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第一八九六章 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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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六章雷霆之怒
這天沈溪跟平時一樣,日上三竿還在睡覺。
他不喜歡早睡,也就談不上早起,這段時間難得在家休息,什么事都不想過問。
睡得正香,謝韻兒進來搖醒他:“相公,聽門房說,謝尚親自登門來訪,怕是有要事相商。”
“哦。”
沈溪打著呵欠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搖搖頭,“事情這么久都沒個結果該來的始終要來!”
謝韻兒聽不懂沈溪說什么,幫他更衣梳發,等整個人煥然一新后沈溪出了屋門。
沈溪穿過廳堂,從后門進入房,發現謝遷這比較客氣,乃是在門口等候。
再一端詳,謝遷眉眼幾乎耷拉在了一起,背著手焦躁地來踱步,不時唉聲嘆氣,顯然事情已到非常急迫的地步。
“老,真是稀客。”沈溪來到門前,一邊拱手一邊淡定地打招呼。
謝遷看到沈溪,眼前一亮,隨即板起臉來:“都快火燒眉毛了,虧你如此淡定走,跟老夫出去一趟。”
沈溪問道:“去何處?”
“豹房。”
謝遷毫不客氣,黑著臉道,“你莫要推辭,這涉及你官位,你若不去的話,從今日起你就不再執掌兵部,外放地方為小吏”
沈溪笑了笑,問道:“不是被革職查辦嗎?”
謝遷瞪了他一眼,道:“你還笑的出來?走!”
旁邊朱起豎起耳朵傾聽,神色緊張,他聽出來現在問題嚴重,有很大的可能沈溪會官位不保。
沈溪聳聳肩:“就算老讓我去兵部衙門,也該等我更衣后這一身直裰太過隨便,到哪兒都不方便。”
謝遷黑著老臉道:“事急從權,何來是否方便一說?你只管跟著老夫走便是老夫總歸不會害你!若你不去的話,這輩子都會后悔!”
沈溪搖頭苦笑一下,終歸沒有再拒絕,跟著謝遷一起出得門來,但見沈府大門外還有一位,卻是刑部尚王鑒之。
以沈溪判斷,二位風塵仆仆,似乎要做什么大事。
“王尚有禮了。”
沈溪走到王鑒之跟前,恭謹行禮。
謝遷沒好氣地道:“這會兒了還有心思見禮?快走快走,吾等立即去豹房,有什么事路上再說這一路恐怕得快馬加鞭才行,切不可讓閹賊得逞。”
沈溪無奈地笑了笑,跟謝遷、王鑒之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起行,三人擠在狹窄的車廂里,沈溪感覺無比糟糕,尤其面對謝遷那張似乎隨時都會噴火的橘皮老臉,只有心理強大的人才能做到熟視無睹。
路上,謝遷把大致情況跟沈溪說明。之前他已從吏部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劉瑾先斬后奏,代天子擬定詔,外放沈溪為南京戶部侍郎,等于說讓沈溪就此遠離京城官場,而且官秩連降兩級。
如此一來,朝廷沒答應沈溪請辭,而是將之外放,定罪的意圖非常明顯。
從道理上講,沈溪在朝堂上對皇帝不敬,僅僅降職了事似乎是朝廷法外開恩,但實際上對于文官來說卻是奇恥大辱,因為朝廷正式定罪意味著名聲毀了,自尊心強一點的恐怕就要以死抗爭。
“你這官職無關緊要,若你外放,官聲可就毀了,將來如何還朝執政?怕是要在南京任上終老了!”謝遷用威嚇的口吻道。
這話嚇唬別人還行,但對沈溪來說,基本不起作用,因為他知道正德朝被貶斥出京后來官復原職的人實在太多了,比如楊廷和就曾被貶斥南京任吏部左侍郎,后來不照樣京當上首輔?
沈溪若有所思:“以我如今年歲,便說終老之事,未免有些太過杞人憂天了吧?”
一句話,讓謝遷為之氣結,惱火地道:“你沒把這當事是吧?還是說你小子已鐵了心要離開朝堂,甚至連南京六部的部堂都不想當了?”
沈溪攤攤手,意思是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既然被定罪降職,那這官還有什么好當的?不如直接離朝當個閑人,這不正是你謝余姚以前的想法?
王鑒之勸道:“于喬莫心急,這件事始終要過陛下一關。陛下跟沈尚畢竟有師生之誼,焉能坐視不理?”
謝遷道:“以陛下如今的情況,恐怕之厚離京他都不知曉。退一步說,就算他知道又如何?陛下對劉瑾太過縱容,且他好面子,涉及君王體統,他愿意承認這件事乃是為劉瑾所做偽詔?總之今日必須得見到陛下,最好跟劉瑾當面對質!”
這邊謝遷義正詞嚴,好像已把事情決定下來,不用跟沈溪和王鑒之再商量。但實際上事情能不能成存在很大變數,因為豹房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
由始至終沈溪都神色淡然,好像這件事跟他沒有關系一樣。
馬車一路到了豹房門口,謝遷先一步下車,隨后是沈溪攙扶著王鑒之一起下來,沒等站定,便有侍衛氣勢洶洶往這邊過來趕人。
“作何?”
謝遷怒氣沖沖朝那些手持刀柄大聲吆喝的侍衛發火。
侍衛們可沒見過這么蠻橫的家伙,居然敢在豹房門口撒野,等看清楚是誰,這些侍衛頓時釋然。
謝首輔雖然平時看起來和顏悅色好說話,但不代表就是個軟柿子好拿捏,大明內首輔,文官翹楚,就算謝遷到豹房來不那么合適,也只能客氣勸離,要是動用武力的話,就算謝遷本人不怎么樣,他那些門生故舊也會幫忙出氣,前途堪憂啊。
“老夫此來是為面圣!”謝遷把話挑明,“一位臣,外加兩位部堂,難道沒資格在這兒站著?”
這話說出來,侍衛很為難,這件事跟他們沒多大關系,要趕謝遷離開沒那么容易,而眼前尚有赫赫有名的兵部尚沈之厚,旁邊一人則是刑部尚
哪個都不好惹。
大明朝文官到弘治朝中后期已全面壓制武將,這跟成化帝和弘治帝對文官日益禮重密不可分。
就在謝遷大為光火時,但見遠處又有馬車前來,這次來的人卻是劉瑾。
劉瑾從馬車上下來,侍衛見到劉瑾更為恭謹,因為對他們來說,劉瑾不但是司禮監掌印,直接管著他們的頂頭上司,更是“衣食父母”平時劉瑾為了拉攏人心可是在這些侍衛身上花了不少錢。
“劉公公,您”
侍衛面對劉瑾雖然客氣,但沒有圣旨也不能隨便放行。
劉瑾斜著看了眼旁邊侍立的謝遷等三人,不屑地一扁嘴,然后對侍衛道:“咱家奉旨前來面圣,小擰子沒跟你們說嗎?”
“擰公公?”
侍衛可不敢像劉瑾那么稱呼,聽到這話,他們神色慌張,其中一人道,“請容小人進去通傳,等擰公公準允,劉公公方能入內公公先擔待,小人去去就!”
劉瑾在外等候時,謝遷雙目噴火地瞪了他好一會兒,最后終于忍不住沖了過去。
不過侍衛早有防備,趕緊讓劉瑾進到門房等候,這下可把謝遷氣壞了,指著攔住他的侍衛破口大罵:“這閹人能進內,而我等朝廷干臣卻要在外等候,這是何處規矩?”
那些侍衛充耳不聞,只是賠笑著站在那兒,用人墻擋住謝遷去路。
謝遷氣憤難平,卻拿這些御前侍衛沒轍,只能眼睜睜看著劉瑾進去,而王鑒之一邊拉著他一邊勸說。
沈溪反倒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那兒,不管謝遷做出如何出格的舉動,都沒有亂分寸。
王鑒之寬慰道:“于喬,現在跟劉瑾計較沒有任何意義,不若先想辦法進內,面圣為妥。”
謝遷轉頭看著沈溪,問道:“你有辦法進去嗎?”
迎著謝遷期盼的目光,沈溪苦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就算謝遷暴跳如雷,但終歸還是保持一定克制,一咬牙:“既然都沒辦法進去,只能等了,但無論如何都要鬧騰點兒動靜,讓陛下知曉我等在外才行。”
王鑒之連忙道:“于喬,克制,克制啊!這不劉瑾已被陛下叫去問話了么?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
謝遷氣惱地一跺腳,側身看向豹房大門,眼里滿是擔憂。
劉瑾在門房等候不多時,小擰子便親自來請,隨后二人一起去見朱厚照。
這一路上,劉瑾沒心思琢磨到底是誰給朱厚照通風報信,而是反復思索孫聰和張文冕所提建議。
“若陛下追究下來,怕是咱家要遭殃啊!”
劉瑾心頭發怵,開始后悔聽從張彩的意見,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很快兩人便到后堂門前,小擰子躬身道:“劉公公請進,陛下等候多時了。”
“有勞!”
劉瑾此時對小擰子多了幾分客氣,畢竟如今他和張苑、錢寧都失勢,唯有小擰子能隨侍君前,是當之無愧的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不敢輕易得罪。
劉瑾跨進房門,沒等他站定,便有風聲傳來,他來不及躲閃,便被一個竹制的筆筒砸在腦門兒上。
“狗東西,你還知道來啊?”
朱厚照的怒斥隨即傳來。
劉瑾沒敢抬頭去看,不顧額頭傳來的劇痛,走上前兩步,跪在地上,磕頭不迭:“老奴給陛下請安。”
朱厚照怒道:“請你娘的安啊朕都快被你給氣死了,你居然還敢在朕面前惺惺作態?朕問你,兵部沈尚的事情是怎么事?哼哼,你居然敢假傳朕的圣旨,把朕的老師給外調?說,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劉瑾不停磕頭:“陛下,老奴確實這么做了但老奴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你個狗東西,還敢在朕面前狡辯,看朕不宰了你!”朱厚照怒喝道,“來人,把這狗東西拖出去斬了!”
劉瑾一聽急了,磕頭的速度加快,每下都很重,“砰砰”聲清晰可聞,幾乎是哭嚎道:“陛下,您聽老奴把話說完,再把老奴斬了也不遲”
小擰子聽到朱厚照的吩咐帶著侍衛進來,此時他臉上滿是詫異之色,顯然沒想到朱厚照居然這么直接,剛一見面要把劉瑾斬了。不過,雖然皇帝下了命令,他依然有些遲疑,偷偷看朱厚照的反應,免得自己落入陷阱事后被劉瑾報復。
朱厚照怒不可遏:“難怪那些文臣要參劾你,說你組建閹黨,欺上瞞下,權擅天下,就連沈尚這樣的老好人也忍不住要彈劾你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建議朕把你從宣府調來,又是誰讓你重歸司禮監掌印之位你倒好,哼哼,直接以朕的名義打壓異己,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朕!“
說著,朱厚照再次喝令:“拖出去斬了!絕不留情!”
“陛下,老奴有苦衷啊。”
劉瑾連滾帶爬上前,抱著朱厚照的腿哭喊。
小擰子和他身后的侍衛瞠目結舌,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可不敢輕易上前去拿人,一方面是怕劉瑾傷害朱厚照,另一方面則是怕朱厚照只是出言恐嚇,本意并不是要殺人,畢竟劉瑾一直是朱厚照身邊最寵信的太監,這會兒喊打喊殺,有很大的可能是震怒之言,等之后氣消又會后悔。
朱厚照一腳把劉瑾踹翻,然后到座椅坐下,順手將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往地上一推,怒沖沖地道:“你個狗東西還想狡辯?那你說,為何要假傳圣旨?”
劉瑾感覺事情似乎有所緩和,微微喘了口氣,這才把話說下去,擦擦鼻涕和眼淚道:“陛下,老奴之前請示過您,可您一直未予接見如今民間對沈尚非議實在太多還有朝中諸位大臣參奏,說沈尚仗勢欺人,甚至有他作奸犯科跟狄夷私相授受的奏本”
說著,劉瑾把懷里厚厚一疊奏本拿出來,雙手捧到頭頂,道:“陛下,這是老奴整理的一些參奏沈尚的奏本,請您過目!”
朱厚照一把掀翻到地,冷笑不已:“這些都是參奏沈尚的奏本?有了它們你就敢假傳圣旨?你這是要上天啊!朝中參奏你的奏本更多,你要不要看看!?”
說到最后,朱厚照幾乎是咬著牙說話。
朱厚照眼中射出的濃濃恨意,讓劉瑾膽顫心驚,趕忙辯解:“陛下,不但有人參奏沈尚,就連吏部和禮部衙門,也一致認定沈尚之前在朝堂上所為,實乃大不敬,吏部定為革職查辦,而沈尚自己也呈奏請辭的奏本”
“老奴被下面的衙門逼得實在太緊,內又進呈票擬,擬對沈尚革職查辦老奴實在不忍心讓沈尚這樣的棟梁之材就此離開朝堂,這才定了降職留用老奴也是為陛下您著想啊嗚嗚!”
劉瑾聲淚俱下,竭力表現他的忠心。
之前朱厚照完全是一腔怒火,聽到這里,怒氣似乎稍微減弱,一甩手道:“把奏本拿來!”
小擰子把劉瑾的奏本撿起來,順帶將之前一直落在地上的劉璣的“萬言”一并拾起送上,呈遞朱厚照手中。
朱厚照似乎很認真,打開奏本后便審閱,看了許久后,就在劉瑾心里沒底時,朱厚照抬起頭來喝問:“你倒是喜歡給朕找麻煩將沈尚定降職南京?你當自己是誰,你是皇帝嗎?”
劉瑾哭嚎著說道:“陛下,您將朱批職責交給老奴,老奴從來都是照章辦事。”
“你就不能將這些奏本留中不發?”朱厚照喝問道。
劉瑾再道:“此事發生已歷時半月,在這期間,參奏沈尚的奏本多不勝數,朝中非議聲逐漸增多,老奴實在壓不住老奴是這么想的,既然這件事因老奴而起,老奴自己不想給陛下憑空惹麻煩,老奴愿意跟沈尚一樣,遠謫在外老奴愿意為先皇守皇陵!”
聽劉瑾說要守皇陵,朱厚照看了小擰子一眼,因為之前小擰子也提出過相同的請求。
朱厚照怒道:“想一走了之,哪里有那么容易?哼哼,現在朕就殺了你,讓你為先皇陪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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