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第一六四四章 來信
第一六四四章來信
第一六四四章來信
沈溪夜宿秦樓。
次日江夏城四門剛打開,一騎快馬便自東門疾馳而入,官兵將其攔了下來,他卻拿出東廠腰牌,聲稱自己奉有重要使命,送書信到總督府。
隨后,此人便帶著書信到了總督衙門,誰想進去一問,才知道沈溪昨晚沒回來,又問去了哪兒卻得不到任何答案,只能離開。
“不知三邊總制沈溪沈大人在何處?”
信使接連到了府、縣和藩司、臬司衙門,依然沒有準確的回答。
最后,那人到了都司衙門,蘇敬楊指派人送其到沈溪落腳的秦樓。此時沈溪睡得正香,外面街巷吵成一片也沒醒來,不過云柳卻被驚醒了,小心翼翼地從沈溪懷里掙脫出來,穿戴整齊后出門下樓,見到被侍衛攔住的、自稱來自京城的信使。
信使一見云柳便問:“這位可是沈溪沈大人?”
云柳很惱火,因為她不想讓人知道沈溪夜宿秦樓,但被這人一鬧,現在恐怕誰都清楚沈溪的身份了。
云柳喝問:“你是誰?”
那人顯得極為傲慢:“在下奉命傳信武昌府,一路南下換馬不換人,就是為見沈大人。信乃皇宮所出……”
“啊?”
在場幾名侍衛聽到這話一陣心驚肉跳,居然是皇宮來的信使,那他送的信有很大可能是陛下親筆所書。
云柳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即道:“沈大人正在上面休息,將信留下便可。”
信使搖頭:“不可,這封信關系重大,必須要親自送到沈大人手中,否則在下回去無法交待,請沈大人出來一見。”
就在云柳為難之際,沈溪已經被吵鬧聲驚醒,他睜著惺忪的眼睛,衣衫不整,搖搖晃晃從房間出來,到了樓梯口問道:“誰啊?”
云柳趕緊道:“大人,是京城來的信使,說是有宮中的信交給您。”
沈溪一臉淡然:“嗯,讓他上來吧。”
信使在侍衛簇擁下上到二樓,到了沈溪面前,云柳有意擋在沈溪面前,生怕此人突然對沈溪發難。
不知道為什么,云柳感覺這人身上缺少一種對沈溪的尊敬,除了確實是出自宮中平時眼高于頂慣了,還有可能便是對沈溪心懷不軌的刺客。
那人見到沈溪,立即從懷中取出用黃稠包裹著的信函。云柳伸手去接,那人卻將信收了回去,顯然要沈溪親自接信。
沈溪皺眉道:“你盡職盡責無可厚非,但現在既然已經到了本官面前,你再不將信交出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見到本官連行禮都不會,還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小心本官在陛下面前參劾你!”
“如果你真來自宮中,想必知道我跟陛下的關系如何,絕非恐嚇你。”
那人臉色一變,看了沈溪一眼,連忙弓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后雙手將信交給云柳。
云柳接過信函,先解開黃稠,然后拆開信封,確定無毒后將信交給沈溪。
沈道拿出信紙瞟了一眼,可惜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于是擺擺手:“信已經送到了,你且退下!”說完,轉身往房間走去。
那人顯得很不情愿,伸出手想對沈溪說什么,卻又忍住了。
沈溪進入房間后,向跟進來的云柳道:“派人送他到官驛好好休息,等我寫完回信,再讓他送回京城!”
隨著云柳離去,沈溪來到窗戶前,將窗子打開,可惜此時天色沒亮開,天地一片朦朧,看信頗為勉強,無奈之下他只能返回地席的案桌邊,用火折子點燃蠟燭,坐下后借助燭光,瀏覽朱厚照的親筆信。
沒什么好懷疑的,這封信確實是朱厚照所寫,字跡歪歪斜斜,行文上滿篇大白話,不過對沈溪的態度倒還恭謹,光是問安和訴說別后衷腸就占了一篇紙,其后的內容便是詢問沈溪是否愿意前往西北任三邊總督。
“在朝廷正式委命下發后再送來這封信,意義何在?難道我說不想去,你還能反悔不成?”
沈溪心中有些不快,但他也知道,朱厚照調他去西北純粹是一片好心,不管怎么說都算是升官了。相比其他位置,三邊總督回朝通常都是擔任尚書級別的官員,這也算是一種迂回轉進的策略,當然只要劉健和李東陽在位一天,他都不會如愿以償。
同時,沈溪對于自己的心態有些擔心,暗自檢討,誠然,以前他跟朱厚照的關系是師生,但現在已經是君臣,以后不能再用以前那種隨便的態度對待。
云柳安排好信使,從外面走進來,見沈溪坐在地席上看信,輕移蓮步到了桌案邊,屏住呼吸,顯然是不想打擾沈溪的思緒。
終于,沈溪將信看完,輕輕一嘆:“這信沒啥營養……”
云柳沒聽懂沈溪說的話,又不敢隨便發問。這時沈溪站起身來,搖搖晃晃有些不穩當,云柳連忙上前攙扶:“大人!?”
沈溪站定身體,擺了擺手:“沒事,或許是昨晚酒喝多了,現在還有些上頭……現在什么時辰了?”
云柳道:“回大人的話,如今已經是五更末,大人是否打道回府?”
“回什么?天都還沒亮開,繼續睡覺才是正理……似乎許久我都未如此恣意妄為過了……云柳,服侍我就寢!”
沈溪攤開手臂道。
“是,大人!”
云柳對沈溪的態度是絕對服從,聽到沈溪的吩咐,她沒有多想,立即為沈溪寬衣,先服侍沈溪躺下,又關上窗戶拉好窗簾,這才回到地席邊,躲進沈溪懷里。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卯時差不多都快過了,沈溪才起來。
這時秦樓上上下下都知道昨晚留宿的乃是兩省總督沈大人,欣喜若狂,這可是最好的營銷噱頭,想必今天一過,武昌府的士紳就會把秦樓的門檻踏破吧。
秦柳方面殷勤地準備好早餐,沈溪剛推開房門,并聞到米粥的香味。
對于秦樓的好意沈溪沒有推辭,與云柳一起用過早餐這才離開。
沈溪登上馬車,正想吩咐去都司衙門,蘇敬楊已策馬到來,到了車駕前問候:“大人,早啊!”
沈溪將車簾掀開,見到蘇敬楊那似笑非笑的面龐,便知道是來問詢信使之事,當即翻著白眼道:
“老蘇,你有什么話盡管說,看你這模樣真想揍你一頓。”
蘇敬楊嬉皮笑臉道:“大人想揍,隨時都可以,卑職絕不會還手。今天清早有信使滿武昌府找大人,幾乎走遍所有衙門……可以說鬧得滿城風雨!最后卑職做主,找人帶他去找沈大人,若因此泄露大人行蹤,請見諒。”
沈溪扁扁嘴:“不見諒又如何?現在恐怕滿武昌府的人都知道本官夜宿秦樓了……算了,不與你一般見識,現在眼巴巴趕過來,莫非是想知道信使的事情?”
蘇敬楊慚愧一笑:“知道什么都瞞不住大人,卑職的確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這么囂張……聽說跟宮里有關?”
沈溪沒打算隱藏什么,直接道:“是陛下派來的信使,陛下寫了封信給我……”
朱厚照給沈溪寫信已不是一次兩次,沈溪并不覺得有多稀奇。但蘇敬楊等人卻不同,在他們看來,皇帝給大臣寫信,還不是朝廷公文,走的是私下的途徑,這讓他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對沈溪也越發地敬畏。
蘇敬楊試探地問道:“大人,不知陛下有何吩咐……不是卑職打探機密,只是想聆聽一下圣上的教誨。”
沈溪道:“沒什么教誨,都是很私密的事情,唯一跟你有關的,便是陛下在用人上會參考我的意見……”
“如果本官到了西北,可以考慮將你征調過去,幫本官整頓兵馬。不過一切等本官到了地方后再說,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幫我把湖廣這邊一大攤子看好,僅僅工業園區就要費不少神。”
蘇敬楊聽到這話,先是一陣錯愕,隨即滿臉驚喜。
皇帝給了沈溪特權,讓沈溪在調遣軍將上擁有自主權,那他自然要調一批親信去西北。蘇敬楊心想:“這兩年我跟著沈大人南征北討,現在終于到收獲的季節……大人先是征調一千湖廣將士北上,接下來就是我過去……”
蘇敬楊越想越激動,仿佛封侯拜相近在眼前。
蘇敬楊有些迫不及待:“大人,您到西北后,準備作何安排?卑職希望能在您面前聽從教誨,跟您一道打韃靼人!”
沈溪笑了笑,心想:“為何軍中將校的想法,跟皇帝如此一致?都想著怎么跟韃靼人開戰,建立功業,但為何不想如何安守邊陲,發展經濟民生呢?不管怎么說,百姓的福祉才是最重要的,一旦開戰,無論勝敗,吃苦的永遠是百姓還有下層士兵……”
沈溪道:“本官去西北,只是整頓邊務,并無跟韃靼人開戰的計劃,當然若有沖突,戰火隨時會燃起……你先等著,至少也要等三五月,你還是先幫我把湖廣這邊照料好,免除我的后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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