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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二章 條件

第兩百五十二章條件第兩百五十二章條件  “嘩!”

  冰水刺骨,一瞬間就鉆心入肺,唐峰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驚醒過來。

  四周石壁環繞,森然黑暗,像是一個封閉的暗室,只有幾盞閃爍不斷的燭燈發出淡黃色光芒,也僅僅照亮了周圍數寸的地方。

  他四肢被鐵鏈緊緊扣住,懸吊在半空,琵琶骨處正插著兩根又黑又粗的鐵針,那兒像是火燒一樣的疼,不但提不起半點真元,就連稍微動一下,都會傳來劇烈的刺痛。

  唐峰何時淪落到如此處境,又是驚愕又是恍惚,仿佛身處夢中,腦中忽然想起了自己一路上的經過,還有楊嬋交代自己的事,心中一凜,呼道:“太子,太子!”

  “太你媽個頭!”一個青衣漢子從他身后繞了過來,一盆冷水潑下來似乎還不罷休,又將木桶狠狠往他頭上一砸,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唐峰頭頂處熱乎乎的鮮血流了一臉。

  “老子讓你喊,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哈哈哈哈!”

  聽完這話唐峰果然不喊了,他腦中一剎那轉過許多東西,這間黑屋里就關著他一個人,估計也喊不出什么名堂來,太子他們一行人應該被關在了別處。

  他冷冷看著那名漢子,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陰陰笑道:“雜種,知道你爺爺身上皮癢了?再來,再來,有種就打死你爺爺!”Нёǐуап.сОМ

  鮮血就像是細小的毒舌,從他頭頂慢慢緩落,溢進了眼眶,又流至嘴角,順著唇邊落到口里,沾滿了兩排齊齊的白牙,讓他看上去就是活生生一個從深淵里爬出來的厲鬼。

  那人被他這副猙獰的模樣給嚇了一跳,在這暗無天日深牢里不知道有多少比他更慘的人,但死到臨頭還能浮出如此森然的笑容,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漢子哼了一聲,旋即張狂大笑道:“好,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厚,還是老子的鞭子硬!”

  一邊怒罵,一邊撿起地上的鞭子,開始猛抽起來,他下手不可謂不很,每一鞭要么落在臉上,要么就落在唐峰身上之前留下的傷口處,一時間鮮血像浪花一樣從唐峰周身綻放出來。

  皮開肉綻還算是輕的,幾次砸到了深深插在琵琶骨的鐵針上,痛得唐峰連意識都仿佛要飛出身體,偏偏他咬緊了牙關,瞇著眼睛,就是一聲不吭。

  漢子還不解氣,一連抽了百來下,唐峰痛得麻木之后反而大笑出來,“雜種,打不死我,你就死定了!”

  那人打得手都酸了,沒想到唐峰如此不服軟,“咦”了一聲,對他的咒怨也毫不在意,反倒是冷笑連連,“嘿!你是廁所里出來的石頭?又臭又硬!老子手段多得是,不信治不了你!”

  漢子從滿地灑落的刑具中抄起來一根鐵棍,穿著粗氣,嘿然道:“咱不玩那些花名堂,就干真家伙!老子看看,等會兒把這個鐵棍捅進你肚子里,再把你滿肚子的肥腸全叼出來,你還能不能笑到底!”

  唐峰輕蔑地笑了笑,“呸”地一口血痰吐在那人臉上,“啰里啰唆!”

  漢子勃然大怒,猛地沖上去,一手舉起鐵棍,一手捏開他的衣領,猙獰道:“你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說罷,舉著鐵棍使足了勁就往唐峰身上捅去!

  “慢著!”

  墻邊的鐵柵門忽然嘎吱一聲被人打開,一位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背手而進,一臉肅容地將揮手讓青衣漢子停了下來,而他身后跟著位白袍青年,滿臉微笑,卻隱隱透出居高臨下的氣勢,正是許虎臣。

  “幾日不見,唐供奉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哦!想來是沒少在這兒吃苦吧!”許虎臣笑呵呵地靠了上來,唐峰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想來這些時間里,許虎臣多少已經摸出他的底細了。

  那名中年官吏瞪了漢子一眼,便默不支聲地出門而去,臨走還說道:“許公子請便。”

  青衣漢子被這么一瞪,臉色刷地就變白了,能擔任供奉的無一不是修行者,這些人哪是他敢招惹的?他光是聽過這句話就被嚇得抬不起頭來,緊張之下又悄悄看了唐峰一眼,才戰戰兢兢地走出黑屋,心中不斷祈禱這人千萬不要從牢里出去,不然他十條命都不夠陪的。

  “慢著,你叫什么名字?”唐峰忽然一臉狠辣地看著大漢,臨走還不忘問了一句。

  漢子高大的身軀立即僵在那兒,臉上難看地表情幾乎是要哭出來,這番變化與之前簡直是天壤之別,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叫鄭虎。”

  “滾吧,我記得你了。”唐峰吐了這幾個字之后再也懶得理會那人,回過頭來,借著昏暗的燭光,終于瞧清了許虎臣貼在他眼前的臉,十分的俊朗,笑意里有著說不出的玩味。

  唐峰保持著死一樣的沉默,兩人對視數息功夫,許虎臣便擺了擺長袍,施施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嘆了一聲,說道:“看來閣下不僅記仇,還是一塊硬骨頭,不過,我不明白為什么?”

  他忽然抬起頭,一臉好奇地表情再次盯向唐峰。

  唐峰愣了一下,他明白了許虎臣的意思,他想問的是,一個修行者為何要給葉倫王朝賣命?為一個已經消亡的國家而遭受殘喘磨難?他并未多想,答案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腦海里,楊嬋,全部因為這個女人…

  許虎臣面露猶豫之色,又頓了半晌,才溫聲道:“我跟你無冤無仇,看得出你跟那幾個家伙不是同類,本就不想為難與你,而現在,我更加不想殺你了!”

  唐峰怔了一下,想不到這家伙到了如此地步還能惺惺作態地跟對手談條件,心中又是不屑又是鄙夷,側耳繼續聆聽下文。

  果不其然,許虎臣又說道:“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半途而退,那些人死活不肯交代落霄劍的下落,我只能請你勉為其難地幫我一次了。”

  唐峰猜到了他的大半用意,故作好奇地問道:“落霄劍到底是何方神器?”

  許虎臣嘿然笑道:“九品兵器,而且其中還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唐峰還想再虛與委蛇兩句,許虎臣已經直直盯向了他,雙眼精光四射,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秘密?”

  他這么一問唐峰反而沒了興趣,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到底有什么條件?”

  許虎臣對他的表現甚為滿意,自信一度膨脹起來,張狂笑道:“嘿嘿,等會兒我命人將你關到傅瓔那群家伙的牢里去,只要你能幫我探出落霄劍的下落,我不僅放了你,還讓你做回供奉一職,在這里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最重要的是,我還愿意跟你一起分享其中的秘密!”

  “好。”唐峰立即答應下來,至于心里面,完全是另外的想法。

  牢外的月光分外皎潔,而黑屋內卻只剩下黑蒙蒙的,什么也瞧不見,唯有幽幽夜色下,一道妙曼身軀緊緊靠著冰冷的石墻,暗暗無聲。

  傅瓔一日一夜未曾進食,早就疲憊不堪,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自己的命運,她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神色,抬起頭,怔怔看著窗外那輪漸漸升高的明月。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鐵窗外,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隱隱約約,十多年短暫的生命歷程,一一浮現出來。

  她曾是葉倫國的掌上明珠,曾幾何時,淪落到如此地步?

  母后的罹難,父皇的排斥,甚至連她最信任的許將軍也背叛了她,這些挫折繼而連三涌入心中,她臉色立即變得凄慘而滄桑,一顆淚珠悄然落下。

  這時,鐵門忽然被人打開了,兩名獄卒合力扛著一個晃晃悠悠的身影走了進來,將那人往地上一扔,話不多說就關門離去。

  傅瓔睜大眼睛,微微驚訝地看著倒在地上那人,雖然一頭散發遮住了面龐,全身也是臟兮兮的血跡,但從那件長袍看來,應該就是唐峰了。

  唐峰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呻吟著,傅瓔看了心中一軟,對這人再也生不出半點厭惡感,反而有一種異樣的柔軟觸動了她心中某一根弦。

  “你沒死?他們打了你?”傅瓔說出來的話聲音極輕。

  唐峰艱難地點了點頭,披散的亂發完全遮住了腦袋,隨著他的動作一蓬一蓬,看上去就像是淪落在街角里,無人照看的瘋子。

  他這回真是滿肚子苦水找不著地說,就在剛才,該死的血魘又發作起來,來得如此突然,正好又是在他滿身瘡痍之時,若不是他這一年來一直飽受折磨,恐怕這份雪上加霜的痛楚早已讓常人忍不住懸梁自盡了。

  傅瓔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臉上艱難地浮出些許欣慰,柔聲道:“你靠過來,好好休息一會兒。”

  唐峰這才喘著粗氣,再也沒心思跟太子斗嘴,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驚奇道:“他們沒動你?”

  “許虎臣還指望從我這兒得到落霄劍的下落呢,他怎么敢動我?”

  笑聲里帶了些許自嘲,唐峰怔了一下,立即想起自己的遭遇,頓時恨透了許虎臣,狠狠道:“那個王八蛋!”

  傅瓔無辜地看著他,嘆了口氣,幽幽道:“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唐峰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聽罷沉默了好一陣子,他終究還是感到自責的,半晌才開口說道:“這次都怪我。”

  傅瓔目光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輕聲說道:“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你。”

  唐峰呵呵一笑,從地上爬了過去,靠在一旁的墻角里,這才感覺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他伸手揉了揉滿是瘡痍的腹部,忍不住苦笑一聲,看來這次沒準真要死在這里。

  黑暗中,傅瓔忽然丟出了一樣東西,輕輕落在唐峰懷里,不偏不倚砸到了他的傷口,立即疼得怪叫一聲。

  唐峰剛想開口,伸手撿起懷中的東西一看,竟然是一塊粗餅,撇頭看去,剛好瞧見傅瓔會意地笑容,二話不說就馬上啃了起來。

  “許虎臣為什么沒殺你?”

  唐峰一邊大口嚼著,一邊含含糊糊說道:“他故意把我放了過來,想讓我從你這兒打探落霄劍的下落。”

  傅瓔聽過心中一驚,咬牙哼道:“他做夢!就算殺了我也不會告訴他!你該不會是想幫他把”

  兩人各自面對面靠在兩方石墻上,唐峰抬頭時剛好看見她眸子里的冰冷目光,聳了聳肩,沒好氣地說道:“我當然不會幫他對付你,這不將計就計嘛!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從這里逃出去才是正事。”

  傅瓔見他模樣如此凄慘,反而再也提不起半點恨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們身上的毒解不開,怎么出得去?”

  唐峰很快就消滅了一張粗餅,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皺眉道:“是啊,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恢復修為,那毒我也沒法子解。”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老久也沒想出解毒的方法,不經意間卻扯到了許多題外話,唐峰這才慢慢了解到傅瓔地過往,聽她將宮中往事還有歷練時的諸多遭遇全都說了出來,頓時對她大為同情,他沒想到這位表面驕橫的太子爺,背地里吃得苦比他還有多出無數,而相比之下,他在云虛宗的日子完全就算得上逍遙自在了。

  過了不知多久,兩人間忽然就沒了聲音,唐峰好奇之下凝目一看,發現傅瓔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身子蜷縮在角落里,沉沉入睡,他莞爾一笑,也開始休息。

  “唐峰,唐峰?”

  唐峰睜開眼時,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大約是在清晨,冰冷的陽光透過鐵窗投進來,將這間房里三個人的身影完美勾勒出來。

  “你醒了?”

  唐峰都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了,意識依然恍恍惚惚的,擦了擦眼睛,一動手就驚動了身上幾道傷口,疼得他立即清明了許多,睜大眼睛一看,發現傅瓔不知何時已經挪到了身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清楚看見她的面龐,在牢中呆了如此久卻不見半點瑕疵污跡,那毫無溫度的陽光映在她身上,反而投射出淡淡的光亮。

  唐峰感覺到她臉上帶著的溫柔,頓時呆住了。

  直到傅瓔多了一抹紅暈,他才及時撇過頭去,喃喃道:“我醒了。”

  傅瓔醒的比唐峰要早,摟著雙膝正仍舊靠在角落里,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若不是在牢中,一定會讓她更加開心。

  傅瓔異常的認真,頓了一下又繼續盯著唐峰,輕聲說道:“唐峰,我有個法子能解你身上的毒,但是沒太多把握。”

  唐峰聽過全身都狠狠顫了一下,臉上浮出驚喜神色!

  赤離城中,城主府內的一處偏房內,深色木幾上坐著位華服男子,深色的腰間系著御賜的明黃系帶,可他卻佝僂著背,頭也深深地垂著,這人便是泗流省的總督,林烏。

  林烏沒有趕回省城,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因為許虎臣跟傅瓔都在城主府內,只不過一邊是坐上客,另一邊卻成了階下囚,背叛舊主而迎合新的上任者,基本是每一個官員在從政生涯中都能學會的技巧,但這種墻頭草的行為依舊讓老總督感到無地自容。

  一方面,他違背了老皇帝最后的囑咐,慚愧和自責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另一方面,許石龍的強勢又讓他不得不得卑微屈膝,以百般恭順的姿態來承認這位變節的將軍才是他新的主人。

  他對面站著又瘦又高的男子,正是他弟弟,林拓筆直地立在那兒,緩緩將手中的密函遞給了他,他的動作異常謹慎,然而微微顫動的雙手還是出賣了心里隱藏最深的那一抹情緒。

  短短幾天,林烏臉上再也看不見那種掌權一方的傲氣,反而滿是頹廢神色,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似乎是連續幾天都未曾合過眼了,被蓬亂地長發遮住了大半視線,直到林拓將信函遞到他眼前,總督才察覺到。

  “還能有什么更加不幸的消息。”林烏有氣無力地接了過來,剛想抬手將那封得嚴嚴實實的信條撕開,卻突然沒了動作,抬頭問道:“太子陛下怎么樣了?”

  林拓皺了皺眉,說道:“一直關在地牢里,聽說許虎臣殺了其中兩個。”他說完面色有些猶豫,頓了頓才補充道:“總督大人,您以后不能再叫他太子了。”

  總督聽罷一聲慘笑,全身都跟著顫了起來,那干枯的老臉上浮出了幾淚水,忽然說道:“我這是自作孽啊!”

  他這才將手中信函打開,仔細查看,良久再也未曾說過一句話,眼中透出絕望的目光,讓林拓看了臉色微微發白。

  “兄長,到底怎么回事?”林拓迫不及待地問道。

  “哈哈,怪不得!我就說在這個節骨眼上,許石龍哪里來得能量獨占都城,原來這狗賊賣國求榮!他將整個北疆全部讓給了萊西國!”林烏自嘲地說著,“現在民心不穩,他為了防范我們,竟然還勒令我舉家遷移到浣城,這是擺明了不給我們活路啊!”

  林拓沒有再接話,屋中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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