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邪皇 四七三章 發配邊疆(二更求票)
“臣聞涼州州牧蒙正,已于涼州地方任職十年。依照我大秦成規,地方督牧任滿五年便需輪換。今匈奴已平,涼州牧正該選任他職。如今河道總督出缺,臣薦左都察御史張任,出任河道總督;薦涼州牧蒙正,任左都察御史;薦吏部侍郎葉宏博,升職涼州牧!遷苑馬寺卿皇甫射,任吏部右侍郎!”
太政殿中,回音余響不絕,久久才復歸寂靜。
后方群官隊列中的謝安,啞然失笑,心道原來如此,這就是釜底抽薪——
任你千般手段,我只以一策應之!臨之以堂堂之陣,只以力破!
順便可將嬴氏的黨羽,送入這六部之首。
世人都說武安郡王只善奇策,這評價未免偏頗。他這位主君,并不乏正面應敵的手段呢!
葉宏博則愕然失語,良久之后才反應過來。怒目直瞪嬴沖,眸中的怒火,化為實質。
好一個升任涼州牧!好一個明升暗降!
涼州牧是二品,吏部侍郎為三品。這職司看似是高升,可其實權位不可同日而語。
——哪怕是收服了朔方之后,涼州也只有八郡之地,撫民七百萬眾。在十三州內,是最民寡窮困的一州。
而涼州權柄,大多都在蒙氏手中。外人入涼,只能做提線木偶,豈能與位高權重的吏部侍郎相較?
且歷來宰執,從未有人能從涼州牧任上,入列宰執!這看似是榮耀無比,以不到五十之身,成為當朝二品大員,州牧之一,可其實卻是打斷了他入閣步伐,需耽誤至少十年之久。
左尚書仆射裴宏志眼神疑惑,雖有些不解,這翁婿二人為何相殘,卻本能的出列阻撓:“二品以上重臣選任,是吏部與政事堂之責,與武安郡王,似無關聯?”
“確實無關,然而本王也有建言議政之權。”
嬴沖笑了笑,神色傲然自負:“今日本王,只是建議而已。采納與否,還需政事堂諸大臣議過之后,再做定奪,”
可右后方參知政事謝靈,卻已昂然出列:“武安郡王之言上善,臣附議!”
又有參知政事張蒼,同樣隨之出列:“涼州牧確已至輪換之時,河道總督也已空缺半年之久,不可再拖。左都察御史張任威嚴剛毅,清明有能,定可勝任有余,臣亦附議!”
參知政事王鐘,一向都與天圣帝同一步調。見得這二人已經出面,也同樣站了出來:“臣參知政事王鐘,愿附武安郡王之議!”
之后是參知政事元岱周,持玉圭前出:“臣以為武安郡王之言,誠為當務之急!”
裴宏志愣了愣神,掃了在場諸人一眼,目中含蘊深思之色。
政事堂現任的五位宰執,有四人贊同,那么這件事,也就等同是板上釘釘,再難更易了。
這水面之下,必定是發生了什么。幾家之間,也定有著他所不知的交易。
隨后裴宏志就隱有所悟,他的目光,向那位武德王世子蒙文斜視過去。
一位左都察御史——這就是定武蒙氏,從地方回歸朝堂的初啼吧?真可謂是一鳴驚人。
以蒙氏之力,倒是不難令元岱周點頭認可。
至于左都察御史張任——此人早有意遷任地方,一方面脫離朝中愈演愈烈的是非漩渦,一方面也需執政地方的資歷,以為晉升之階。而如今百廢待興的河道總督,正可積累政績,乃是上上之選。
這當是幾方的合力,蒙氏,張任,現任的吏部右侍郎,甚至法家的旗幟元岱周,都有志一同。可這其中,卻還需一人,為他們穿針引線。
思及此處,裴宏志就又眼含驚嘆,再次看向了左側與他并肩而立的這位少年。
就果如其料,那左都察御史張任,隨后亦從群臣之中行出,肅穆莊重:“臣張任,愿遷任河道總督,為君分憂!”
葉宏博卻只覺是手足冰涼,面上血色褪盡。神色間再沒有了入宮之時的從容,他心急如焚的放眼掃望這滿殿上下,卻是四顧無援。
三品以上重臣,無一人正視他目光,就好似已將他遺忘。而三品以下,他那一眾黨羽門人,皆是神色惶恐不安,也無能為力。
葉宏博的心,一點點的下沉。他有心出列,為自己辯解,卻又對上了嬴沖,那冰冷嘲弄的視線。這使他瞬時一驚,想到今日他如推拒,那是什么樣的后果?身為人臣,卻對職司挑三揀四,畏難推諉。
任職涼州牧或有喘息之機,可如他推拒了,卻是滅頂之災——
怒意填膺,葉宏博又看向了葉元朗。可那邊的情景,卻使他絕望,這位老郡王正老神在在,閉目養神。似乎這眼下之事,都與雙河葉氏無關。
而此時御階之上,天圣帝則是笑意盈盈:“張卿能有此心,朕深感欣慰。如今既有四位參知政事附議,那么這轉遷之事,就以武安王建言為準!”
此事一定,朝中嬴蒙二氏宗黨,無不喜上眉梢。可也有些人,如喪考妣。
諸臣都已退出了過道,可嬴沖卻依舊獨據堂中。雖是被葉宏博那直欲殺人般的目光盯視著,嬴沖卻半點不在意,甚至懶得再瞧上一眼。
一年之前,這位岳父高高之上,他可望不可及!可一年之后,于他而言,所謂的吏部侍郎,朝廷重臣,卻可任意拿捏,似如螻蟻。
在群臣注視之下,嬴沖按劍稟奏:“啟奏陛下!臣自入咸陽以來,雖是奉命在家休養,卻時刻未忘關注朝堂大事,天下民生!可而今朝廷諸公的所作所為,卻使臣大失所望!臣聞北方四州,至今仍有近二成缺員,依舊未能確定人選,不知可有此事?又聞冀宛二地上報之工程三十七處,卻因政事堂缺員之故,無人理會,積壓于工部不能決!”
說到此處,嬴沖的語聲陡然高昂,似金石之音,震蕩朝堂:“以工代賑,乃我大秦既定之國策,是為救大秦子民于水火!可似爾等這般拖延怠慢,是否要等到我北方之民死絕才肯罷休?敢問這滿朝袞袞諸公,爾等的眼中,可還有我北地百姓的死活?”
此言道出,嬴氏宗黨三百余人,皆跪地免冠,同發一聲:“北境災荒,刻不容緩。臣請諸大臣,憐我北地四州百姓!”
整個朝堂寂靜了一陣,然后更多出身北方的朝官,也同樣跪地免冠:“臣等請諸大臣,憐我北地四州百姓!”
赫然有一千余人,一片黑壓壓的跪伏在地。
于是太政殿中,所有三品以上的朝臣,或是震驚,或是赧然,或是羞愧,或時惶恐。
而位于群臣之首的裴宏志,則臉色蒼白如紙,
武安郡王與嬴氏宗黨此舉,無異是直叱他這宰相失職,
緊接著那嬴沖,果然拋出了殺手:“此乃宰執之過!臣請陛下,急招安石公回朝,任職尚書左仆射,以肅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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