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皇后 四百一十一 嚴冬
四百一十一嚴冬
四百一十一嚴冬
年宴通常都是一年里宮中最最熱鬧的時候,宮中灑掃一新,張燈結彩,門上糊著福字,窗上貼著剪,大紅錦綢映著目冰雪,顯得格外鮮。
謝寧坐在皇上的側,今天這樣的場合她穿著明黃的貴妃吉服,扮得異常華貴雍容。
正襟危坐的貴妃娘娘借著端酒的動作掩飾,了個大大的呵欠。
這動作別人看不見,可皇上是一準兒看見了。
“累了?”
謝寧小聲說:“不累,殿里有點兒氣悶。”
能不悶么,這么多人,為著暖和又弄得這么熱,感覺吸的每一口氣都是濁氣。
她說話是真小聲,也就皇上能聽見,連青荷都只能看見她嘴唇微微動了動。
“讓人把西面長窗開吧,反正等下也要看焰火。”
“不用了。”
開窗子固然她是舒服,可是坐得靠長窗近的那些人可就要吃苦頭了。這會兒的嚴寒天氣,北風一下子就能把人透。別說她們上的絲棉襖子、裘皮襖子可能并不是什么上佳貨,就算是頂好的東西,也扛不住這樣的風。
再熬一陣,再過小半個時辰就要放焰火了,也就是年宴散場的時候。皇上看了她一眼。
謝寧不讓開窗子的原因不用說他心里也有數。
皇上示意白洪齊將他面前的一小碟醬雞瓜子移到謝寧面前:“嘗嘗這個,酸清涼。”
比起席上其他菜肴,這個又口又提神。
白洪齊移過了菜碟,又默默的退下。如果不是在年宴這樣的場合,皇上哪里用得著他上前?都恨不得親手挾了菜喂進貴妃娘娘嘴里,害得白大英雄無用武之地。
不過目光放遠,看著殿姹紫嫣紅一片的那些嬪妃,白大立刻就心理平衡了。
這些美們比白大更熱切更渴望著能在皇上面前“一展手”哪,可惜她們是難有機會嘍。
說起來,明年似乎又是選秀的年份了。皇上不愛勞民傷財,也知道平民之前對于選秀很多都是畏如虎,負責采選的太監和官吏在這事上可做手腳的地方太多,不但擾民,甚至是害民,所以前幾回選秀都圈定了離京城不遠的地方了,也就選著貴妃的那回皇上忙得很,淑妃做主在南邊選的。其實淑妃的算很好猜,她無非是怕還在京城左近選,會有其他的官宦人家將兒送入宮中,所以寧愿遠些也要選些沒有根基的普通人家的孩兒。
不知道淑妃要是泉下有知,想起自己那回非要做這一回主,結果選了貴妃進來,現在后悔不后悔。
幾位皇子、主只是在開宴時向皇上叩頭敬賀,然后就各自被帶了回去。方夫人不喜這樣的場合,面都沒有露。
旁人還好,唯曹順容看著玉玢主被人抱進來的時候,眼都看直了。
這陣子玉玢主還算省事,沒有再鬧病。過年和弟弟一樣穿著一大紅裳,不過她的頭發挺黃稀的,沒法兒象玉玢主那樣梳成雙鬟,要扎成兩個羊角辮也顯得太過稀疏滑稽,所以方夫人讓人給她做了一頂軟帽,軟帽做的蓬松松的,黑底上頭扎著彩錦的朵,這么一戴上,倒襯得玉玢主氣不錯,看起來神也好的樣子。
曹順容心里怎么能安生得下來,一雙眼恨不得粘在玉玢主上才好。等到母尚宮們著皇子主們出去了,曹順容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心里恨得直癢癢。
要不是有人使壞,玉玢主這會兒早該住到了她的雅蘭軒才是。而她既然要照料主,那這會兒肯定是挨著皇上、貴妃那席坐,何至于象現在一樣被不冷不熱的撂在一邊?
更不要說今年的晉封,倘若她沒受算計,這會兒沒準兒她已經是曹妃娘娘了!
曹順容越想臉越是難看,看著自己左右的目光越發不善。
陳婕妤今天也來了,她依舊從頭到腳裹得厚厚的,除了兩盅熱茶之外,旁的什么也沒有吃。高婕妤注意到了,輕聲問她:“你這是子不舒坦?那就早點兒回去吧。”
“這些天養得好多了。”
那又是為什么?
難道是因為上回年宴的時候中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今天才什么也不敢沾唇了。
“席上的東西不是冷的就是油膩膩的,吃了也不能克化。我來時候讓人熬了粥呢,等回去熱熱的喝一碗,又暖和又滋潤,且不傷腸胃。高也該多保養才是,象我到了這一步,才知道別的什么都是虛的,子好比什么都好。”
聽她這么說,高婕妤也難免感慨。
“你說得是,咱們這樣的人,自己要是再不心疼自己,難道還指望有旁人來心疼不成?”
陳婕妤當年在宮里,容顏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貴妃才嶄露頭角時,還被人放在一起比較過。可是現在貴妃猶如一朵盛放的牡丹,天香,那股容光簡直令人難以逼視。可是陳婕妤卻如同遭了寒霜的殘敗柳,容顏枯槁憔悴,早就不復當了。
這么一起一間,就可見宮中生活是多么殘酷。
瞅著曹順容那副陰沉沉的模樣,高婕妤根本就懶得多看她一眼。
曹順容本來生得也算是清秀可人,可是病了一場,再加上現在心里存著怨氣,那張臉看起來……
這副模樣,皇上哪怕還存著讓她撫養主的心si,也會立馬消念頭。
方夫人將主照顧的那么好,何苦來再換來換去的折騰孩子?高婕妤可聽說了,因為主在福暉堂過得不錯,而且有主在也解了方夫人的寂寞,所以玉玢主根本不會再換地方,以后就要養在福暉堂了。這對方夫人、對玉玢主都是好事。玉玢主失了生母,有方夫人照料養,對她將來的名聲和份也是大有好的事。畢竟方夫人的份差不多已經是一個開的秘密了,由她照看撫養,以后主的前程差得了嗎?
曹順容再怎么咬牙切齒也改不了這個事實,高婕妤看不起她的同時,心里也有些可憐她,當然也懶得同她計較。
“今晚會放焰火吧?”陳婕妤看了一眼殿門的方向:“我還記得進宮頭一年看放焰火的時候,上城梯時沒踩好,鞋子掉了一只。”
“有的,聽說今年的焰火做得格外別致,很有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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