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亂臣賊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倒戈一擊
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倒戈一擊
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倒戈一擊
逆風又逆水,用了三天時間,吳越和趙烈才回到湖北省城武昌府城,恰好這天也降下了入冬后的第場雪。
如果咸豐大帝能夠親眼看到現在的湖北省城情況,也能看到吳越剛接任湖北巡撫時的湖北省城情況,那咸豐大帝肯定不會對吳越這年來的表現有任何不滿。
十個多月前吳越接任湖北巡撫時,湖北省城外還有太平軍盤踞橫行,城外的城下町完全就是片焦黑廢墟,連間完好無損的房屋都找不到,滿地的死尸,滿目的瘡痍,田地荒蕪,雜草荊棘叢生,饑民餓殍遍于野,賣兒賣女,易子相食,凄慘之事數之不盡。
而現在的湖北省城呢,即便是在風雪交加的日子里,城外也再沒了成群結隊的饑民餓殍,曾經被徹底燒成片廢墟的城下町也已經重新建起了大量的房屋街道,來往的大部分百姓雖仍然還是衣衫襤褸,臉上卻也沒了菜色,擱荒的田地基本上都已經重新開墾,翠綠的麥苗也正在雪花下慢慢的成長,整體情況即便仍不及戰亂前的湖北省城,卻也比其他經歷過戰火摧殘的州府省城不知要強出多少倍。
很可惜,咸豐大帝看不到吳越在恢復經濟民生方面的努力和成果,吳越本人也沒心情和時間去欣賞這些,甚至連對吳軍財政無比重要的漢口通商港吳越都沒時間去實地了解展情況,裹了件厚棉衣就乘車進了武昌府城,直接回到了自己位于糧道街的湖北巡撫衙門。
提前收到消息的黃勝、李善蘭和黃植生等幫兇幕僚早已在巡撫衙門中恭候,見面時,吳越也沒這些人客套,劈頭蓋臉就向黃勝問道:“那個叫秀珠的****是怎么死的,查到具體情況沒有?”
“回撫臺大人,學生等無能,只查到了些皮毛大概。”
黃勝等人的神情頗有些尷尬,說他們雖然多方查訪,卻苦于沒有權力直接進到欽差行轅實地調查和審問當事人,僅僅只知道那個秀珠是在準備接受富阿吉與閻敬銘的聯手二審時,在押上堂的途中跳進了欽差行轅的水井里自殺身亡,臨跳井前喊了句她對不起趙烈,而當時在場的外人有兩個,全都是富阿吉從京城帶來的隨從。事后官和李卿谷都有插手查問原因,按察使李卿谷還到過現場實地勘察,然而卻沒有現什么疑點。
聽完了黃勝等人的介紹,迅盤算了通,吳越正想派人去請李卿谷過來向他了解情況,不曾想門外卻先傳來了李卿谷求見的消息,吳越大喜,忙親自迎出門外把李卿谷請進了后院暖閣。然后稍微客套了幾句后,李卿谷也主動拿出了疊書,說道:“撫臺大人,這是和趙師爺有關的那個女子的案情調查,當事人口供,仵作驗尸結果,還有欽差行轅的草圖,下官都帶來了,請你過目。”
吳越聽更是大喜,忙謝了與自己相處還算不錯的李卿谷,又馬上和辦案老手張德堅研究起了案情,趙烈則因為是當事人需要避嫌,沒敢去接觸李卿谷提供的案情調查報告。
研究了李卿谷帶來的案情調查后,見多識廣的吳越和多年辦案的老手張德堅難免都有些皺眉,因為這個案子的破綻實在有些太少,從欽差行轅的平面圖來看,富阿吉隨從把秀珠從關押地押上大堂確實要必須經過那口肇事水井,并沒有故意繞路的嫌疑。同時仵作驗尸的結果也清楚表示,秀珠是死于溺水,并沒有其他傷痕和中毒的痕跡,且秀珠投水時身上還有手銬腳鐐,落水后難以施救和迅溺亡也合情合理。如果硬要說有什么疑點的話,唯值得懷疑就是秀珠投水時在場的兩個富阿吉的隨從,全都是富阿吉的家生奴才,有替富阿吉殺人滅口的嫌疑。
見吳越的盤算著不說話,被晾在了旁的李卿谷主動開了口,小心翼翼的說道:“吳大人,能否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吳越點頭的同時,張德堅、趙烈和吳大賽等人也已經知情識趣的主動告辭離開了暖閣,李卿谷也這才對吳越拱手說道:“吳大人,下官仔細問過手下的辦案老手,他們都懷疑是富大人的隨從把那個秀珠給直接扔進了井里,先等她溺死再呼喊救人,同時捏造了遺言,故意栽贓給趙師爺。”
“有沒有辦法拿到證據?”同樣是這個懷疑的吳越問道。
“唯的辦法就是拿下那兩個隨從審問,從他們嘴里拿到富阿吉幕后主使的口供。”李卿谷如實回答,又十分無奈的說道:“但是很抱歉,富大人是欽差,下官無權扣押他的隨從審問,除非是皇上有旨意,或者是朝廷另派欽差,否則誰也沒辦法把他的隨從抓起來審問調查。”
“我向朝廷請旨,給你這個權力或者另派欽差調查。”吳越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這……。”李卿谷面露難色,猶豫了下才小聲說道:“撫臺大人,恕下官說句不該說的話,何必還要把小事變大,繼續再擴大下去?這個案子如果不再繼續追究,給那個秀珠定個畏罪自殺的死因,趙師爺了不起就是背上個受賄紋銀百兩的罪名,判不了什么重刑,讓他暫時隱忍兩年,事也就完全過去了。”
“可撫臺大人你如果揪著不放,定要查出所有真相,那這事可能就很難收場了。”李卿谷的聲音更低,說道:“富阿吉是旗人,還是出自滿人大族章佳氏,又是京官,供職于都察院,撫臺大人你如果定要查他,那他的同族同僚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馬上就會擴大為滿漢之爭,京官與地方官互斗,震動朝野地方,查辦難收場難善后更難,更肯定會影響到大人你與朝廷六部三法司之間的和睦關系,繼而影響到大人你的仕途前程,何必又何苦呢?”
李卿谷的勸說的確是在為吳越著想,揪著不放定要調查到底,且不說能不能查出真相,先就得引漢人和螨人寄生蟲之間的爭斗,繼而再加上富阿吉家族和都察院那幫成天閑得蛋疼的御史煽風點火攪屎逐臭,事情肯定會不斷鬧大,也肯定會遲早把吳越也牽涉其中,說不定還有可能把屁股極不干凈的吳老買辦和吳越的便宜老爸吳曉屏也牽扯進來——因為吳越高薪雇傭趙烈的資金是直接來源于他們。乘著趙烈目前的罪名還輕趕緊收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無疑才是個聰明官員的理智選擇。
然而還可惜,還是那句話,吳越離不開得力走狗趙烈的輔佐,湖北新軍也必須保持凝聚力,所以聽了李卿谷的話后,吳越還是斷然搖頭,說道:“李臬臺,我知道你是片好意,但是很抱歉,本官在戰場上從不拋棄位將士,在官場上更不會拋棄任何位部下,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這件事我定要深查下去,定要揪出真正的幕后元兇,給惠甫討還個公道。”
見吳越態度堅決,李卿谷也沒敢再勸下去,只是又提醒道:“撫臺大人,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下官不攔你,但是下官建議,你在上奏朝廷之前,最好還是和官制臺通通聲氣,統意見。”
說罷,李卿谷又低聲補充了句,“富大人的祖上是乾隆朝的華殿大學士尹繼善,和官制臺的祖上有舊,與官制臺在私下里是以叔侄相稱。”
謝了李卿谷的好意提醒,心里詛咒著關東蛀蟲的遺禍萬年和螨人寄生蟲的無恥陰毒,吳越還是抓緊時間又去拜訪了下官,向官表明自己決心查到底的態度,不求官支持自己,只要官保持中立。
和李卿谷樣,官場老吏官也是力勸吳越點到為止,乘著事情還沒太過鬧大趕緊大事化小,并承諾定會幫吳越替趙烈向滿清朝廷求情,讓趙烈暫時離開吳越的幕府就了結此事。然而吳越還是堅定拒絕,不管官如何勸說都要堅持上表請滿清朝廷徹底調查此案,官最后也沒了辦法,只能是這么說道:“賢侄,既然你定要為趙師爺討還公道,那我不攔你,但你也別急著上表,我出面與你協同調查此案,盡量爭取在湖廣境內把這個案子結了,也盡量別把案子鬧進京城鬧進朝廷,這對你不好,你要明白伯父對你的片好意。”
“伯父,小侄知道你是片好意,可是我們查得清楚么?”吳越有些惱怒的說道:“人已經死了,兩個當事人又都是富阿吉的奴才,他們口咬定那個秀珠是自殺,我們還怎么查?”
“但是朝廷另外派人來查,那兩個狗奴才口咬定那個****是自殺,還不是樣的毫無作用?”官反問,又勸道:“聽伯父的,我們先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證據,拿到證據什么都好說,拿不到證據你就算求得朝廷下旨徹查,又能有什么用?”
想想覺得官確實有點道理,吳越這才點了點頭,答應與官聯手先調查這個案子,官松了口氣,又和吳越商議了些軍情內政方面的公事,親自把吳越送出大門,又秘密把富阿吉叫來點撥逼他適當讓步不提。
次日早,在官的率領下,吳越、李卿谷和多山等湖北官員起到了案現場勘察實際情況,然而很可惜,時隔數日又下了雪,即便見多識廣的吳越和辦案好手張德堅都已經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兩個當事人也口咬定趙烈包養那個秀珠是乘他們灑尿時不注意自己跳下了水井自殺,臨死前大喊她對不起趙烈。吳越和張德堅等人再三盤問,同樣找不到任何破綻。
勝利的微笑出現在了富阿吉的嘴角,官也悄悄的低聲提醒吳越,說是富阿吉要彈劾吳越不顧長毛主力仍然盤踞在湖北邊境,為了替趙烈脫罪擅離職守,臨陣返回省城,結果被他攔住,力勸吳越就此罷休,讓趙烈背上個受賄紋銀百兩的小罪名了事。
有返回漢口親自督造火器的冠冕借口,又有兩場大捷打底,吳越倒是毫不在乎的富阿吉的彈劾,同時在翻看案卷間,吳越還突然現了個并不起眼的小細節,立即抬頭說道:“不對!為什么是你富大人獨自人審問死者秀珠?富大人,你雖然是欽差,但你還有個副手是閻敬銘閻主事,他當時為什么不在場?”
問這個問題時,吳越的雙三角眼當然是死死盯住了富阿吉,可惜富阿吉卻毫無懼色,還微笑說道:“吳撫臺,實在抱歉,當時閻主事不在省城,過了長江去了漢口,去那里查對趙師爺經手的與洋夷有關的帳目,所以沒辦法,下官只能是獨自審問那個秀珠。”
吳越趕緊把目光轉向閻敬銘時,形容丑陋的閻敬銘也微笑點頭,說道:“撫臺大人,確實是這樣,當時下官恰好去了漢口,回來時下官提出要當面審問秀珠姑娘的口供,富大人也口答應,只是沒想到提審途中就出了這樣的事。”
吳越大失所望,富阿吉也笑得更開心了,然而不曾想閻敬銘卻又突然說道:“但是吳撫臺,官制臺,下官覺得有些奇怪的是,當時富大人下令提人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十二分,下官聽到后院大喊秀珠姑娘投水自殺的時間是三點三十分,前后相距二十六分鐘左右,這個時間是否有些太過漫長?”
富阿吉的臉色當場就變了,吳越也馬上就醒悟了過來,大喝道:“來人,馬上給我模擬現場,看中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吳大人,不必了。”閻敬銘微笑說道:“下官早就暗中模擬過現場,現從大堂走到關押秀珠姑娘的柴房,即便是正常行走也最多只需要五分鐘時間,其后個戴著鐐銬的女子從柴房走到案現場水井邊,頂多只用五分鐘時間,這中間差不多有十六分鐘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十六分鐘時間,也足夠確保淹死個人了。”
吳越面露狂喜,官張口結舌,富阿吉則猛的跳了起來,指著閻敬銘怒吼道:“閻敬銘,你——!”
“我什么我?”閻敬銘丑臉上笑得無比從容,說道:“我是拿朝廷的俸銀,吃朝廷的祿米,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當然得秉公執法,如實上奏!”
“你污蔑!你當時怎么可能知道準確時間?”富阿吉紅著眼睛咆哮。
閻敬銘笑了,笑著從懷里拿出了塊懷表,說道:“富大人,你忘了?當時下官告訴你,我在漢口查帳時順便在那里的洋行買了塊懷表,還拿給你也欣賞了半天,我能不知道當時的準確時間?當時你我的隨從、記錄、書辦和差役都在場,可都是下官我清楚知道時間的證人!”
富阿吉的臉色開始白,吳越面露獰笑,官雖然還想大事化小可也不敢當眾包庇富阿吉,只能是向富阿吉喝問道:“富大人,這是怎么回事?你的差役押解人犯,為何會耗去如此多的時間?”
“這……,這……。”富阿吉啞口無言,只能是把臉轉向那兩個早就被嚇得全身顫抖的奴才,使著眼色咆哮道:“說,這是怎么回事?你們怎么會用了那么長的時間押解人犯?”
兩個隨從哆嗦著無言以對,目光中還盡是哀求,那邊閻敬銘則微笑說道:“二位,說實話吧,說了實話至少可以免死。對了,隨便再把你們替富大人去日升昌票號兌換兩千兩紋銀的事也招了,不但可以免死,按大清律還可以減罪。”
兩個隨從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富阿吉張口結舌的看向閻敬銘時,閻敬銘也笑得更加輕松,說道:“富大人,下次和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小點,定提防隔墻有耳。還有,收受的賄賂臟銀千萬別帶在身邊,更別直接藏在你的臥室里,那不是叫人抓個準么?”
富阿吉直接屁股坐到了地上,臉色蒼白如紙,閻敬銘則先向他笑笑,然后又轉向了吳越說道:“吳大人,如果你真想為趙師爺洗刷清白,那就趕快派人去把武昌城里的日升昌票號封了,把那里叫做高七的朝奉抓起來,他可是幫助你師弟李元度賄賂富大人紋銀兩千兩的現銀經手人,實打實的人證。”
“哦,對了,如果他實在想不起富大人的貴仆是那天從他們手里提走現銀的話,你可以直接提醒他是咸豐五年十月十九的下午申時左右,他們如果抵賴不認,下官還有隨從可以做人證,證明是富大人的這兩位高仆從他手里兌換走了銀子。”
吳越歡呼答應,趕緊派人會同按察使和知府衙門的差役去封日升昌票號,逮捕當事人和封存相關帳目證據。富阿吉那邊卻是滿頭汗水,趕緊抱住了官的大腿哭喊,“叔父救我,叔父救我,小侄時糊涂,時糊涂啊!”
見富阿吉已經自己坦白,吳越也沒了什么記掛,只是趕緊向閻敬銘拱手行禮,誠懇道謝,閻敬銘則搖搖頭,說道:“吳大人不必謝我,這是下官的應盡之責。”
說罷,閻敬銘又沖吳越說道:“吳大人,求你件事,等趙師爺和富大人的事了結后,你能不能上道折子,請朝廷把下官調到湖北來任職?”
“這當然沒問題。”吳越口答應,然后又好奇問道:“閻大人,你怎么會突然想起來湖北任職?”
“想替吳撫臺你分擔些負擔。”閻敬銘坦然答道:“大人高才,武兼備,清廉如水,然政事瑣雜,軍務繁重,雖有趙烈大才輔助,卻仍需日夜辛苦,難得有片刻休息,如此豈能長久?下官雖不才,在理財方面卻小有心得,大人若是不棄,下官愿助撫臺大人造福湖北百姓的臂之力。”(未完待續。)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