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健無法平靜,在陳健的記憶中,這是徐騰第二次遭遇風險,有一部分原因是徐騰太大意,也太任性,更多原因則是黑卡團對韓駿的那一輪攻擊。
陳健是最主要的肇事者之一,而且是做決策的那一位,結果差點害徐騰被綁架,甚至可能被撞死…他很愧疚,這些天只是看似平靜如常,內心則像是海潮一般激流洶涌。
夕陽若血。
徐騰的這間位于長江科技大廈頂樓的辦公室里,百余盆四季竹碧綠蔥翠,金紅色的暮光從南側和西側的玻璃墻外照射而入。
陳健和柳銀霞彼此對峙,一個強勢,冷酷,像是隨時會動手抽對方的耳光,另一個則是壓力山大,近乎是處于精神崩潰的邊緣。
“都別鬧了。”徐騰站在中間,替柳銀霞擋了一下,看著陳健,眼睛里閃著光芒,像是有話要告訴陳健。
這是他們之間特有的默契。
一不留神,彼此相伴已有四年。
四年前,他們在那間1404宿舍相遇,冥冥之中就像是有宿命的安排,注定要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世界的巔峰。
陳健讀懂了徐騰的意思,微微皺眉,冷冷瞥了柳銀霞一眼,隨即轉身返回茶座,繼續去看落地窗外的夕陽美景,沒有再理睬柳銀霞。
這一刻,柳銀霞才終于松了口氣。
“繼續坐吧,嵍州旅游公司的事,咱們再談談,江州商業銀行和慶州銀行、淮州商業銀行合并組建長江銀行的事,咱們也得先談清楚。”徐騰讓這個女人繼續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長江銀行的重組計劃,丟給對方。
這才是江淮省今年最重要的大事件。
長江銀行一旦成立,就將整合江州、嵍州、慶州、淮州四個市的地區銀行,明年繼續整合本省的其他幾家地區銀行,變成一家真正的覆蓋全省的區域銀行。
下一步,長江銀行會介入周邊各省,開拓網點,慢慢沿著長江經濟帶發展。
徐騰和本省的四大國資公司已經達成了協議,合作持股,華騰系將控制3/10的股本,其他5/10歸屬四大國資公司,最后剩下20是其他公司和流通股。
真正的大股東只有兩家,一家是閻領導指定的江淮省投資集團公司,也就是俗稱的省投集團,另一家是華騰公司,江鋼、淮煤、省高速、江泰、東辰、華煤鐵、富信都有份,柳銀霞的東鷹集團也不例外。
柳銀霞做了壞事,心里有鬼,當然是很害怕。
她拿到的這份長江銀行合并方案,才是徐騰勢在必保的目標,她心里大致也明白,如果不是為了這件事,徐騰不會容忍她這么作惡多端。
人是很奇怪的。
柳銀霞很怕徐騰,但一想到這家長江銀行未來的成長空間,她就發了瘋,內心像是有一條饑腸轆轆的黑水大蛇在尖嘯,恨不得將這家銀行完全吞噬到肚子里。
她能的,只要她想辦法籌借到十幾億的現金,基本就能仗著有人支撐,謊稱是幾十億的注冊資金入股,差不多能和徐騰平分秋色。
她只是害怕,一旦她露出真面目,會被徐騰和陳健撕成碎片。
徐騰就像是精通讀心術一般,完全能看穿這個女人的心思,其實早就猜到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一直沒有過多的限制對方發展,讓利頗多,已經喂出一條無比貪婪的蟒蛇。
“將這份計劃拿回去慢慢琢磨吧。”徐騰笑的從容隨和,像是面對陸芳芳、顧雪驪這樣的女性朋友,甚至是寬容。
“那我先回去琢磨一下…其實吧,這些事都是您一句話。”柳銀霞差點上當,她估計自己要不當場表態,這事可能會變得很復雜,“徐神,我和吳總早就表過態,只要您愿意在江淮省給咱們留一席之地,長江銀行和江淮農商行這樣的大生意,那肯定都是您的盤口,我反正是都聽您安排。”
“那行,你回去告訴吳光雄一聲,嵍州旅游公司和長江銀行的事就以我的意見為主,該出多少錢,就拿多少股,一分錢一分貨。”徐騰這就起身,準備送柳銀霞離開,忽然想到一個細節問題,提醒她,“對了,長江銀行的董事會席位競爭激烈,你們兩家股東可能僅有一個席位,到底是你,還是吳總,你和吳總要好好商議一下。”
“這樣啊。”柳銀霞剛才只是大致看一眼長江銀行的合并方案,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會兒不免有點驚訝,旋即爽朗的笑出聲,滿不在乎的樣子,“這是咱們徐神的盤口,您說了算,我和吳總誰去董事會給您占位子,那都是一回事。”
徐騰沒有再說什么,這不過是柳銀霞的場面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回去還不知道要如何算計呢。
沒關系。
徐騰這一盤棋局布置了整整兩年,柳銀霞和吳光雄不鬧事,那就繼續相安無事,要是鬧事玩鬼,他不介意徹底撕破臉。
因為這件事已經值得他和柳吳二鬼撕破臉,值得他和任何一方勢力大打出手。
送柳銀霞離開后,徐騰回到辦公室的茶座里,在落地窗前,和陳健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就像是戰爭前夕的寂靜,一壺茶,一位摯友,任由時光流逝。
長江銀行、江淮農商行都是以前未曾出現過的事物,隨著華銀財團,隨著徐騰的出現才涌現而出,徐總和老蔣謀劃了江淮農商行的布局,徐騰則謀劃了長江銀行的棋局。
這兩家銀行將成為江淮省的區域銀行,規模都不算小,肯定不能和四大行相提并論,但也未必輸給華夏、招商、中信、民生四小行太多。
這兩盤棋,華銀系的要求都不高,1/3。
在此基礎上慢慢吃進流通股,成為第一大股東,掌持兩家銀行的董事長位置。
四小行中,華夏銀行完全是華銀系內部絕對控股,甚至徐家都能絕對控股,華騰公司在招商銀行入股,博安集團在民生銀行入股,兩邊持股率都在1/10的規模,暫時也還沒有急于躋身董事會席位。
徐媽、李錦芬、張麗英三位女董事長掌控的博安系,左手民生銀行,右手陽光保險。
徐騰的華騰公司則是在招商銀行、平安保險、華泰保險入股,現在要進一步組建長江銀行,入股江淮農商行,他將這些事做成,華騰才能算是一個“系”,華銀財團旗下的子財團。
至于徐總,那真的太囂張,左腳銀河資本,右腳華夏金融集團,左手博安系,右手華騰系,在國內商界的地位也真是沒誰了。
梅嘉莉一直是將徐總徐媽和徐騰當作人生中的一種鞭策,一種方向,她渴望將富信集團締造成一個“系”,成為華銀財團的第三家子財團。
陳健、陸芳芳、羅玉娟之流就要隨意的多,很喜歡留在徐騰的陣營里,天塌下來有徐騰撐著。
梅嘉莉不同,她想要自己撐著一片天,想要那種她照顧徐騰的感覺,這是她真正想要的,可她越來越難做到…曾經金屋藏校草的小白臉,不經意間,已經比她強大太多,她不甘心啊。
嵍江車禍案是一件很惡劣的事,徐騰倒是覺得,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梅嘉莉這幾天難得乖乖留在家里,不再忙著做生意。
徐騰晚上的時間是屬于雙莉女神的,白天的時間是屬于華騰公司的。
陳健的情況差不多。
唯有傍晚時分的這段時間,屬于他們自己,不管外面是何等波濤洶涌,怒風呼嘯,他們在這里,在這一刻,都更愿意享受安靜的時光,聊一些生活里的事。
不談生意。
今天有點例外。
長江銀行的事有點太大,以至于連徐騰和陳健都不敢掉以輕心,兩人謹慎的分析一下局勢,總體而言,他們占據著不小的優勢。
問題就如徐騰此前所說的那樣,華騰系、華煤鐵、東鷹集團三方都有一種破壞好事的能量,只要有一家拖后腿,故事使壞,這些事就會無限期的擱淺。
現在其實還加了兩個人,陳安邦和陳永年也具備這種破壞力。
徐騰和陳健正聊著,忽然收到一條很奇怪的短信,這是一個徐騰并不熟悉的號碼,卻發到他的手機上,就像是詐騙短信,“騰太子,咱倆就算是扯平了,從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徐騰想了想,估計是韓駿的號碼,回復對方,“誰?”
“說來也是,你這位華銀系的太子得罪的人還真是太多,根本算不清楚,對不對?”對方基本不打算自報姓名來歷,就是讓徐騰猜。
“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對不起,報仇的人不是我,這種事根本不用我父母開口,自然有人負責料理。”徐騰說的是實話。
現在接手這件事的人是顧友驤。
韓駿既然出了手,總要剁掉兩只手,才算是給了交代。
“你這是什么意思?”對方其實就想問清楚,徐家到底打算怎么做。
徐騰沒有再回復,如果對方是韓駿,那就太白癡了,即便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徐家不會善罷甘休,真當亞洲賭王的家族是好欺負的呀?
“手遮天”劉總家里的武器能裝備一個步兵班!
對不起,徐家的武器能裝備一個團,飛毛腿導彈都能給你買到,只要你付得起價錢。
對方也不想想,徐家在韓國、越南開賭場,容易嗎?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既然你用了江湖的手段,那就等著江湖的朋友去找你要債。
徐家混到今天這個份上,說一句“徐家,有債必償”的話,應該不算是很囂張吧?
徐騰只是覺得這個事有點奇詭,將對方發的幾條短信重新打開,仔細研究,隱隱覺得對方并不是韓駿,而是給韓駿辦事的人。
簡單點說,韓駿是找朋友辦事,專業的。
這個人和韓駿之間,在這幾天里可能鬧出了矛盾,他就用韓駿的名義給徐騰發短信,想要擺平這件事,讓徐家別再追查。
這只是徐騰的猜測。
很快,這個猜測得到了驗證。
徐騰離開辦公室,準備回家時,終于收到了另一條短信,這一次真是韓駿在新加坡使用的號碼,坐不改名,站不改名,名正言順的指責徐騰。
“徐騰,你如果不惹我,害得我差點破產,我也不會找人教訓你,對方玩的太過分,但我不想和你致歉,因為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韓駿本人露面了。
“剛才有人冒充你發了短信,我回復過了,這事是別人負責,不用我過問,也輪不到我過問,畢竟各個行業有各個行業的規矩。”徐騰坐車回家的路上,回了一條很客氣的短信。
“如果你是男人,你就站出來,和我談判解決問題。”韓駿用了一招很蹩腳的激將法。
“無聊,如果我要親自去過問這種事,我還是華銀系的太子嗎,你以后想問題,別用屁股想,就這樣,別再騷擾我。”徐騰發完短信后,隨即就將手機關了。
韓駿會是什么下場,徐騰一點都不在乎,韓駿會不會逼急了使出更惡劣的手段,徐騰也不在乎。
虱子多了不癢。
徐騰現在仇家還不夠多嗎,想要搞死他的人還少嗎?
他能做的只是盡量防范森嚴,同時,誰壞了規矩,從商界殺到江湖,那就別怪徐家做的更絕情,手段更血腥。
從長江科技大廈到翡翠湖莊園127號,中間也就是一里路的距離,即便是這么點路,徐騰現在也得有兩輛X5護衛,前后各有一輛。
他自己的座駕也重新換了一輛全新的賓利雅致,防彈的。
司機還是郭劍,副駕駛的位置還是肖特警。
一里路,五分鐘的車程都沒有。
徐騰基本是剛上車,這就得下車,回家和雙莉女神過小日子,其實還不止兩位老婆,陸芳芳和顧雪驪聽說他差點被害后,前天乘機飛抵江州,這兩天就住在隔壁。
晚上回去,白天就在徐家…打麻將。
徐騰回到家里,看著梅嘉莉、夏莉、陸芳芳、顧雪驪在小客廳里,笑嘻嘻的打著麻將時,心情還是挺悲痛的。
“糊了,自摸。”陸芳芳一點不介意這個詞的另一種含義,反正她又不是沒自摸過,得意洋洋的讓三位貴婦快點付賬。
徐騰大學畢業了,身邊的這群美女也都成了真正的貴婦,梅嘉莉經常忙于生意,夏莉其實也經常要出去,應邀陪一些貴太太喝茶。
比如,孟小夢、宋媛媛。
世界每天都在變,沒有人能阻止昔日的青春少女們,搖身變成電視劇里的貴太太。
所有的變化都源自徐騰,源自徐家。
夏莉是一個很奇怪的貴太太,很樸素,并沒有太講究,淡然置之,但也從未不在意自己用了多少錢…錢少就少用點,錢多就多用點,她不太在意的。
梅嘉莉也不在意,因為不管她揮霍多少,都能靠自己賺回一百倍,她是梅嘉莉,澳門富信集團的董事局主席。
這些變化都是自然而然的過程,徐騰也早就習慣了。
時間過得好快。
徐騰站在牌桌旁,站在夏莉的身后,看著這些美女總裁們,忽然有種感觸,陸芳芳已經沒有剛認識時的那種魅惑之美,因為她老了四歲。
四歲啊。
梅嘉莉和顧雪驪還處于挺漂亮的階段,就如花兒最后的那段璀璨時光,夏莉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高中少女,而是一個知性聰慧的小女人。
女人是時間的刻度表。
這一刻,看著陸芳芳和顧雪驪,徐騰很慶幸自己是男性,越老越香,很明顯,他現在比四年前的青春校草更迷人了,可惜,他現在不用勾妹了。
他已經無需裝逼,大多數的事都是淡然置之,因為他一句話就可以讓人破產,也可以讓人變成億萬富豪,就是這種境界的逼格,根本不用裝。
至于韓駿,這人算是井水,他就是深海,根本不用管這人的死活,也真的不用他過問,不用他操心。
死也好,活也罷,他不會多問一個字。
如果大家都不說,那就說明,這人被徹底的廢了,再也不用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