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獻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被稱為謫仙的周煜函雖不是女子，卻也當得絕世一詞。
誰都想欣賞謫仙的絕世風姿，但前提是不影響到自己的利益。
比起大飽眼福，安若嫻此刻更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好時機。
然而眼下情形并非她所能掌控。
不得已，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行禮退到一旁。
任誰被打亂計劃，都會不高興，安若嫻心底也有怨氣，只是轉念一想，她又高興起來。
她想著，既然周煜函名氣如此之高，她何不借他的嘴揚一揚名聲？
周謫仙的贊譽，一定能讓她更為出彩。
這般想著，她一掃方才的惱怒，又雀躍興奮起來，左右不過是遲一陣，她等得起！
安若嫻起身后，周煜函被請到琴架前坐下，所有賓客屏息以待。
也不多話，周煜函信手拈來，將一曲太平調彈地輕緩平和，讓所有人不禁心生祥和寧靜之感。
不知不覺，一曲已畢，沉浸在曲調中的賓客們還未回過神來。
周煜函施施然起身，淡淡笑道：“鳳來琴名不虛傳，所奏之音確實無可比擬。”
清越的聲音將眾人喚回神，大家忙不迭地交口稱贊起來。
老夫人含笑道：“再好的琴，若是所彈之人技藝低劣，也是枉然。”
聞言，眾人紛紛附和。
周煜函灑然一笑。謙遜拱手道：“讓表姑見笑了，侄婿不過是借花獻佛，以此祝表姑歲歲太平。萬事如意。”
“好好好，這是表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老夫人連說三個好字，可見她心情愉悅。
周煜函淡然一笑，彬彬有禮道：“如此，侄婿就先退下了。”
待老夫人含笑點頭，他便向孟氏頷首以示借琴的謝意，而后退回到人群中。
孟氏望著俊美出塵。文采風流的堂姐夫，不由微微紅了臉頰。心弛神蕩。
不得不說，作為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子，周煜函的風采確實無人能及，想當年。他是全盛京半數世家貴女親睞的對象，而孟氏就是他眾多崇拜者中的一個，即便是十多年后的今日，孟氏也十分敬佩崇拜這個才華橫溢的堂姐夫。
直到周煜函走回到孟雨晴身邊，孟氏才略帶著幾分惋惜的收回目光。
安若嫻就站在孟氏身側，見狀，她立即拉了拉孟氏的衣袖，表達自己想要上去彈奏的迫切心情。
孟氏想起方才讓她退下的事，心里有些愧疚。便撫了撫她的頭，上前一步，笑吟吟對老夫人道：“嫻兒已經等不及要給母親獻曲了呢。”
說罷。對安若嫻點了點頭，示意她過去。
安若嫻按捺著激動頷首，三步并作兩步，歡喜地走到琴架邊。
見狀，老夫人的視線掃過鳳尾琴，與孟老夫人的目光對上。兩人不動聲色地交換一個眼神。
不等安若嫻坐下，坐在一旁觀禮的孟老夫人道：“鳳尾琴音色雖然絕妙。卻并不易于彈奏，嫻姐兒是初學，怕是駕馭不了，我看還是換張琴為好。”
這話聽著是在為安若嫻著想，擔心她駕馭不了出丑，實際卻是不想讓她碰鳳來琴。
周煜函附和道：“確實，鳳尾琴的琴弦比一般的琴弦更細，也更緊實，十分難駕馭，并不適合初學者彈奏。”
他方才才彈過鳳尾琴，又是公認的精通音律之人，是以他的話很有信服力，大家聞言都點頭贊同。
“既如此，便換一張吧。”老夫人就坡下驢，不等任何人出口反對，就立即招手，招人將鳳尾琴收了起來，擺上普通的古琴。
事情來的太突然，安若嫻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只能眼睜睜看著鳳來琴被搬走。
在場的賓客們或許不知道，但她卻很清楚，老夫人與孟老夫人之所以會如此做，并非是因為擔心她在眾人面前出丑，而是不愿讓她碰鳳尾琴！
她們是刻意刁難她，羞辱她，她們看不起她！
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怨恨。
鳳尾琴對她的作用不過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鳳尾琴，她也一樣能一鳴驚人，只是，她無法忍受這些人的狗眼看人低！
又不是她想做庶女的！
安若嫻暗暗咬牙。
好一會后，她才平息下心底的怒火，扯出一抹笑開始彈奏。
霎時，叮咚之聲不絕于耳，一曲《云水禪心》從指間流瀉而出，充斥了整個花廳。
從未聽聞過的曲調，讓眾人大感震驚，不少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一曲畢，叫好聲不斷。
安若嫻揚起下頜，得意地望向安若瀾，似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對此，安若瀾只是事不關己地微微一笑。
安若嫻將她反應看作是故作鎮定，愈發得意，只是她的得意并沒有持續太久，只聽有人評價道：“曲是好曲，美中不足的是，彈奏之人并未彈出其中的意境。”
有了起頭的，后面馬上跟了不少人點評。
“同樣是平和安寧的曲調，周大人的《太平調》雖不如這位安小姐所奏的曲子復雜，但勝在意境深遠，技法也更高超一些。”
“這是自然，怎能將五六歲女娃與周大人相提并論？”
“所謂心不靜，曲不寧，這位安小姐顯然心性不夠穩重平靜，是以即便也是平和的曲調，她卻沒有奏出精髓之所在。”
“雖是如此，也算難得，畢竟是初學者，年紀又尚小。”
說不好平平的人有，褒揚的人也不少，在一片混亂中，有人道：“在下倒是好奇方才那首曲子是誰人所作，又是何名，我竟從未聽聞過。”
這話得到了一致認同，大家都交相談論詢問起來，想知道曲子是誰作的。
一時間，花廳內又是議論紛紛，熱鬧非凡。
就有人向孟氏詢問，不少人都猜測曲子乃是孟氏所作。
自己教出來的孩子被夸獎，孟氏很是欣喜驕傲，她愈發慈愛地望向安若嫻，柔聲道：“嫻兒，你自己來告訴大家吧。”
其實孟氏也不知道這曲子是誰人所作，她只是教了安若嫻彈琴，卻并不知曉她要獻的曲子是哪一首。
見狀，老夫人不著痕跡地微皺了下眉頭。
安若嫻卻很滿意眼下的情形。
繞來繞去，總算有人說出了她想聽的話，收拾好因為一大堆貶低而變壞的心情，她站起身向眾人福了福身，露出幾分嬌羞，道：“這曲子乃是…“
剛想說是她自己所做，就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她，搶先道：“這曲子我曾聽過，是在一間寺廟，一位小沙彌彈過。”
安若嫻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