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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黃信洲的遺愿和懲罰

  徐騰這兩天查了江泰集團最近五年左右的資產交易清單,中午終于確定,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才給蔣寧遠和徐媽發送短信。

  徐媽回信慢,他已經習慣了,沒想到,蔣寧遠這一次的回信也很慢。

  直到半個小時后,羅紅巖坐在董事長辦公桌前,徐騰才收到蔣寧遠的回信,一句話,很簡單,“局勢明朗,即可回江州。”

  蔣寧遠沒有承認徐騰的推測,但也沒有否認。

  羅紅巖不敢接受這份江泰集團執行總裁的委任協議,遲遲不肯簽字,徐騰也沒有勸說,坐在對面的董事長寶座上,饒有趣味的喝著茶。

  這件事真的很有趣。

  這幾個月間,徐騰已經慢慢查清楚這幫嵍縣知青長輩的事,黃信洲是78年參加高考,81年從淮州化工學院畢業,大專學歷,分配的工作是在機關。

  那年月分配在機關,其實是不太好的情況,人人都想進廠子里。

  黃信洲也是膽子賊大,索性停薪留職,下海經商,蔣寧遠當時在顧司令身邊當秘書,兩人里應外合,倒賣各種物資,這就是江泰集團起步的源頭。

  此后幾年間,曾經在嵍縣大興林場做知青的一些人,陳永年、張麗英等等,十幾個人陸續下海,也跟著老黃、老蔣當上了倒爺。

  這是一個大時代的縮影。

  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江泰集團的源頭是黃信洲和蔣寧遠,最終算計所有人,要將其他人逼出局的人也是黃信洲和蔣寧遠。

  徐媽也參與到這件事中,甚至可能是這件事出現的源頭,因為她是最大的變數,沒有她的出現,未必會有這一切的改變。

  整件事,其實很有點恐怖和詭異,早在黃信洲查出自己患有胰腺癌時,差不多是在98年的8月左右,就已經和蔣寧遠、徐媽定下這個恐怖的計劃。

  徐騰記得很清楚,那年的8月份是他初三畢業的暑假,徐媽回來了一次,很難得,在家里住了幾天。

  蔣寧遠則是在同一時間,以國家經濟委員會委員的身份南下,到江州大學擔任副校長,同時出任江淮省經濟顧問。

  正是在這個月,歷史出現第一個巨大的變化,黃信洲接盤年年巨虧的江州汽車廠和淮州農用機械總廠,宣稱要投資搞汽車產業,還要繼續擴大手機產業的投入。

  99年11月,黃信洲突然“服毒自殺”。

  陳永年等人只知道黃信洲命不久矣,無法繼續擔任江泰集團的董事長,卻不知道黃信洲患了胰腺癌,服不服毒都是一死,更不知道黃信洲只是要在董事會內部制造出更大的恐慌。

  這些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么辦,群龍無首,徐總,徐大昌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熱情高漲,毛遂自薦去游說蔣寧遠出山。

  這一年的12月,蔣寧遠終于在所有人的急切請求下,再度出山,眾望所歸,掌控這個龐大的江泰系,很快就推出一個更狠的大戰略,瘋狂囤積西城區的土地;另一方面,借助他在省委和教育系統的人脈,幫助四大高校擴大在西城區的教育用地規模,這就是長江學院出現歷史變化的起點。

  同時,老蔣默許陳永年等人更猖獗的轉移資產逃走。

  老蔣一定和陳永年、鄔太太等人說過,開發西城區的戰略如果成功,江泰就有救,若是不成功,你們也沒有損失,畢竟資產都弄到了海外,我們只是用銀行的錢去阻止慶云系發展。

  所有人信以為真。

  結果到了2001年10月左右,這盤棋玩不下去了,陳永年只能同意徹底重組,將永泰集團旗下的煤礦資產全部納入江泰集團,乘機多挖幾個億逃走。

  老蔣在2002年1月以不想身敗名裂為由,離開江州,回到首都明哲保身,蟄伏不歸,背后還在給這些人出主意,建議大家將股份都丟給陳健。

  老蔣大致是這么說的,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陳健其實是黃信洲的兒子,在海外也有集團轉移出去的資產,他又是你們的晚輩,絕對不會查舊賬,只要他能撐住幾年,日后就算破產,誰還能想到你們?

  大家又信了,事到如今,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徐騰沒有直接質詢老蔣整件事的進程是否如他推測,也沒有問老蔣,黃信洲為什么要算計陳永年這幫人,或者說是懲罰陳永年這幫人,老蔣和徐媽又為什么要幫黃信洲。

  老蔣和徐媽既然要幫黃信洲完成這個遺愿,那就一定有他們的理由。

  徐騰只問老蔣一句話——我能做的,自然會幫你們做到,可最終還是得要你們自己完成后面的事,我該讀書,得讀書,我該玩,得玩。

  徐騰此時也是在玩,內心充滿歡樂,這事太有趣,太刺激,他很喜歡,反正,他相信老蔣和徐媽不會做壞事,更不是為了錢。

  在徐騰的面前,羅紅巖還在負隅頑抗,死活不肯簽字,也不說話,就像是蠟像一樣坐著,仿佛以為這樣就能逃脫徐大少爺的懲罰。

  終于,徐騰收到了一條新短信。

  徐媽給了一個回復,“做人要低調,也要做你喜歡的事。”

  徐騰都懂了。

  黃信洲和蔣老魔折騰了整整四年,已經將陳永年這幫人嚇的魂飛魄散,狼狽逃竄。老徐家的人還是得低調一點,徐騰的工作很簡單,他和陳永年這幫人也沒什么交情,最適合出面恐嚇他們,再給老蔣一個理由再度出山。

  等到老蔣回歸,他就可以閃人,該玩就玩,該讀書就讀書,該泡妞就泡妞,輪不到他操心這盤棋局。

  徐騰將幾條短信都刪掉,將手機放在桌上,淡定悠閑的喝茶,終于開口勸說羅紅巖,“羅叔叔,你這兩年以項目外包的名義,從東泰軟件轉移了兩千四百萬,這只是很小的數額,證據卻都在我手里,我隨時可以毀了你。所以,這個執行總裁的差事,你是必須得做,確切的說,我到集團第一天就在查你的賬,其他那些股東的帳,我還沒開始查呢。”

  徐騰的勸說方式有點恐怖,自己玩的很嗨,全然不顧別人的心情。

  羅紅巖的手提箱里要是有斧頭,估計現在就想抓出來活活砍死徐騰,陳永年弄走那么多錢都沒事,他才弄兩千多萬就被徐騰緊緊盯著查個水落石出,這可夠倒霉的。

  “你們是一窩子的老前輩,錢,我可以不追究,條件很簡單,老蔣必須回來擔任董事長,你也必須擔任執行總裁,否則,我逐個檢舉。”徐騰還得幫老蔣打掩護,不能讓陳永年那些人發現他們被老蔣算計了。

  不客氣的說,老徐家的忽悠功力是祖傳的,從秦朝徐福那一代就一直傳承有序。

  徐騰幫老蔣忽悠一輪,等老蔣“被迫”返回江州,繼續主持大局時,陳永年那些人還得和老蔣說一聲謝謝。

  甚至,徐騰可以想象,陳永年此時就在積極勸說老蔣重返江泰。

  因為老蔣再不回來,他們卷走資產的事就要曝光了,某種程度上,他們卷走的不是江泰集團的資產,而是國有銀行的貸款。

  省領導一旦知道真相,也絕對是暴怒,從江泰集團94年轉型做制造業,省里從前到后給了多少政策優惠,多少貸款,多少地皮,結果就換來這個局面?

  “小徐啊,你也是聰明人,江泰真的沒法救了,要是能救,我們也不會跑啊。”羅紅巖嘆一聲,心里基本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捅。

  原先說的挺好,陳健收購各家股份之后,肯定不會和他們算賬,畢竟陳健在海外也藏了幾億資產。

  結果沒想到,現在是小徐同學出面收拾殘局,這家伙沒有機會從江泰弄走一毛錢,還和所有人都沒交情,唯一有交情的是老蔣,老蔣又顧及名譽,死活躲在北京不肯回來。

  羅紅巖本來都沒急著離開,昨天忽然聽說徐騰是新上任的常務副董事長,正在江泰總部查賬,當即就知道不妙,臨時訂的機票準備到前妻張麗英那里躲幾個月。

  “我有外援,你簽字,以后就會明白。”徐騰很鎮定,不鎮定不行,如果他沒猜錯,那家在江泰集團持股21.4的香港富勤投資基金,十之八九和徐媽有關系。

  “你是說澳門富信集團愿意吃下這個爛攤子?”羅紅巖小心的推測著。

  “如果讓他們接盤,你們會死的更慘,但他們肯定會借錢,具體能借多少,目前還在商議,多撐一年是沒問題的。”徐騰剛撒個謊,辦公室外面就有人敲門。

  董事會的一名男秘書將門推開一點,提醒徐騰,“徐副董事長,永安會計所的單女士已經到了。”

  徐騰這幾天剛到江泰集團,來不及將自己的隊伍帶過來,只帶了幾個會計查賬,身邊基本都是陌生人,楊富友、齊麗菁和虞素云要等到今天下午才會過來,

  “請她等五分鐘。”徐騰看了一下時間,示意秘書將門關嚴。

  他回過頭,正準備和羅紅巖進行最后通牒,羅紅巖已經二話不說,刷刷的立即簽字,接受集團執行總裁的委任。

  “小徐,咱們這可真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羅紅巖雖說是簽了字,心里還是很苦,因為這個執行總裁的最大差事不是管理集團的運營,而是負責賴債,不管哪家銀行上門要債,都得由他負責打發。

  “你們這么多長輩,我唯獨要求老蔣做董事長,你做執行總裁,并非咱們以前有過來往。在商言商,江泰集團不玩工業3.0的概念,根本撐不到明年,但只要玩了這一招,兩三年是肯定能撐住的。”徐騰對這一句話并無足夠的信心,但還是要先忽悠一輪,穩住羅紅巖,“柳俊生的父親柳國禮,蘇皖的父親蘇厚文,還有陳永年,說到底都只是一群老倒爺,他們連工業3.0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怎么玩?”

  “那倒也是。”羅紅巖點頭,但也有不少的憂慮,“陳永年和我談過,這個工業3.0的概念,聽起來確實是那么回事,可咱們江泰集團連手機和家電產業都搞不定,再玩這些東西,真是更加冒險,搞不好會出更大的事。老蔣比陳永年懂,可他光讓陳永年上,自己和省委談了幾個小時就跑回北京,再也不肯回來,具體談成什么情況都不肯說。”

  “唉。”

  羅紅巖嘆息一聲,“小徐啊,我現在也簽了委任協議,和你坐一條船,那就說個實在話。咱們江泰每年光是付給銀行的利息就得十幾個億,就算咱們將手機、家電、汽車三個重虧的老廠全部托盤,一毛錢不要扔給別人,其他產業的利潤加起來,也撐不住這么多利息。何況你還得像模像樣的搞工業3.0,八大新科技產業一起上,哪怕省里發話,銀行繼續借債,這也是個新無底洞,錯,這是八個新無底洞,要出人命的。咱們再撐三年,一年的利息估計得增加到三十億。”

  陳永年就是被徐騰的工業3.0直接嚇跑的,生怕自己當三年董事長,最后得學老黃服毒自殺。

  “不急,要穩住。”徐騰神情淡定。

  “穩住?”羅紅巖真心要瘋了,這還怎么穩,拿什么穩?

  徐騰是真的不擔心這些,反正老蔣回來,自然有老蔣操心,即便老蔣會騙他,親媽不可能蒙他吧?

  這些事,徐騰也不能告訴羅紅巖,只是笑瞇瞇的喝茶,“先撐三年再說,其他的事,你也別想太多。您是羅玉娟的父親,我得尊稱您一聲世叔,您總不能連我都不如吧?

  “肯定不如你啊。“羅紅巖算是真長見識了,當初蔣寧遠說徐騰是妖孽之才,他還不相信,現在必須得信,光是這種心理素質,這份穩重淡定就能碾壓陳永年等人。

  當然,陳永年這幫人之所以怕,歸根結底還是從江泰集團轉移走的資產太多,從老蔣上臺開始,一路開綠燈。

  現在該弄走的資產都弄走了,大家就要急著閃人,換一條船重新開始,陳健愿意接盤,這倒是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但也正如老蔣所言,這樣更好,所有人都不用急著逃出國了。

  結果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羅紅巖起身,準備告辭,想要先找個地方好好琢磨新的后路。

  他只能說,大家千算萬算,沒想到陳健身邊有一個這么狠的,平時都當是晚輩,沒太在意,結果一上臺就翻臉不認人啊。

  這真是太酸爽了。

  PS:這一章就是第一卷所有謎題的終解,關鍵詞是“黃信洲的懲罰”,從頭至尾,絕大多數的歷史變化都源自黃信洲的遺愿和懲罰,老蔣是執行人,徐媽是策劃,徐總和顧友驤是幫手,徐騰現在也是幫手,所有人的財富從哪里來,也將回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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