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王冠 第六百二十九章 才能
寂靜的密室里,一片黑暗中,有鐵片摩擦的清脆聲音響起。網
如同攜子在互相敲擊。
兩次碰撞之后,一縷火光自其中誕生,宛如風中殘燭一般的渺敘光,照亮了牛頓呆滯的面孔,還有手心里勉強彌合的傷痕。
“是火啊。”
他看著自己掌心上空懸浮的火焰,就像是未曾見過火光一樣,臉上鋼的是如同孩童一般的喜悅。
隨著他那五指的動作,扣在手臂上的沉重鐵塊上就煥出隱約的光芒,隱隱能夠看到音符明滅,推動著一縷火焰按照既定的方式變化著,時而化作環狀,時而形成正方
這是最簡單的音符用。
——火焰。
明明是就連學徒都不屑一顧的煉金裝備,可牛頓卻玩的不亦樂乎,直到他手臂上套著的那個沉重鐵塊煥出的高溫再也讓人難以容忍,雜音刺耳嘎嘣一聲。
火焰熄滅了。
四四方方的鐵塊上崩裂開一道縫隙。
牛頓的表情頓時僵硬,顯露出不屑和遺憾混雜的神情。
燈光緩緩亮起,照亮了上這些日子以來他藏身的密室,還有舊沙上懶洋洋的葉清玄,眼見牛頓體驗完畢,葉清玄便抬起眼睛:“感覺如何?”
“感覺?”
牛頓從胳膊上費事兒的將鐵塊摘下來,在手中掂量著,最后嫌棄的丟到角落里:“神一樣的方向,屎一樣的設計。
簡陋粗糙到我懷疑它的設計師怎么還有自尊活在這個世界上。”
葉清玄的表情頓時無奈。
他知道這老頭兒是在變著法的罵自己,但偏偏沒辦法,這一方面牛頓是祖師爺級別,葉清玄的造詣給他提鞋都不配。
這老王八蛋真記仇
他撇了撇嘴,伸手,遙遙將地上的那個笨重的四方鐵塊召回了手中。那個鐵塊可以通過中間的缺口讓人掛在手臂上,看上去像是一個過分大的手鐲,或者枷鎖。
但如今看來,枷鎖破碎了。
余溫未曾散去,葉清玄伸手,劃開鐵殼,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齒輪和細喧簧,仔細檢查了起來。
“不用看了,傳導系統過熱。”牛頓嗤之以鼻,“你把金屬的極限應力算錯了。”
“不,計算沒錯。整個公式我檢查了好幾次,萬無一失才對。”
“那個公式本身就有問題,倒不如說,教材上一開始寫的就是錯的。”牛頓冷笑:“像你這種靠著死記硬背的家伙最喜歡犯這種錯誤。”
“行行行,你說得好,你說得對。”
葉清玄攤手:“反正只是一個用來演示的消耗品而已,沒有付費的免費版本能做成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
你呢,牛頓,可對這只有短短幾分鐘的‘樂師體驗’滿意?”
牛頓沉默許久,輕聲怪笑起來:“當然。”
“沒想到我竟然也有一天能夠體驗到成為樂師的感覺,不錯,葉清玄,很不錯。我開始相信你所說的那些話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葉清玄手里那個純粹由機械組成的古怪‘手鐲’,眼神就變得貪婪又憧憬:
“新世界的大門啊。”
在昏暗的光線之下,那古怪的手鐲被葉清玄的食指頂起,在指尖輕巧地旋轉著。
隱隱可以看到一道隱約的念線自其中延伸而出,消失在了肉眼難以觀測的虛空中。
在阿瓦隆的龐大結界覆蓋之下,那念線深入了九層以太之海,延伸向了結界的更深處。
在以太之海的動蕩波瀾中,連接著念線的無名之物顯露出龐大而猙獰的輪廓,驚鴻一現,旋即消散無蹤。
就仿佛從未曾出現過一樣。
那便是隱藏在海中倒影里的權杖領域,匯聚天災之力的‘地上天國’,或者說組成‘以太之網’的關鍵一環。
沉默中,牛頓的目光變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許久,開口問道:“這就是你信心十足開始重提‘量產戰爭樂師’的依仗吧?
不,就連這個計劃都只是一個殼子吧,用來掩蓋你真正的目的”
他停頓了一下,吐出了那個禁忌的詞匯:
“——人造樂師!”
“竟然這么快就抓住了‘以太之網’的本質了?”葉清玄輕聲感慨:“不愧是安格魯最強的工程師。”
“不是‘安格魯’,是‘全世界’。”
牛頓面無表情地糾正,視線落在葉清玄指尖旋轉的‘手鐲’上,就回憶起在自己體驗之前,葉清玄給自己看過的那一本筆記。
一本被教團知道的話,會不惜一切代價燒掉,將所有碰過、看過、聽聞過,甚至所有接近過它十米之內的人全部燒死的筆記。
那是赫爾墨斯臨終之前的作品。
——以太之網!
在從葉清玄的身上萌了靈感之后,作為道歉的賠禮和報酬,由赫爾墨斯為他所量身打造了宏偉藍圖。
一個注定不容與這個世界的構想!
如果這個只存在于赫爾墨斯假象之中,只有寥寥幾個公式,甚至連具體思路和細節都不具備東西真的能夠被牛頓補完,創作出來的話‘人造樂師’這個禁忌命題就會被徹底完成,成為現實。
新的世界,唾手可得!
亞伯拉罕的解譯法、皇家音樂學院里新建的分校、被所有人嗤之以鼻坐等看笑話的‘量產戰爭樂師’,乃至拒絕交還圣城的創世紀,隱藏在海中倒影里的‘地上天國’
一切都是圍繞著‘以太之網’的完成而進行的布局。
作為禁忌命題之中的禁忌命題,‘人造樂師’向來是最見不得光的研究。不論教團如何三令五申,靜默機關在全世界搜捕要犯,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燒死了多少異端,依舊不斷的有人前仆后繼,渴望著這一結果。
甚至黑樂師,最早的時候就是受限于自身的能力,求諸天災的人么?
歸根結底,便是因為自身‘才能’的不足。
在這一條路上,不論再怎么努力,花費多少心血,甚至假借外物,都難以保證能夠行走的順暢坦蕩。
因為一切都已經生來注定。
早在出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注定好了。擁有資質的人就注定比沒有資質的人強,名門血脈的世系就注定凌駕在普通人之上。
除非驚才絕艷到足以打破這一定理的人,否則只能埋沒在蕓蕓眾生之中。而這樣的人究竟有多少?
自古至今,根本沒有幾個。
自己不惜一切的渴求的,別人生而有之。
這是這一條道路上追逐者們最痛苦的事情。
樂師是追求大源的人,但更多的時候,不是你瘍大源,而是大源瘍你。
無法成為學徒的人渴望成為學徒,成為學徒的人渴望進階樂師,進階正式樂十后,便追逐樂理的強大,歪曲現實之后就渴望創造傳說,創造傳說之后還有進階權杖,成為權杖之后再成為圣徒,成為圣徒之后是否能進階為三王?
樂師九階。
每一個套之下都埋葬著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
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人才都如此渴求著血脈,東方的樂師為了抵達大源,將自我的追求和一生的樂理都寄托在血中,龍脈九姓代代傳承,可至今未曾有人能夠真正的晉入大源之中更不用提西方有多少個學派這些年來為了得到更強的力量、更好的才能而做出的無數嘗試。
譬如葉清玄曾經在羅慕路斯所見過的豪澤兄弟,‘獸融’,以純粹獸性所打造出的野獸之子‘卡斯帕豪澤’。代代將獸性作為資糧,投入秘境中豢養中庭之蛇的龍石學派甚至是葉清玄所在的石心學派,為了增強自己的能力,不惜植入寫。
這么多研究里,有的觸犯了禁忌,有的巧妙的擦著邊,有的見光死,有的硬頂著圣城的壓力,閉門造車。
到最后,‘才能’成為了樂師的‘枷鎖’,樂師九階的劃分根本無需多做設計,早已經生來注定。
天才和凡人之間的差距,遠勝青金和泥土之間的差別。
這也是為何能夠點石成金的煉金術如此流行的原因,由赫爾墨斯開創的古典學派煉金術最早的命題,便是將自身宛如土塊點化為黃金一般,升華為更高的形態。
沒有一個樂師不渴望著從這一枷鎖之下解放。
葉清玄曾經在圣城見過那成百上千,無數高聳的鐘塔,也親身領會過鐘塔加持之后美妙體驗,自身力量拔升,仿佛與圣城化身一體,直接跨越了數個階段抵達了大師領域。
鐘塔加持。
每一座鐘塔,都足以在瞬間早就一名大師,上蛆燈塔,就是上千名大師。現在全世界的所有大師加起來乘以三倍,恐怕都比不上圣城在一瞬間造的多。
究其原理,便是被銘刻在鐘塔核心的第五協奏曲,‘赤之王’的權柄之一,被稱為‘皇帝’的樂章。
一旦樂章演奏,便如同皇帝加冕,令凡人登上王座,享受如海神恩和舉世輝煌。
倘若赤之王親自演奏,甚至能夠將要素直接賦予一個學徒,令他通往權杖的道路暢通無阻。
青之王巴赫,一旦展開自己的禁區,便能夠決斷任何樂師的生死,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動作,意念一動,便能夠將樂師打落位階。
而黃之王所能影響的領域更加可怕,權能直接作用于以太之海,哪怕遠在天邊,也能夠通過自身權能控制諸國的以太密度
這就是三王之所以恐怖的原因之一。
[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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