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貴 第173章 布置

第173章布置

太陽懨懨地落到了西山，映紅了半邊天，酷熱隨著太陽慢慢開始散去，涼風從周圍的山里刮過來，帶著草木的清香。

眾人到齊，徐平起身舉杯道：“隴右都護府初立，秦鳳路從此別為一路，無論民政軍事從此與陜西路無涉。這一路事務，全賴諸公。我為一路都護，得兩府之命兼管軍民，并主對番賊征討事。在座的諸位，或為舊識，或為初來，當戮力同心，把事情做好！”

眾人起身，一起稱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制度講都護是軍職，主管軍事，不過此時經略司已撤，民事路級如何管理朝還沒有定論，暫時由書授權徐平代管。想來以后還是要設一路級機構管民政，或者跟平常的路一樣，由轉運使管民政，從此在沿邊也把軍政、民政分開。

此時隴右的路一級長官，隨軍轉運使以王拱辰為正職，郭諮為副，轉運按察使新調張存來，提點刑獄則是新從京東路平調來的天圣二年進士陸廣，軍法是龐籍。都護府之下地位較高、有一定獨立性的武將，則是都護府參贊軍事王凱，他秦州監軍職位已經取消，以及五軍的正副都指揮使，還有是主管都護府機宜和直轄兵力的譚虎，以及管橋道軍的魯芳。這些人不管以前的地位如何，現在不管武，都是路一級的官職，五軍的地位都等同軍事路，帥府直轄兵力和橋道軍則同五軍。

下面重要的官職，無非是職序列的各州幕職曹官和各縣知縣，武職序列則是幾個管兵較多的都巡檢使，特別復雜連衙門人有時也搞不清楚的都監已被取消，總管地方軍政的是鈐轄司。原來管軍法司的甘昭吉脫離都護府序列，出任在古渭新設的隴西縣都巡檢使一職，鎮撫周邊蕃部。原秦州都監趙滋改任新設定西縣都巡檢，鎮撫秦州北邊蕃部。南部則由以改武的劉質任天水縣都巡檢，鎮撫南邊蕃部。改過之后，原來在地方特別復雜的軍制簡明起來，以前各種都監、監押，大的能管一路，小的只管一寨，還有隸屬關系變來變去的巡檢，全部都統一起來。都護府作為戰事指揮機構，以指揮為主，對軍日常事務基本不再涉及，與此對應軍法司的地位重要起來。

讓眾人坐下，徐平道：“先把正事說完，我們便安心飲酒。今年防秋——其實現在再叫防秋已經不合適了，因為不再是我們防番賊，而是我們要去攻番賊。具體布置，以張亢和田況所部寧朔軍守榆，自蘭州以西，不許番賊過黃河。劉兼濟和種世衡所部清朔軍守會州，凡是境內沒有遷走的蕃落，全部遷走，其間田地轉交營田務，耕種收獲一切制度參照軍，暫不設村落。高大全和景泰所部擒戎軍守新筑的三角城，北邊逼住番賊的西壽監軍司，使其不得出屈吳嶺，南向與番賊爭達啰城。此事急不得，攻下達啰城不難，但那處關口一下，我們即要橫掃后面的整個山間谷地，并守住番賊天都山南院來的關口。如此才能夠穩扎穩打，步步為營，最終把昊賊主務殲滅于天都山。要想做到，則必須前進路錢糧、物資不可缺少，特別是攻城、守城器具，必須預作布置，城一下可使用。現在夏季諸般物資運輸不便，暫時不要大打，由隨軍轉運使司統一向會州和三角城運糧，以及軍所需的各種物資，要在秋季之前全部準備完畢。桑懌和明鎬所部宣威軍，則進占會州北邊柔狼山和零波山之間的谷地，先斷西壽監軍司一臂。占住那里之后，便修筑那里翻山而過的道路，然后從那里以對騎兵為主北向，襲擾番境沙陀、鳴沙一帶，讓番賊不能從靈州向天都山一帶從容運糧。曹克明、張昇所部的橫塞軍駐會川城，照應各軍。”

眾將起身應諾，記下自己各駐防地域，以及各自的軍事任務。此時隴右都護府管下五軍，以桑懌的宣威軍和高大全的擒戎軍為主力，宣威軍三萬多人，擒戎軍接近三萬人，其余三軍都是不到兩萬人。依徐平規劃，三軍都應該是以三萬人滿員，不過現在徐平所部已達萬人，再招兵超出了朝廷允許的范圍，徐平又不想縮編，便先留了架子在那里。

徐平又對魯芳道：“大軍前出，要想通行無礙，必須要修路架橋。你那里依都護府的軍令，協助各軍修橋鋪路，具體事宜，自由王凱安排。”

魯芳叉手應諾。

徐平點了點頭，轉身對龐籍和王拱辰道：“自今以后，軍日常事務，都護府便不再插手了，一應事宜，都是各軍自己管。凡違犯軍制、規例之處，則交由軍法司，日常事務則是各軍自管，都護府依樞密院吩咐時時按察。至于戰事所需錢糧、物資，都護府會擬出講劃，交給隨軍轉運使司，一切也都是王凱在管。”

王拱辰和龐籍一起拱手稱是，只是還是有些不習慣。王凱是都護府日常事務的實際管理者，但他不是主官，只是代徐平掌管軍令而已。王凱管得再多，卻沒有決策權，任何軍令都必須由徐平簽發，或者徐平授權出去的衙門。王凱自己簽發出去的公，沒有任何強制性，只有知會、建議的功用，他只是個辦事人員。

一切安排罷了，徐平才對張存道：“待制，自今以后你是隴右的轉運使，如同其他各路一樣。軍所需自然是隨軍轉運使操辦，但一切民用，諸般收儲賑濟，都在你這里。至于按察屬下官武將，一樣也是你的職事，不過五軍不屬地方，不歸轉運使司按察。”

張存跟徐平共事多年，是看著他從一個諸事不懂的少年通判一步一步走到邊路大帥的地位，并一路從徐平的司到同僚，再做到徐平的下屬，最后又到一路來共事，對徐平的認識是其他人不能的。聽了徐平的話，笑著拱手稱是。

最后，徐平才對提點刑獄陸廣道：“隴右是邊路，治下蕃落眾多，與內地各路有諸多不一樣的地方。蕃落自有招安蕃落使劉渙主理，現在一切皆依番法，訴訟重和斷，而不擅行誅戮。至于編戶齊民的各州各縣，則便如內地各路一般，刑獄一切由提刑決斷。如果路內有盜賊，而與番民無涉，則同樣是由提刑司來管，如果需要兵馬，則移鈐轄司，自會有巡檢助你行事。提刑，我這里說一句，任何時候，你不可向五軍借調兵馬！”

陸廣拱手：“都護所言，下官記下了。只要一如內地諸路，便沒有什么。至五軍的兵馬，只聽都護府軍令，我們其他各衙門自然也調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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