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頂多第三
半晌后，趙院士忽然朝郡守葉大人躬身行了一禮，抖著兩撇花白胡子，喜氣洋洋道：“恭喜恭喜，葉大人治下居然出了如此神童，小小年紀便有天縱之才，連老天爺都被他感動，降下異象，實在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余人一聽，忍不住暗暗腹誹：這個老不死的，拍馬屁就數他最快！人家白馬書院的學生干他屁事？他激動個什么勁兒啊？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里罵一罵，表面上大家還是紛紛拱手，一起朝葉大人道喜。
郡守大人急忙躬身還禮，別看他裝得一副很淡定的樣子，其實身子一直在微微顫抖，顯然激動得不行。
要知道，永樂鎮雖然離得很遠，處于東平郡和濟陽郡的交界處，但這次科試卻是在東平郡舉辦的，葉大人只要不傻，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這個功勞攬在自己頭上。
想想吧，東平郡治下出了一名文符雙修的神童，十二歲就能作出引發天降異象的傳世佳句，這絕對是要載入史冊，供后人景仰的！
朝廷方面，一旦核實了消息，也一定會派下獎賞，他葉大人的政績嘛，嘿嘿，說不得要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主考洪大人也十分高興，這一科由他監管，到時候上報朝廷，圣上一定會龍顏大悅，他面子上絕對有光。
念及于此，他朝葉郡守拱了拱手，笑道：“葉兄，你我相識多年，客氣話我就不多說了，貴郡臥虎藏龍啊，這一回少不得你我的功績，怎么樣，晚上是不是喝一杯？”
“必須的。”葉郡守喜笑顏開，揮手道：“都來都來，今晚咱們相約望江樓，不醉不歸！”
“哈，一定到，一定到。”眾人都笑了，有郡守大人請客，他們巴不得呢。
“對了。”洪大人忽然拍拍腦袋，問吳大人：“你說那考生年方十二，莫非就是剛才在校場上昏倒的那個小孩兒？”
“稟大人，正是。”
“嗯…葉兄，貴郡的這名小神童才學是好，但身體也太孱弱了，你可得留點兒心啊。”
“哈，放心吧洪兄，那個誰，你現在就回去，把家里那株三百年雪山參拿來，給小神童補補身子。”
“是，大人。”
考場內，易辰已經收拾好試卷，將其平放在桌子上，又將筆、架、硯臺、鎮紙一一歸位，爾后抬腳走出了考房。
此時，考生們大多都還沒有考完，易辰眼一掃，發現只有寥寥數人出來了，正朝這邊走來。
袁博赫然在內，易辰看到他，不禁笑著跟他打招呼。
不料袁博竟然一臉肅穆地盯著他，半晌才道：“我猜了半天，思來想去，就是沒想到易公子身上，請恕袁某有眼無珠。”言罷就要躬身行禮。
易辰忙阻止了他，笑道：“袁兄，你再這樣，咱倆這個朋友可就做不成了。”
袁博搖搖頭，發出一聲嘆息：“想不到易公子竟然身懷如此驚世之才，袁某平日沒服過誰，今天看到公子這首《明月幾時有》，哎…服了！”
易辰聞言，不禁有點慚愧，老實說這也不是他的真實本領，豈敢厚著臉皮坦然相受？
不過轉念一想，蘇大文豪的傳世佳句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露面，不弄點兒轟動效果也實在是對不起他老人家，不如先這么著吧，哈哈！
二人沿著林蔭道一路走一路聊，沒多久迎面又來了一名考生，看上去面如冠玉，器宇軒昂，就是眼神中帶著三分傲氣，似乎瞧誰都瞧不起。
看見袁博和易辰二人，他冷哼一聲，故意將頭偏向一邊，與二人擦肩而過。
易辰眉頭一皺：“此人是誰？袁兄你跟他有仇嗎？”
“哪里哪里。”袁博微微一笑，解釋道：“我哪敢跟他有仇啊，他可是郡守葉大人的親外甥，東平書院第一青年才俊阮通今，原本是今科最大的熱門，不過就目前看來，文試第一他是沒戲了，頂多也就排到第三。”
“哦？”
“啊哈，易公子你別這么看著我，這文試第一呢，自然非你莫屬。”
“豈敢豈敢。”易辰趕緊謙虛了一句，又故意問道：“那他為什么又是第三呢？”
袁博嘴角一勾，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這第二嘛，嘿嘿，袁某當仁不讓！”
易辰聞言，不禁暗暗點頭，看來這個袁博表面謙和，內心卻是非常高傲的，只服比自己強的人。好！文人傲骨，本當如此！
二人并排走出了考場大門，外面早就有一幫人候著了，看見這倆人出來，忙圍了上去。
朝顏和青筠兩個小妮子個矮身輕，所以擠在最前面，當看到易辰的身影出現時，她倆興奮得不行，湊過去一陣嘰嘰喳喳。
易辰和袁博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人群中擠出。
后方一群人兀自七嘴八舌，議論不休。
“嘖嘖，這兩個人真快，我看一定是本科前幾名。”
“切，你懂什么，考得快不如考得好，依我看吶，天上那首詞是誰寫的，誰就是今科第一！”
“是啊是啊，寫得真是好啊，也不知到底是哪家才子。”
易辰和袁博走到街尾，就此分別，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兩個小妮子的主場了…
在她們的“拷問”之下，易辰老老實實地交待了天上那首詞的事兒。
其實真說起來他也挺郁悶的，原本他只想安安靜靜地把詞寫出來，卻沒想到寫完之后，因傾注心力太多，以至于心情激動，渾身符力如潮水般波蕩，難以抑制，最終才鬧得這么大！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說不定都要哭了…
哥，咱能不能不裝13？你都弄出天降異象了，到頭來居然還是“一不小心”弄出來的？
擦你奶奶個嘴兒！聽這意思，合著你小子還挺不情愿呢！？
不管別人怎么想，反正易辰當時的確是這么想的，說到這里，他也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
朝顏翻翻白眼，無話可說了。
對于某人的文才，她現在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天上那首詞，她翻來覆去地念誦了不下五十遍，越念越喜歡。
與這首詞相比，解解元寫的那些吟風弄月的東西完全就是渣！根本不配放在一起比較！
易辰那天能贏，并不是僥幸，而是實力上的絕對碾壓！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妮子還在盯著他，越看越覺得看不懂…這家伙，真的只有十二歲嗎？
“干嘛，我臉上有花么？”易辰雖然不介意被美女注視，但老這么被盯著，也有點不自在。
“沒事，你吃你的，吃飽一點，下午還有武試呢，加油哦！”小妮子嫣然一笑，晃了晃拳頭，為他加油打氣。
易辰忍不住抖了一下…尼瑪！這語氣，有點不像本人啊。
當然，這個念頭也就是在心里轉一轉，表面上他只能客套地笑了笑。
午飯過后，萬眾矚目的武試就要開始了。
這可跟文試不同，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個人的才學如何，得靠專業評判，百姓們大多是不懂的，再說文試的規矩是考生們坐在考房里悶頭寫，又有什么可看之處？
但武試可就不一樣了，一個人身手如何，上了擂臺便見分曉，贏就是強，輸就是菜，沒什么好說的。
對于百姓來說，這無疑是極具觀賞性的事情，上至七老八十的老翁，下至穿開襠褲的娃娃，均可從緊張刺.激的打斗中獲得快.感，比聽戲還爽。
這不，才中午呢，附近不少閑著沒事的老少爺們兒就都巴巴地趕來了。
由于里面還在布置場地，所以暫時不準進，眾人只好在院墻外邊兒擠著。
兩名全副武裝的大兵一左一右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目光掃來掃去，嚴防有搗亂生事之徒。
易辰也在人群中擠著，好不容易才擠到門口處，這時后方忽然傳來一陣喝罵聲，人群也跟著騷動起來，似乎發生了什么不尋常的事。
易辰今年十二，身高比不了成年人，所以看不見情況，只能用耳朵去判斷。
很明顯：罵人的是葉大少爺。他的嗓子很有特點，易辰記得很清楚。
人群繼續騷動，不多時便讓開了一條道兒——原來葉公子正騎著馬往這邊趕呢，他嫌街上人多，便揮起鞭子亂抽亂打，百姓們誰不認識他是郡守家的公子？一個個躲都來不及呢，又怎敢攔他？
葉大少爺帶著兩個家奴，均騎著馬，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趕到了門口處。
他手中的鞭子還在飛舞，看到有誰長得不順眼的，就順手一家伙抽過去，管他是哪家哪戶的誰誰誰，總之少爺開心就好！
周圍人看到鞭子來了，都忙不迭往后躲——開玩笑，被葉公子的鞭子打了，那可是白打，找理都沒地方找。
可是，成年人有這個意識，小孩子不懂啊，前頭這娃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就這么傻乎乎地坐在原地，也沒個大人來管一管。
一聲凄厲的尖叫響起，只見后方一名婦女掙扎著朝前擠，邊擠邊喊，可惜根本沒人理她。
“不要！救救我家孩兒！”婦女的哭喊十分刺耳。
有幾個好心人注意到了，想幫忙，但是無法抗拒整體移動的人潮。
忽然間，一只手臂橫在了那小娃的頭頂上，細細的馬鞭呼嘯飛來，被這只手一把抓住，發出“啪”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