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皇后 二百三十九 火起
二百三十九火起
二百三十九火起
雖然方尚宮什么也沒有說,李署令剛才也象請平安脈時一樣并無異狀,可是謝寧還是有了一些聯想。
她想起了前一回剛剛有的時候,那時候似乎神也不怎么好。
再加上月事遲了好些日子了,送走了李署令,謝寧自己坐在那兒的時候,手忍不住輕輕蓋在小腹。
她,她是不是又有孩子了?
有可能是的。
李署令和方尚宮準保都猜到什么了,不然方尚宮不會趕著讓李署令過來請脈吧?
謝寧咬住唇,還是沒能忍住笑。
雖然懷孩子的過程艱辛,生的時候更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很高興。
她忍不住要想,這一回她肚子里的孩子會是個男孩兒,還是個孩兒呢?
如果男孩兒,那前頭已經有兩個哥哥了。如果是孩兒,那前頭也已經有兩個了。
男孩兒很好,孩兒也很好。
如果是個小皇子,那么六七歲上就會離開她邊遷出去,但是好歹有兄長作,可以相互照應著。
如果是位主,那應該可以在她邊留的時日長些。可是兒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到時候想見一面也不容易。
謝寧驚覺自己竟然已經想到那么久遠之后的事了,趕緊將信馬由韁跑遠了的si緒扯回來。
皇上讓人將這幾年的河道工圖都送了來,只怕今天晚上又得熬得很晚了。
要不要等他回來呢?謝寧真想趕緊把這消息告訴他。
青荷替她將頭發梳順,一下一下的微微用力替她通頭。看著謝寧映在銅鏡中的微笑,青荷輕聲問:“主子想到什么好事了?”
謝寧抿嘴笑著說:“不告訴你。”
青荷說:“主子不說奴婢也能猜著。看主子笑的這么高興,準保是很好的事?”
她笑的很高興嗎?
謝寧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眉眼彎彎,嘴角一直往上翹著,看著就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
母將二皇子抱了過來。二皇子兩只肉肉的手正揉眼睛,顯然也已經困了。謝寧將他從母手中接過來,抱著他輕聲拍哄,哼曲兒哄他入睡。
二皇子這一點特別好,從來不鬧覺。說睡就睡,眨個眼的功夫就能睡著。聽說玉玢主從前每每要睡覺的時候總得哭鬧一番,謝寧只想謝天謝地,幸好永安宮的三個孩子都沒有這個毛病。
二皇子小臉兒紅撲撲的,一只胖胖的小手握著拳頭舉到了耳朵邊,兩條叉著,這姿勢實在稱不上好看。
可是謝寧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可愛的孩子了,哪怕就這樣坐在一旁看著他睡覺,謝寧都覺得心里平安喜樂,尤為足。
有時候看他哪里都象皇上,有時候又覺得他很象自己。笑的時候,皺起眉頭的時候,甚至有時候他露出任倔的神時,謝寧都恍惚覺得能在孩子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等二皇子睡了,謝寧才示意母將他抱出去安置。
皇上還沒有回來。
二更過半了,皇上還是沒有回來。
謝寧總怕皇上這樣操勞會早早將體熬壞。可是要做的事總是那么多,永遠也做不完。
她是想等著皇上回來同他說好消息的,可是她的神確實大不如前,聽著規律起伏的浪聲,謝寧的眼皮沉的象抹了黏膠一樣怎么都睜不開。
她糊糊的想,等明兒一早跟皇上說,也不算晚。
皇上一定也會高興吧?不知道皇上是喜再添個小皇子,還是喜再添個小主呢?
方尚宮覺淺,在船上就更睡不踏實了。船微微起伏著,她總覺得自己象是要從上翻下去一樣。
今天因為心里揣著好消息,就象揣著一只蹦跳不停的兔子一樣,翻來覆去也難睡著。
時間過的好快。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隔了幾十年了,許多事都已經不大記得。
進宮前的日子,家人的模樣……都象破碎的夢境一樣既看不清楚,也無法拼湊完整。
但是進宮時的形,她還記得。那仿佛也是個天,她只有一件厚襖子,沒有替換的裳。早上只穿那么一件就覺得很冷,但到了中午,太陽直直照在上時,又熱的一頭是汗。
可是她不能脫下這件厚襖。脫下來里面就只有一件小褂了,已經小了,很不合,上面還了補丁。
進宮后她們都領到了一一樣的夾襖。那夾襖是用庫里積存了很久的舊布做的,顏都褪了,可是她覺得那件襖子又柔和又貼。薄厚適中,穿的時候尤為愛惜。
后來……后來她漸漸長了見識,認得的人更多了,見的世面也多了。
對了,她還認識了李署令。
那時候他當然不是現在的李大人,不過是太醫署品級最末等的小官,輪不上給貴人瞧病。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她老了,他也老了。
方尚宮模模糊糊有些睡意,船可能是觸著什么東西,微微一震,這么一下輕微的顛簸讓她又驚醒過來。
艙里還生著炭盆,喉嚨里覺得干渴。方尚宮借著一線微弱的光亮起,給自己倒了口水喝又重新躺下。
時辰真不早了,再不睡明兒只怕起不來,那可怎么服侍主子?
她恍惚間又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催促。
要來不及了,快些,要來不及了。
什么事要來不及了呢?
她心里焦急,可就是聽不清,也看不見,手里空的什么也抓不著,口發悶,氣都喘不上來。
方尚宮從夢中猛的驚醒過來。
邊的黑暗讓她漸漸回過神來。
不是真的,那只是夢。
那些不是真的。
她的惡夢早就過去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一個聲音在喊:“起火了!”
方尚宮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以為自己將夢中的景還牢牢記在心里,耳邊才會聽到這樣的聲音。
可是那喊聲又一次響起,比前一回更響亮更急促:“起火了!駕!快駕!”
不是幻覺!
方尚宮一把抓過頭的裳上,三步并作兩步下了,一把推開了窗子。
不是她這條船的聲音,聲音是從前頭舟上傳來的。
她看見有人驚慌的奔走,還看到有火光竄升起來。
被驚醒的人遠不止她一個,許多已經沉睡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
不止是舟,還有鄰近的兩條船上都亂了起來。
方尚宮定了定神,低下頭,又快又穩的系上襟扣,喚人過來吩咐:“不要驚慌,船上都帶著防火救火的東西,舟更不會出事的。吩咐我們船上的人不許胡亂走動,更不許胡言亂語擾亂人心。要是有人敢不遵號令,直接先捆上待過后再發。”
好端端的怎么會起火?
方尚宮心中遠不象她表面上看起來那樣鎮靜。
皇上,貴妃,玉瑤主和二皇子都在舟上。二皇子那樣小,貴妃主子現在更是折騰不起。這火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
方尚宮四下里張望,可是除了駕的船隊,遠的岸上和河面都是一團墨似的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行,她不能就這么待在這兒,她得到舟上去。
謝寧睡的很沉,外頭的動靜并沒有將她驚醒。
一直到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響,謝寧聽到耳邊有人喚她:“主子,主子,快醒醒。”
她睜開眼睛,一時間完全想不起自己置何地。
“主子,船上起火了。”
起火?
青荷趕緊抓過裳往謝寧上,這才到一半,白洪齊的徒弟小葉也到了艙外。他沒敢直入艙,隔著門問:“貴妃娘娘可醒了?皇上遣奴才過來衛娘娘。”
謝寧這會兒已經徹底清醒了,一邊麻利的收拾自己一邊問:“哪里起火了?皇上在哪里?主和二皇子呢?”
“皇上那里一切安好,火是從底艙著起來的,火勢不大,只是船底怕是已經在漏水了,得先轉到旁的船上去。主和二皇子那里也已經有人去安排照應了,還請娘娘放心。”
說話功夫謝寧已經披上了斗篷穿好鞋子從艙出來了。天的晚河上有風,謝寧一出來就聞到了一股焦灼的嗆人的氣味兒,被沖的忍不住咳嗽起來。
小葉領著兩個侍衛著謝寧往下一層走。從睡夢中被叫起來的玉瑤主被太監背在上,二皇子則被母緊緊抱著,腳步急切的跟在后頭。
天黑看不清楚腳下,梯子又有些陡,謝寧腳下一滑,幸好她扶著欄桿才沒有跌倒。青荷的一顆心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眼見著謝寧并沒摔倒,趕緊伸出手牢牢握著她另一只手,這一回是寧可走得慢些也不敢將手松開。
風來了一陣黑煙,熏得人眼都睜不開了。謝寧聽到有人驚呼喊叫,似乎起火的船并不只是這一艘。
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意外失火,絕不會好幾艘船同時有意外吧?
不,這肯定不是意外。
舟起火一定是沖著皇上來的陰謀。
皇上現在在哪里呢?
船又是一震,幕中傳來箭夭破風之聲,接著就是人的慘叫聲跟著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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