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分,易辰又去了書院,想找武教頭聊一聊,誰知道那家伙不在書院,只好作罷。
話說白馬書院,地方不算太大,景致卻甚是清幽秀麗,如今適逢初春時節,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蔥蔥,幾支飛檐翹角從青松綠柏間隱隱探出尖兒,更增別致。
易辰就坐在某處飛檐之下,耷拉著腦袋,拿著根小樹枝在地上劃啊劃,來來回回盡是飛云符的圖案。
遠處影影綽綽出現一幫人,未見其面,先聞其聲。
易辰一聽,不禁皺起了眉毛——這嗓子很熟悉,怎么聽怎么像是白馬書院的“一哥”安少爺。
他很自覺地站起身,退到了一棵大松樹后面。
其實說真的,這貨很想立刻就把那張臉踩在腳下,無奈飯要一口口地吃,功要一天天地練,現在動手,為時尚早啊。
一幫少年說說笑笑,朝這邊走來。
安少爺看上去興致甚高,一張臉都漲成了猴屁股,無奈居中的那位白袍公子始終面帶微笑,態度不咸不淡,似乎對什么話題都不太感興趣。
也就是不經意間的一瞥,白袍公子的目光突然直了,幾名少年愣了一下,齊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少爺,別躲啦,我都看見你了!”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提著一方木盒,就像一陣輕煙,從少爺們身邊拂過,淡淡的馨香如芝,如蘭,瞬間就勾走了少爺們的神兒。
易辰嘴里頓時嘎嘣一聲,心中暗道不妙!
那個王八養的安少看青筠的目光一向不大對勁,為了躲他,青筠都故意錯開送飯時間了,想不到還是被抓了個現行。
“咳,你怎么來了?”
“咦,少爺你都不餓的嗎?”小丫頭抬起袖子,替易辰拭去了臉上的幾處污痕,嘻嘻笑道:“云姨要我告訴你,干完活兒記得洗臉,我還說不用,少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惜啊…哎!”
“ok,ok,我的鍋,行不行?”易辰立刻舉起雙手投降。
“少爺你老愛說‘歐凱’,究竟這‘歐凱’是什么意思啊?”青筠將木盒往地上一放,蹙起一對新月般的薄眉,滿臉好奇。
“咳咳,這個嘛…”易辰正想著該怎么解釋,忽聽旁邊傳來了一聲呼喝:“喂,小丫頭,我們少爺請你過去一趟,跟我走吧。”
青筠被嚇了一跳,本能地躲到易辰身后,連口大氣都不敢出。
“干嘛?你家少爺有事,跟我說就行了嘛。”易辰沒轍,只得擋在青筠前面,同時暗暗戒備。
“有你什么事兒,給我讓開!”李阿祥見到易辰,眼睛頓時瞪得像對金魚泡。
“我若不讓呢?”易辰嘿嘿冷笑,反而踏上前一步,跟李阿祥針鋒相對。
“的!好話不聽,非要吃拳頭是不是!?”李阿祥怒了,提起沙缽般大小的拳頭,呼的一家伙朝易辰腦袋上掄去!
這一拳極重,光憑拳風就掃得易辰眼睛難以睜開,但在古怪的紅色視野之下,對方的動作卻顯得有些緩慢,似乎比以往的水平要低得多。
易辰閃開了這一拳,突然感覺身體有點跟不上反應的速度。
“喲呵,有進步啊!”李阿祥眼中兇光一露,胳膊忽然脹大了一圈,但見拳頭跟雨點似的落下去,攻勢相當猛烈!
易辰毫不含糊,你要戰我便戰,反正以前也沒少打架,不缺今天這一場。
“媽的,這貨最近特別囂張啊!”其余幾名少年紛紛挽起袖子,加入了戰團。
安少爺在一旁看得心癢,早就躍躍欲試了,但為了在白袍公子面前留個好印象,還是強行忍住,暫時沒上。
易辰已經恢復了修煉天賦,但消失的內息卻沒法再找回來,只能重新修煉。
在這段時間里,他的實力還不太行,單一個李阿祥,就已經很難對付了,更別提對方人多勢眾,易辰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如果給他一對烏牙短刀,他還能憑借兵器之利教對方做人,可自打昨天那檔子事兒之后,他出門就不敢帶刀子了。
至于符箓之道…
說真的,他不是沒考慮過,以他目前的符道水平,認認真真作幾張符弄死這些小王八蛋,并不是多難的事。
可惜,想法雖好,實行起來卻頗有難度…
原因么很簡單,他身上沒帶紙符成品,想戰斗的話,就只能現場作符。
可是,對方人多勢眾,他孤身一人,怎么寫符畫符?
這又不是回合制網游,你打一下,我打一下…
現實一向很殘酷,管你威力多大的符,沒作完就被打斷的話,也是白搭。
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安少一干人等以多欺少,將易辰團團圍住,四面八方都是拳腳,光格擋都手忙腳亂了,還畫個屁的符?
半天過去,易辰漸漸處于下風,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喲,小辰哥,你可真耐操。”安少還在一旁冷嘲熱諷。
“呸!”易辰吐出了一口血沫,滿臉輕蔑道:“來,有本事你下場,我倆單獨練幾招,要是不把你打成豬頭,我就是你養的!”
“他媽的,還嘴硬!”李阿祥右拳發出金光,一招“開山斷河”朝易辰轟了過去!
“別打了,住手…”青筠撲上去護住易辰,渾不顧自己能否經受得住。
李阿祥當然知道自己出拳的力道,這一家伙下去,哪怕是地上的青石板,都得炸出一個坑來!
那小子皮糙肉厚挨慣了倒也罷了,這小丫頭身子嬌柔,可萬萬承受不起。
眼見佳人哭得梨花帶雨,白袍公子頓覺興味索然,當即揮揮手道:“算了算了,書院乃清靜之地,這等事嘛,還是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辦了,咱們走吧。”
“是是是,表叔教訓的是,侄兒這就帶您去見先生。”
安少滿臉堆歡,拿眼神指揮別人前頭帶路,自己則走到易辰面前,得意洋洋道:“姓易的,本少勸你一句,別再跟本少作對了,還記得那一日你家門被砸嗎?告訴你,這是第一次,但絕不是最后一次!如果你繼續跟本少犯嗆的話,本少就要你生不如死!”
剎那間,易辰一腔熱血都涌到了頭頂!
好你個安權滔,還敢提這事兒!?
為了生活,老子可以忍,畢竟你們都是土豪惡霸,在我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最正確的策略就是先保全自己,再另謀出路。
但是這件事不行!
欺負我易辰,可以,但是侮辱我娘就不行!
這要能忍,還算什么爺們兒?揮刀自宮算了!
一股怒氣直沖天靈蓋!易辰可能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瞳仁已經泛起了一層妖異的血紅…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忽然變得燥熱,無數熱流在體內橫沖直撞,渾身血液仿佛沸騰了一般,血脈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悄悄釋放了…
“吼!!”一個低沉含糊的聲音從他喉嚨中響起,如同野獸咆哮!
安少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條黑影直沖沖撞進人群里,速度極快!
李阿祥實力較強,動作也最快,他張開雙臂護在了安少爺前面。
可是,那黑影的力量是如此之強,只一推,便將他推得凌空飛起,狠狠撞在了七八米外的白石墻上,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一幫少年都被嚇住了,易辰自己也被嚇到了。
其實他剛才只是想借力換個方位,繞后偷襲安少的,可就是這么隨手一推,竟然把李阿祥給推飛了!
這股蠻力之大,簡直不科學!!
“看…看什么看,都他媽上啊!”安少咬咬牙,狠狠一揮手。
一幫少年如夢如醒,蜂擁而上!
對付這幫雜魚,易辰當然不可能使出全力,可他就是隨手招架,力道也大得異乎尋常,沒幾下便將一幫少年盡數打飛——注意!是真的“飛”出去!三五米遠算輕的,最慘的一個甚至都飛到了墻外去!
安少嚇得臉都白了,掉頭就跑。
易辰豈能放過他?當即上前一腳蹬翻在地,左手拽著衣領子揪起來,右手左右開弓噼里啪啦就是一頓亂扇!
響亮的大耳光子打得安少人都傻了,除了抬手拼命護住臉之外,根本不知道該干啥。
“表叔,救我…”好半天他才想起這么一句。
感受到體內那股熱流的竄動,易辰渾身熱血如沸!
他根本沒工夫去細想原因,隨手丟下安少,身子一動就來到了白袍公子面前,揮拳便打!
俗話說“蛇無頭不行”,光朝這幫雜魚耍威風,并沒有什么卵用,要搞,就得先搞定這個罪魁禍首!
“小子,你找死!”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只見那白袍公子身后,恍然冒出了一個虛影!
誰也看不清他是怎么來的,只知道他一掌打向易辰,周遭空氣都被這一掌的掌力逼得凝成了一圈波紋!
淡淡的白光在波紋中心聚集,一旦射出,肯定會發生某些可怕的事情…
關鍵時刻,一只大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將虛影的手腕給抓住了。
本來含苞待放的白光,也像遇到了火焰的鮮花一般,迅速枯萎凋零!
武教頭緊緊抓著對方的手,冷笑道:“閣下真是好興致啊,如此高手,竟然來欺負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
虛影沉默不語,顯然跟他較上了勁兒。
良久,二人的手才分開,彼此都有一絲顫抖。
白袍公子看出了端倪,干脆揮手讓眾少年先撤,臨走前還盯著易辰上下打量了好幾眼,似乎要記住他的模樣。
等一幫少爺公子離開之后,武教頭才走到易辰身邊,拍拍他的肩,什么也沒說。
易辰呢,看樣子好像是脫力了,竟然往下一倒,眼一閉不動了。
這可把青筠給嚇得不輕,忙上前去扶,不過易辰這廝癱軟在地,絲毫不見反應。
“少爺!少爺!”小丫頭還以為他傷重,當即扶起他的腦袋,拼命拍打,哭得淚落滿襟。
眼見這副場面,武教頭竟然翻翻白眼,扭頭就走。
“咳咳…行啦,再拍我就要換牙了。”某個小混蛋忽然抬起腦袋,咳嗽兩聲,沒心沒肺地吐槽了一句。
“少爺…”青筠驚喜交加,一把抱住了易辰的腦袋,死死不肯松手。
陡然之間,溫香軟玉緊貼臉蛋兒,饒是某個家伙皮厚如城墻拐彎,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雖說青筠這丫頭年紀尚小,但美人胚子就是美人胚子,誘惑力之大,不是開玩笑的呀!
易辰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戀童癖,但糟糕的是雙方接觸的位置著實有些尷尬,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忍不住邪惡一下。
好在青筠沒過多久便反應過來,狠狠給了他幾拳頭——當然,力道僅能用來按摩。
“咳咳…”易辰也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小筠啊,你東西也送到了,那什么…快回家吧,路上要小心哦。”
“知道啦!”小妮子氣鼓鼓地回了一句,扭著小屁股一路小跑而去。
易辰一骨碌爬起身,徑直奔進書院找到了武教頭,開門見山道:“武叔,我想參加這一屆的科試。”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