀嚓”一聲,火星四射,落下一大塊巖石來。再細看洞壁,滿是苔類和藻類留下的痕跡,以及鑲在石頭里面的貝殼類生物,巖石碎落的地方露出了新鮮的斷痕,百分之百是巖石。
三人都松了一口氣,但是李飛立即又警覺起來:“不對,剛才的漩渦絕對不是自然產生的,這兒的地形也太過古怪,還有我們感覺到的奇怪氣氛……總之不對,我們趕緊離開這兒!”
“從裂縫向上么?”母老虎抬頭向上看,鼻孔擴張用力吸了幾下,“這兒的氣息果然不對勁,但是上面連海水都不會下來,恐怕已經沒有出路了,這個橫向的山洞海水很快就消失,反而可能有出路。”
“阿布納,你在這附近呆過一段時間,知道有這么奇怪的地方么?或者有聽說過什么特別奇怪的東西?”
“這個……”阿布納抓著后腦勺,想了想才說,“除了曾經聽說妖族有一個不被外人知道的秘密,就沒有聽說過奇怪的東西了。”
“妖族的秘密?”李飛和母老虎都精神一振,母老虎怪笑道:“說不定妖族有一個巨大的寶藏,就藏在這個山洞里面。”
李飛笑道:“嘿嘿,我猜妖族有一個水下宮殿,像傳說里的龍王的水晶宮,這條通道就是通向東海龍宮的公主的閨房。”
母老虎和阿布納一愣,接著都大笑起來。母老虎已經知道李飛的心意,笑道:“咱們怕過什么來著?有什么地方不敢去的?既然來了就得進去看看!阿布納,你要是不愿意去,可以在這兒等著。”
阿布納哼了一聲:“不要小看我,我一向也是無所畏懼的!”
“那就最好!”母老虎四足騰空向著左邊的山洞飛去,同時眼中也閃出紅光,似兩道探照燈般射出十幾米外。
山洞寬大,并且整體呈直線前進,但洞壁卻凹凸不平,有的地方還鑲嵌著巨大的魚類骨骸,或是巨大的蚌殼、蟹殼之類。地面有的地方有些積水,有些地方只是顯得潮濕,一點海水都沒有。
初時空氣有些濁悶,帶著濃重的腥味和少許腐臭味,但越深入空氣反而越新鮮,深入數里之后,空氣已經與差不多了。
兩人一獸更是驚異,加快了速度前進。山洞有時向上,有時向下,但無論向上、向下、向左或向右,都必定延伸極遠之后才會改變。
大約前進了有四五十里路,山洞開始變得干燥,空氣中靈氣濃郁,并且帶著甜甜的花香和誘人的瓜果之味。
在深海的地洞里,怎么可能出現這些?
便連李飛也無比驚訝:“看來我猜錯了,不是透向公主的閨房,而是通向公主的后花園。”
“我一定是在做夢!從三天前開始我就是在做夢了!”阿布納用手狠狠地拍著著己的頭。
說話之間,前方已經出現亮光,母老虎也不由放停了下來,落在地面警覺地一步一步朝前走。
越往前越明亮,香氣也更濃郁,拐過一個大彎,眼前豁然開始。盡管早有思想準備,母老虎還是呆住了,李飛和阿布納也說不出話來。
眼前是一個不算很大的山谷,山上古木蒼郁,山下綠草如茵,一條清澈的小溪沿著谷底流淌,小溪邊綠竹搖曳,隱現半邊茅屋。
屋邊的草坡上伏著一只大水牛正在閉目養神,水潭中兩只白鵝親昵地緊挨著,不時碰碰對方的頭,或是幫對方疏理一下白羽。
山坡上開墾著一畦畦菜地,種著蘿卜、白菜、黃豆之類,菜地之外的荒地中,長著許多奇花異草,水盆大的靈芝,海碗大的朱果,千年的人參和首烏到處都是。一條蔓延的葡萄藤結出累累碩果,每一粒葡萄都有酒杯大小,閃爍著誘人的瑩瑩紫光;一只紅毛錦雞從天空飛過,嘴里掉下一粒楊梅來,砸在地面,果肉濺射,酸甜之味似乎直沖鼻端……
如果這一切面上,還不算太奇怪,可是這兒是幾千米深的海底啊!如果這是某一個仙人的洞府,也沒理由無數珍貴的仙草仙果不要,反而種蘿卜白菜啊?更沒聽說過仙人不養仙鶴養白鵝,不養白鹿養水牛的,這分明是一個老農民住的地方嘛,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李飛輕踢了母老虎一下:“愣著做什么,快過去看看。”
母老虎“哧溜”一聲吸了一下流出的口水,非常難得地放輕腳步沿著小路走了過去,沒有碰一下路邊觸手可及的仙草仙果。
溪邊的大水牛睜眼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閉上眼打起瞌睡來,一切是如此寧靜和諧。
來到小茅屋前,木門關著,屋檐下放著鋤頭、柴刀、山棕蓑衣之類,一切都與農家無異。
抬頭望去,太陽漸西沉,已是黃昏時刻,而外面卻是下半夜,顯然是不同的時間。
李飛輕喊了一聲:“有人在嗎?”
黃昏的寧靜被打破,水潭中的兩只白鵝發出抗議似的幾聲長鳴。
李飛靈識外放,立即感應到了茅屋后面有人,母老虎便繞過茅屋往后走去。
屋后的小院子里有一棵大樹,樹下有一個青石臺,石臺上有一個葫蘆和一只木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斜靠在樹邊,一手搭在青石上,酣睡正濃。
老者長得一點都不算出眾,頭有些尖,嘴也顯得較長,眉毛可能是掉光了,閉著的眼睛也小得有些不成比例。身材較矮,雙肩卻較寬,有些縮頭縮腦的猥瑣樣。
但老者祥和的臉龐,雪白的頭發和胡須,配著一身土布衣,卻讓人覺得很親切,很自然,與這兒的環境渾然一體。風中有些酒香,老者的臉也紅通通的,想必他是田間勞作累了,喝了幾口酒醉倒了。
如果是在某個村落中見到這樣的老人,沒有人會把他當一回事,可是出現在這兒,一切都說不過去了。
“一個隱居的仙人!”李飛和母老虎都有這樣的想法,雖然他們都感應不到這老人的身上有任何真氣波動。
母老虎突然一撅,把疑神疑鬼的阿布納給拋了下來,阿不納大吃一驚,急忙提氣穩住身體,脫口而出驚呼了一聲。
老者睜眼坐了起來,小眼睛顯得有些醉眼蒙朧:“嗯……呃……你們怎么現在才來?”
“你知道我們會來?”李飛早就懷疑是這老者在搞鬼,把他們給吸了下來,這下更加確定了。
老者有些滑稽地搖了搖頭,卻不知是自己還沒清醒還是否認李飛的話,伸腰打了個哈欠:“這么久了才來看我,太不像話了……唔,我老了,沒力氣侍候你們了,屋里有米,自己生火去煮。”
“這……”李飛和母老虎、阿布納都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老人在怪兒孫輩太久沒來看他,又好像是別有所指。
阿布納隔著竹籬笆,盡量壓低自己過高的身體,并盡可能用輕柔的聲音問:“老人家,你是誰,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在這兒?”
老者怪眼一翻:“你連爺爺都不認得了?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我爺爺?”納又開始抓起了后腦勺:“我聽我父親說,我還沒出生我爺爺就已經死了,怎么可能……你,你罵人!”
老者拿起葫蘆灌了一口酒,頭一歪,趴在石臺上又睡著了。
阿布納暴跳如雷,恨不得一拳把這老頭砸成肉醬,但事情太過詭異,雖然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敢發作出來,只好拿眼睛看李飛。
李飛強忍住笑:“既然他叫我們煮飯,我們就煮飯吧,你會做飯嗎?”
阿布納連連搖頭,他貴為王子、國王,后來也是統率大軍的將領,哪里進過廚房?
李飛也沒正兒八經下過廚房,但簡單的飯菜還是弄過的,于是進,生火、淘米,到菜地里拔了一棵白菜,兩根蘿卜,從山坡上掰斷一根大竹筍,剝皮洗凈做起菜來。
工具大多是木制、竹制或石制,卻是樣樣具備,某種果核榨的油,鹽、酒、醋都有,幾乎什么都不缺。李飛也不由開始懷疑起來,這兒如此真實,如此簡樸,真的是一個仙家洞府嗎?這山谷之外是什么樣的世界,還是在海底嗎?一切太出乎他的意外了。
這個老者一定有古怪,李飛暗中決定,一切且先順著他,看他玩什么花樣。阿布納也幫著燒火、提水之類的,弄得滿臉是煙灰,頗為狼狽。
好不容易把飯菜煮好,都端到后院的石臺上,老者鼻子動了動,突然就醒了:“咦,好香的菜!來來來,快坐下,快來吃!”
三人就地坐下,各裝一木碗米飯吃了起來,母老虎則站在旁邊干瞪眼。吃了幾口,李飛和阿布納都皺起了眉頭,只吃米飯不吃菜了,老者卻大呼好吃,筷不離手,把一大碗白菜、一碗蘿卜,一盆筍湯吃得干干凈凈。
李飛和阿布納心里直納悶:這老頭從來沒吃過菜么,這樣的菜也叫好吃?
做飯和吃飯足足花了有兩個小時,可是奇怪的是天空的太陽還是掛在原處,一點都沒有移動的樣子。
老頭把碗筷一丟,撫著肚皮滿足地長嘆了一口氣。“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又聽話,廚藝又好。”
李飛暗中暴汗,謙虛地說:“老爺爺過獎了,您吃飽了吧?”
“吃飽了,吃飽了。”老者巍巍顫顫地站起來,弓著身體往屋里走,嘴里嘟囔著,“天快黑了,外的又黑又暗,猛獸出沒,可別亂跑啊……年輕人要收收性子,莽撞是要吃虧的……年輕好啊,年輕有活力,有漏點,老啰,真的老啰……”
李飛愕然,難道老頭已經知道他想去外面探察,警告他不要去?
阿布納拿起石臺上的酒葫蘆喝了一口,母老虎是個好酒之徒,立即搶了過來,往口里灌去,只面卻已所剩無幾,連它的嘴巴都沒能全濕。
阿布納打了個酒嗝,身體晃了晃便倒了下去,母老虎勉力瞪起眼睛,但眼瞳卻不會轉了,腳一軟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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