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51章危機第251章危機 八月,徐平正式奏,以李覯所作的富國安民策注本刑印頒發各州縣,許官民對書內容各抒己見,由各地方轉運使司統一匯整。.t朝廷出一本冊子,瘍基優秀的予以刊登,并給以潤筆。此事由直龍閣王堯臣兼職提舉,是錢法類書之后的又一刊物。同時由判館閣宋祁組織館閣官員,對富國安民策注疏,溶合各種見解。
緊接著,徐平正式提出總結歷朝軍制,編纂成書。朝廷同意之后,由參知政事晏殊掛名提舉,翰林學士夏竦、知制誥度、權三司公事徐平三人主持,直史館曾公亮、集賢許朱倸為檢閱官,史館修撰王質組織材料。
此事并不順利,徐平主張的是總結歷朝軍制,重點是在制度。心只有一個,是闡明軍事斗爭是政治斗爭的繼續,軍事必須服從于政治。而夏竦、度等人,則側重于收集歷朝戰例,類似于三十六計那樣的體例,用以指導戰爭。雙方爭執不下,最終決定兼顧各個方面,各有分工。徐平帶人編歷朝軍制,夏竦和度主持總結戰例,并勾陳自古至今的軍隊編伍和用的武器,雙方互不干擾。
這是一項長期的工作,沒有幾年的時間是完不成的,徐平只是開一個頭而已。
時間匆匆而過,不知不覺到了深秋時節。朔風初起,樹葉搖落,草木凋零,眼看著冬天來了。今年財政寬裕,三京官員全部廢了折支,連一些實物補助也都折成錢,由官員到市面自己購買。惟有衣物和糧米,依然發的實物,因為兩稅收的是這些。
棉布對絹帛價格的巨大沖擊,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兩稅的征收,原有的稅收體系難以為系。朝廷出現一種聲音,把棉布按照一定例折為絹帛,納入到兩稅,以使舊的體系容納新出現的棉布經濟。這種建議遭到徐平的抵制,三司堅持減少絹帛的征收例,把夏稅的絹和布逐漸塞,換算成力役,并酌情減免。
兩種意見爭執不下,只能等到年終看財政預算執行的情況,如果財政充裕,才可以考慮減免兩稅。減稅是德政,趙禎做為皇帝,還是很喜歡這樣做的。
十月初一,是朝廷發冬衣的日子,依照官職和差遣不同,分別發放不同數量的絹帛和絲綿。包括公吏,都在這一天開始領冬衣。當然最繁重的是禁軍冬衣的發放,每年到這個時候各級軍官都嚴防死守,生怕出事。冬衣質量不一,會直接引起軍心動蕩。
看看太陽落下山去,李用和裹了厚厚的棉襖,帶了幾個隨身兵士,出了家門。
昏暗的街道,每到路口都有人在燒紙錢紙衣,如同鬼火一般。人間發冬衣,地府的鬼魂自然不能挨寒受凍,人間的親人一樣要給他們準備冬衣,燒化了送去。今年京西路的大棉襖傳到了京城,連燒到地府的冬衣,也有了棉襖的樣式。
李用和帶著人沿著汴河而行,等到天徹底黑下來,才到了徐平在城的瀉。
劉幸帶著興正要關門,看見李用和到來,吃了一驚,急冒行禮:“太尉怎么來了?莫非是有急事?”
李用和道:“沒什么急事,只是有話要跟大郎講。大郎在不在?”
“在的,在的,因為天冷剛剛飲了些酒,還沒有歇下呢。”一邊說著,劉幸把李用和一行讓進院里,讓興把馬牽到馬廄里。
徐平得了通稟,急鉚了出來,把李用和讓進客廳,問他:“阿叔莫非要什么急事?”
李用和搖了曳:“不是什么急事,不過有些事情為難,過來與你說話。”
請過了茶,徐平見李用和面色凝重,心道:“這里沒有外人,阿叔有話直說。”
李用和看了看門外,才道:“大郎,你有沒有聽說京城里有人從京師銀行貸錢出來,并不用來做生意,專門向外放貸?”
這事情徐平一直關注著,怎么會不知道?只是因為其他衙門不配合,拿不租些人的把柄,這么僵持了下來,觀其成敗,尋找機會。
聽李用和問起,徐平道:“此事幾個月前我便知道了,也曾經奏要求嚴防,奈何大臣們都認為此事無關大局,不必大動干戈。阿叔怎么突然問起這事情來?”
李用和嘆了口氣:“最近馬軍司的軍營里,有人從這些人的手里貸了錢出來,聚賭放錢↑營是什么地方?這種事情如何做得!”
徐平嚇了一跳:“他們如此大弄!把錢放進軍營,再聚賭當作賭債放出去,這樣早晚會出大亂子不可!阿叔,此事非小,你可是已經查得清楚?”
“當然是有了確定的把柄,不然我怎么煩惱,要來找你商量?”
徐平想了想道:“阿叔,此事太過兇險,依侄兒所見,最好是立即嚴禁。不然事情鬧得大了,那些軍人欠了賭債,輕則做出不法的事情來,重了——”
“唉,我也知道最好是嚴禁,但哪里那么容易——”李用和搖了曳,“以前不知道禁軍里有這種事,最近他們弄到馬軍司來,我才聽說個大概≥我得來的消息,三衙禁軍都有這種勾當,馬軍司已經是最晚鬧大的了。此事下下,牽扯到了不少軍校。我們自己人,不瞞你,馬軍司目前為首做這事的,是都虞侯方榮,你說我怎么嚴禁?”
都虞侯是副職,理論沒有實權,按照制度是正任長官獨攬大權。但李用和卻是個特例,他沒有任何根基,又沒有軍功,沒有資歷,更加在禁軍沒有自己人,幾個月的時間怎么可能真地掌握實權?他是一個外戚,皇帝的舅舅到這位子來領厚祿的☆用和又為人謹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般不與人爭執,也不爭權,如今在馬軍司不過是個吉祥物而已。真正的實權,還是掌握在原來的統兵官手里。
此時軍政總于三衙,從招募所部闕額,到打造管理所部軍籍,到主管軍事訓練,提名軍職的遷補,主管所部的財務、司法甚至士兵的平時生活,都是由三個衙門掌管體下去,是由各級統兵官掌管。這個系統的管理方法是一級壓一級,下一級的主官對一級的主官負責,所有權力都在統兵官手里,并沒有專門的指揮、管理系統。
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之所以會成為問題,正是因這么一個管理體系,某種程度,這是五代時軍閥私兵的延伸。一遇到李用和這種,完全沒有基礎的人來接掌軍職,根本無法指揮管理。正常的軍政系統,不管是兵不知將,還是將不知兵,都不是問題,無論以前還是未來,這本來是歷史的常態。只能跟著一個將軍打仗,那樣的軍隊才有問題。
三衙禁軍大的方向可分為兩部分,即諸班直和在營禁軍。
馬軍為班,步軍為直,諸班直是禁軍最精銳的部分,天子私兵,可類于五代軍閥的牙兵。諸班直沒有行伍,純以班直為單位,每單位大約百人,統兵官地位相當于在營禁軍的軍指揮使。這些班直的普通兵卒,出去之后是懸官,是禁軍的最核心人員。不過諸班直的人數不多,三衙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一兩千人而已。三帥位,最先掌握的是自己衙門的班直,這也是他們的心腹,最靠得住的人。
禁軍占絕對多數的,是在營禁軍。禁軍編制,一般分為廂、軍、營、都四級,時人常說五都為營,五營為軍,十軍為廂,實際的編制并沒有這么整齊劃一。編制最穩定的是營一級,一般稱為指揮,下轄五都,馬軍四百人,步軍五百人。再面,廂和軍的編制變幻不定,而且不同的軍號編制情況也不一樣。
指揮之所以是禁軍的基本編制單位,不但是因為人數和編制較穩定,而且他們平時也是宗一個軍營里,訓練和生活都在一起,這也是營這個稱呼的由來。鐵打的營盤,是指的指揮這一層級。
這樣的編制和管理指揮體系,已經決定了,只有掌握轉這一級的統兵官,才能真正掌握屬下軍隊☆用和這樣的身份和資歷,時間又短,怎么可能做到這一點?要不是還有做為親兵的諸班直,他可能連下邊是什么情況都不知道。
見李用和的面色凝重,徐平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作為馬軍司的主帥,如果屬下真出了問題,李用和肯定要受牽連。但要他去管部下,現在又有心無力。
這種局面才是最危險的,如果真能控制住部下,真出了問題也能壓下來。說得難聽一點,幾十萬的大軍,出幾條人命都不是什么大事,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了。但李用和這種狀況,背鍋有他的份,出了事想推卸責任都推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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