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族,蝗族,奧林匹斯神就是這樣一步步凌駕于眾生之上的,遍踏山河,敗盡敵手,成為無敵”,
“我們不是三州九道的對手,我和先祖們都深知這一點,當異界之門打開,諸神黃昏降臨,連強極一時的中庭之神也亡于那場災難,我們就都知道這一點,先祖們本可以將封天禁徹底封死,和你們一樣,在這個世界享受他們雙手創造的果實,成為這片土地的主宰”,
“但是他們沒有”,葉然嘆了口氣,道:“因為他們知道,對于強大的敵人,可以怯懦,可以畏懼,但如果一味逃避,就意味著永遠失去戰勝他們的機會了”,
“無論面對任何敵人,先祖們總是一往無前,現在,一萬年過去了,諸族日漸式微,但我月族仍舊宛如旭日當空,連三州九道也為之忌憚”,
“小米迦,現在通天柱已經受損,強敵來臨,即便你想躲也躲不過,為什么不和我一起迎敵?”,
葉然道。
小米迦巨大的頭顱伏下,嗡聲道:“說的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啊,但小子,你月族再怎么偉大,終究是曲高和寡”,
“一萬年前月族雖然強大,但在大陸并非沒有敵手,為什么面臨異界強敵時只有你的先祖和寥寥幾人進入三州九道?而其后卻有那么多人對月族產生敵意?”,
“因為面對強敵,一往無前只不過是你們月族一廂情愿的想法,對我們來說,好死不如賴活,能躲一萬年就是一萬年,一萬年的漫長時光,可以讓多少種族從興起到衰亡?讓多少四季輪回交替讓多少生命從出生到死亡?”,
“一萬年,足夠我等茍活了,能避得一時是一時,反正三州九道降臨是我等死后的事,而等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他無恥茍活的如此理所當然,葉然一時居然不知該怎么反駁,怒道:“你個廢物,就打算躲在這里一直到死嗎?”,
小米迦懶得和他置氣,巨大的頭顱垂了下來,龐大的身軀像蛇一樣盤起,懶洋洋地道:“我正當壯年,還有幾萬年的壽命,雖然不知道在這里還能躲多久,但我知道要是出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戰死,我為什么要和你一起出去送死?”,
他無恥地道:“反正有你們月族在,天塌下來也輪不到我來頂”,
葉然頓時語塞。
知道想要說服這只王蟲是不可能了,暗暗嘆了口氣在他頭顱上坐下來,打算略微調息之后便趕往冥府支援。
自由之地后,茫茫霧氣吞噬一切,海水死寂,泛不起絲毫漣漪。
這里本是大陸上所有生物的禁區,傳說人死后靈魂便會來到這里,無論誰進入這里都會迷失在重重迷霧,被死海吞沒,除非有從冥界而來的骨船超度,否則便永遠被禁錮在這片海域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原本不會有人愿意踏足這個地方,但此時卻是萬千生靈前赴后繼進入茫茫大霧,許多人甫一進入就被絞殺成粉末,但后面的虹光仍是接連不斷。
“勇氣可嘉,可惜螻蟻就是螻蟻”,
白云煙抖了抖手里的白練,絲絲血跡順著白沙流淌下來,滴入下方的死海之中。
曼妙的身姿在外圍的迷霧中有一種誘人的朦朧感。
“如果螞蟻的數量足夠多,是可以咬死大象的”,
與白云煙一同守在死海與自由之地邊界的是地靈道的申屠甲,這個矮墩墩的中年男子在地靈道名不見經傳,但白云煙卻知道這個家伙絕非易于之輩,他在地靈道先祖墳中替那些鎮山老怪守墓三十年,光是這份人情就大有可用之處,因而以白云煙的身份也對他客氣的很。
黑色的袍子裹住申屠甲矮墩墩的身體,十指交錯間前方山體移位,下方的海水道道浮起,或結成水幕,或化為利刃,他手指每變幻一次必有人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地靈道的術法冠絕九道,最適合防御和殿后,而欲道的功法雖然不甚凌厲,但與各道功法都能契合,因而由欲道和地靈道守在外圍,阻截奧林匹斯神的外援,而歸寂道,鬼剎道,摩羅道等一眾高手此時正在冥府與奧林匹斯神血戰,可以說他們才是這一戰的關鍵所在。
白云煙盈盈笑道:“這種數量還遠不足以咬死大象”,
“這個世界靈能如此充裕,讓他們占據,太可惜了”,
申屠甲瞥了她一眼道:“他們的力量和意念都比預料中更強”,
他們的封鎖已經十分嚴密,山河移位,巨浪滔天,力量當空形成絞殺的大網,但仍是有漏網之魚穿過重重阻礙,往冥府而去。
白云煙笑道:“待通天柱被毀,三州九道大軍降臨,若是他們能撐持三十天,我就承認他們的意志”,
申屠甲默然,頓了頓道:“你見過這個世界的月族君王”,
白云煙妙目眨了眨,笑道:“那可真是難忘的經歷啊,見慣了風月的女魔頭在異界邂逅一個年輕英俊的君王,那一天又恰好是他大婚的日子,這樣的經歷想忘記也很難,不是嗎?”,
申屠甲道:“他與他的先祖有什么不同?”,
白云煙笑道:“他沒有蒼月,龍屠等人那么強大,但頑強固執卻猶有過之,他一點兒也不復雜,只要看到他的眼睛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許這一年來葉然成長了許多,但對白云煙來說他仍舊純潔的好像天使。
那一天她之所以退出臨霜城只是因為她看到了那雙眼中透露出的決心。
“他是我見過的,最不像君王的君王”,
“這么說來他很好對付”,申屠甲道。
白云煙搖了搖頭,道:“除非力量懸殊,否則他便是折不斷的蘆葦”,
“可惜,終究獨木難支”,
死海中央一根黑色巨柱貫穿了天空和海洋,它連接了天與地,也連接了兩個世界,巨柱下方巨浪滔天,道道紅芒,道道氣息交織出一副血腥圖景,奧林匹斯神與三州九道的高手在此已經血戰了三個日夜,下方的戰況越發激烈,而通天柱的上方也已然殃云蔽日,一派末日場景。
沒有人看到幾道黑影悄然間出現在通天柱的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