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除夕案
整個大燕國，不管是遠在京州的紫禁皇城，還是足下這邊陲小城，不論貴賤，也不分貧富，遼闊無疆的域內，唯獨今夜億萬盞燈火齊明。
蕓蕓眾生，同樣都為了守這個闔家團圓的大。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好誰與共？年歲已末，不同的人自然有著不同的感受。陽關城中，建筑整齊而又嚴肅內斂的縣衙后面，便是楊楓溪所住的一座別院。
這座院子規模并不大，但假山樓亭，一應俱全。屬于七品官員的標準配置。
水榭樓臺已封，寒霜凝結，已到了萬籟俱寂的淺夜。
但屋子里酒席卻還沒有散，幾名如花似玉的婦人，興致勃勃地陪楊楓溪喝酒。
眼看天色漸晚，酒足飯飽，一位暖床俏丫頭急不可耐地提醒，“大人，飯菜早就吃完了，您怎么還不發壓歲錢呢！快發，快發，我們要去看花燈。”
楊楓溪目光從她高聳有料地胸前掠過，卻故意繃著臉，一語不發。
旁邊略顯豐滿的美女是三姨太，俏皮說道，“小妹妹…老爺不認賬的時候多了，你還是想好什么時候進門吧，我們等你成為四妹已經很久了。”
俏丫頭小臉頓時耷拉下來，她輕輕搖晃楊楓溪臂彎。顯然是再撒嬌加賣萌。
這幾位女子都是楊楓溪的妻室，每個人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一語不發品貌端莊的叫月娘，便是楊楓溪的正室，氣質隨和，當然出身也很高貴，是位琴棋書畫都很精通的名門淑媛。
畢竟是正夫人，月娘慍在老爺娶這么多如花似玉的妹妹，許諾了她們很多，有些事情卻不予兌現。看來天下男人在這方面都一樣油嘴滑舌不可信吶。
“小雅，老爺不發，就讓大姐來為你們討要紅包。他答應年后納你成為四妹，我就幫你盯著，如果到夏初時，老爺還沒有兌現，我們就一起來對付他。手段多著呢。”
眾姐妹一聽覺得有理，老爺雖是唯一的，但不能寵著慣著，關鍵時候還是要月娘帶頭，一起來對付才好。不然，呵呵，只能一個個被淪陷了。
月娘獲得民意支持后，莞爾一笑，明媚皓齒，美得讓楊楓溪都有些窒息。
“月娘…你怎能帶她們耍狠呢。老爺我呢…是個說到做到，頂天立地的真男人。”
“你就在閨房里是真男人。廢話少說，今天這一關你是躲不了的，拿來吧！！！”
討要壓歲錢，早就是慣例了。
姑娘們買些喜歡的水粉胭脂，多置幾件花色靚麗的衣物，姹紫嫣紅，萬種風情，楊楓溪也會覺得很有成就感。
楊楓溪把早已備好的紅包遞過去，吝嗇語調說，“則個，都是血汗錢，看在月娘教導有方的份上，你們自己挑，省著點花，賺錢不容易。”
月娘淡笑，把它們放在桌上，示意大家可以挑選。紅包里紙條，明白兒寫著禮物名單。但大家知道，這些紅包擺放是有次序的，不能瞎選。
最終，暖床俏丫頭拿到三十兩壓歲錢，高興得合不攏嘴；二房夫人挑中的是一只碧玉釵，她想買這個很久了。而給正妻月娘留下最后一張紙條上，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這是楊楓溪親筆題寫的，他也算是一位難得的書法大家，字跡工整有型，廋金如虬。
“畫眉！”
“他每年正月初一，都記得為我畫眉，真是難得了這幾年！”月娘喜上眉梢，心里暖洋洋的！她收起紙條后，又給楊楓溪倒了一杯熱茶。
“老爺，我猜你晚點肯定還要去龍家一趟拜訪清圖公！外面風寒，喝口茶暖和一下吧。”
楊楓溪接過茶杯，手指在月娘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兩人目光中充滿了夫妻情意。頓時心有感慨，其實自己三妻四妾，但還是月娘最貼心。
“夫人，怕今晚不能陪你們看花燈了。清圖公回鄉省親，而我是本地長官，如果不去拜訪，一定會失了禮節！”
月娘朝楊楓溪微微欠身。
“老爺為這個家辛苦操勞，就連大大也不歇著。我心中甚是虧欠！！”
“多謝夫人體諒，現在他們鬧著要看花燈，我送送你們吧！？”
旁側的兩位偏房和暖床丫鬟早就按耐不住了，連忙叫好。
月娘提了提裙擺，牽著兩位姐妹，走進內院中。
外面確實寒冷，冷風一吹，大家都覺得臉上有些疼痛。
楊楓溪取出幾件大氅，一一分發給她們，又吩咐管家隨行，然后一直把月娘她們送到院落門口。
望著漸漸遠去妻子們，楊楓溪心中很有感慨，他算了算，轉眼間來陽關城上任已是第五個年頭。這些年可沒少干事情，自從正妻不幸離世后，他如愿的娶了月娘。隨后，又納了兩位如花似玉的偏房，而且都是床頭功夫精湛那種，這也讓自己保持了苗條的好身材，副作用就是經常發昏，精力疲憊，有時候需要進補一些特殊的食材才能重振雄風。
還有，在祖籍置辦了田地產業，蓋了一座面積不小的莊園。
這些，都是楊楓溪獨自苦苦經營，誰也幫不了他，畢竟身在邊塞，官居七品根本談不上有什么權勢。
“仕途，我已經沒有晉升希望！現在只能多賺些銀錢。”
官路漫漫，不是一般人能玩轉的，就算楊楓溪這種聰明人，也只混到今天這種地位，那也是鳳毛麟角萬中無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揣摩各種人物的心思，不同場合不同的處理，有蠻狠耍威的，也有裝孫子諂媚的，說句心里話就像現在吧，楊楓溪也不想這時候，去拜訪龍清圖。
原因？
登門拜訪，人家又是二品大員，明顯就要扮演低人一等的角色；再加上這大過年的，能空手去嗎？禮物要是沒送夠，等同于得罪人了，還不如不去。
如果多送，這不就是血淋淋割自己的肉嘛。
“可這就是官場啊！龍家也未必能看得重金銀財帛，不如我就把那張善水圖送給清圖公好了。”
楊楓溪懂得投其所好！匆匆回到書房，收拾起禮品。
他剛剛把裱好的畫卷放進防蟲盒，就聽到一陣隆隆響起來的鳴冤鼓聲，從縣衙方向傳來。
“到底是誰這么晚還來這里擊鼓，真是不想讓我活了呀。不管，不管…”
須臾，一位衙內捕快急促敲門。
“大人，大人…不好了，真的出大事了。”
“石頭，你鬼哭狼嚎的做什么？有什么大案，非要讓我去嗎？你去把來人打發了，等正月十五，再行開案。”
這個叫石頭的捕快，聲音已帶哭腔，“大人吶，攤大事了，葉小唐把龍傲天和易飛兩人打壞了。龍易兩家正在衙前擊鼓，向大人討要說法。”
“什么，竟這么嚴重？你可見到了清圖公，他也一起來了嗎…”
“好似有一個陌生男人，非常威嚴，我卻不知他身份，但連龍家老爺都在跟在身后。”
“這人一定就是清圖公了！”
楊楓溪聞言頓時石化了。
他現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不知葉小唐把人打壞到什么程度，畢竟最不湊巧的是龍清圖身在陽關城啊，這位文壇領袖級的強人，還是朝中二品大員。
如果自己沒處理好這事兒，不但項上烏沙難保，恐怕老底子都容易被對方掀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呢！？
楊楓溪意識到事態非常嚴重，他從石頭斷斷續續回答中，盡可能多的了解一切能掌握的情況。但他無處可躲，也無處可避，注定要直面對這件從政多年，最有壓力，同時也最為頭疼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