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王冠 第一百八十五章 舞臺
就在長街之上,一輛疾馳的馬車驟然一頓,緊接著化光而去,露出了背后的少年。⊙頂頂點小說,
還有他背后那群目瞪口呆的人。
“造型失誤。”
葉青玄搖頭,“誰家的馬車兩個輪子不一般大還跑得這么平穩這么快?”
他穿過了畢業生殘留下來的錯愕幻影,繼續向前,然后順手將路邊的一個招牌給照了一下。
“臥槽!”招牌驚叫,旋即化光而去。
葉青玄斜眼掃了他一眼,“透視效果完全不對,打回去重練。木匠又多手殘才能做出這種招牌來?”
他繼續向前,校徽拍在一根路燈的,他抬頭看著路燈,眼神無奈地嘆息:
“你摸著良心說話,哪里有路燈長得跟煙筒一樣的?。”
路燈一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化光而去,只留下一道裊裊消散的悲鳴:“我長得胖也有錯么……”
葉青玄繼續向前,背后那群呆滯的學生已經變成了行尸走肉,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完全已經快要沒有思考能力了。
怎么回事兒?
究竟是怎么了?
這世道為什么忽然變得這么邪門?老師在哪兒?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啊……
就在所有人的凝視中,葉青玄的腳步忽然一頓,回頭走向人群。學生們一陣擾動,趕忙為他讓開了路。卻看到他直接右拐,走進了一家咖啡館中。
熱情服務生迎上來:“請問要點什么嗎?”
葉青玄視若惘聞地推開他,走進其中。
就在窗外,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葉青玄穿過了吧臺、客廳,最后停在了墻角,抬頭看向面前的油畫。像是在說什么。
油畫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葉青玄瞇起眼睛,從旁邊地桌子上搶過了一個煤油打火機,‘啪嚓’一聲點著火,湊到了油畫旁邊。
“再不老實一點,我就燒咯?”
“等等。別燒!別燒!”
油畫竟然扭動著從墻上爬下來:“我變得沒錯啊?!我仔細檢查過了!”
“回去好好補習藝術史。”
葉青玄毫不留情地將油畫點著,“這條街都是幾百年前流行的是古典主義裝飾,哪可能掛一張一百多年之后的洛可可風格的壁畫!簡直不要太醒目。”
校徽一照,焚燒中的油畫消散無蹤,只留下一地麻灰。
“你的打火機。”
葉青玄隨手將打火機丟還給了目瞪口呆的客人,然后順手將他嘴角點燃的雪茄摘下來,在咖啡里熄滅。
他微微一笑,揮手道別:
“公共場合,不要吸煙。謝謝。”
第六個小時過去的時候,整個環境再次變化,從阿瓦隆的街頭,變成了荒島,猛獸叢生,學生們甚至面臨生存壓力的挑戰。
葉青玄剛剛見過一只鸚鵡被老虎在后面緊追不放,尖叫著:“快抓我,快抓我。我不想被吃掉……”
然后,他就順手笑納了這送上門來的五十學分。然后將老虎也順便宰掉。
這老虎在以太密集區中出生,竟然有了抗性,而且變異程度也不低,委實廢了葉青玄一番功夫,險些馬前失蹄,翻船在了陰溝里。
“只不過。變成石頭就算了,但你至少要有點名頭吧?”
他抬起手踢了踢腳下的那塊巖石,“花崗巖?輝綠巖?還是石灰巖?這島上的火山這么多,你至少變成火山巖吧?”
每敲一下,石頭就抖一下。到最后已經自暴自棄:“隨便什么巖吧,反正就長這樣了!”
“那你就死了活該。”
校徽橫掃,五十學分入手。
“你準備去哪兒?”
葉清玄斜眼看向身后,在他身后,一個躡手躡腳,正準備逃走的奇怪灌木僵硬在原地。
灌木的動作一僵,扭了一個角度,像是緩緩回頭:“我、我哪兒錯了?”
葉清玄忽然問:“你一定沒朋友吧?知道為什么嗎?”
“嗯?”灌木的聲音明顯有些心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還不是因為這個造型丑到沒朋友?”
葉清玄掏出校徽照了他一臉,“擬態都擬這么丑還想畢業?滾回去重修!”
“嗚嗚嗚嗚……”
灌木啪的一聲消散無蹤,隱約可以看到那個畢業生一臉心碎的身影。
“還有你!”
他指了指旁邊那一艘擱淺在灘涂上的破船,“我都沒看你,你抖什么?”
“我、我……”
破船無辜地躺在海水的沖刷中,強行辯解:“我冷還不行么?!”
回答他的是蓋在臉上的校徽:
“那就給我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破船消散無蹤,校徽再震,又是五十學分入手。
“到現在,還有人沒有搞清楚規則么?”
葉清玄緩緩搖頭。
實際上,試煉的重點其實完全不是學生對以太和樂章的掌握,也不是擬態的造詣。
——而是觀察力。
從已經熟悉習慣了的‘安全地區.學院’還有從喧囂復雜、動蕩變化的混亂地帶.皇后大道,緊接著又是危機四伏的火山荒島。
不論外界環境如何變化,學生們都必須從中尋找到不和諧的地方,然后將將其鏟除!
看似玩笑一般的試煉方式下,考驗的是學生的眼力、決心和果斷,唯有這樣才能夠發現隱藏在暗處的危機。
或者,化身其中,變成別人的危機。
只有這樣,有朝一日,進入危機四伏的黑暗世界之后,才能從那個就連重力都變化不定的可怕世界中生存下來。
葉清玄環顧著周圍的情況,繼續穩步向前,向著島嶼的中心,那個熔巖沸騰的火山口前進。
越接近火山。地面上的裂隙就越多,滾燙的蒸汽從裂隙中噴涌出來,那是沸騰了之后的硫磺溫泉。
而就在午后的天空中,隱隱地鐘聲傳來,昭示著下一輪變化在不久之后即將來到。
“時間不多了嗎?”
葉清玄自言自語,一發霜結射線給屁股下的石頭降了個溫。然后毫不客氣地就背對著火山口坐下去。
他環顧四周腳下,龐大的荒島之上,密林、灘涂、黃沙,烈風從遠處傳來,帶著沸騰的水汽,滾燙熾熱,卷起了他的頭發。
熔巖為白發鍍上了一層火紅的光,像是燃燒起來了。
他俯瞰著世界,捏著指節。喃喃自語:
“——抓緊最后的機會,搞一把大的好了。”
在他指尖,銀色的弦戒釋放出隱約的琴聲,琴弦接連不斷地從空中展開,縱橫交錯,架設在他的周身。
他的手指抬起,將按落的瞬間,又猶豫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后。五指微微變化,控制著琴弦變化。
縱橫交錯的琴弦挪移起來。文武七弦悄然變動著,變得纖細而修長,并列在一處。有三個琴弦消散成銀色的光點,又在他的右手中匯聚成一支修長的琴弓。
這是九霄環佩的擬態幻化,在真正激活之后,變化的便不止是外形。它能夠將自身的結構和頻率調整到完美適合樂章的程度。
“要是讓列祖列宗知道我一首琴曲都不會。只能把九霄環佩當做小提琴來用,也一定會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吧?”
葉清玄一邊毫不在意地在葉家祖墳的墳頭上蹦著迪,一邊右手的琴弓搭在頸間的琴弦上。
清澈如薄霧的旋律至此涌現。
在海潮席卷的遙遠回聲中,在地殼爆裂,熾熱的水汽噴上天空的轟鳴里。在熔巖沸騰、灼熱的‘水泡’破滅的清脆聲響中,在充斥了整個荒島的混亂喧囂中。
有無人察覺的隱約曲聲響起。
它如同霧氣一樣飄向了四面八方,滲入了每一個聲音之中。微不可查,卻又無處不在。
“他在干什么?”
山腳之下,茫然地學生抬起頭,看著那個最高處,悠然拉琴的少年。如此愜意和淡定,仿佛已經放棄了試煉,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旋律里。
在他們的腳下,巖石的裂隙中,沸騰的溫泉散發灼熱蒸汽。蒸汽氤氳在空氣在,隱隱凝結成了一根漫長的水線。
那一根微不可查的水線像是騎乘著旋律,駕馭著音符,隨著隱約的旋律延伸,向著四面八方。
一根,兩根……數十根水線從最高處向著四周擴散,被熾熱的風卷著,送往了更加遙遠的地方。
占據了得天獨厚的地理之后,《波萊羅》的旋律回蕩在這整個荒島之上。
第一小節結束,隨著微不可覺的曲調增強了一分,融入海風和潮汐里,滲入了每一個角落。
緊接著,第二小節、第三小節開始了。
每一個小節的開始,都令水線的數量和長度以幾何倍數暴漲。直至此時,那旋律依舊黯淡而隱約,哪怕仔細聽聞,也無法辨認出它的存在。
這一首漫長的曲調來的悄無聲息,無聲地滲入了萬物之中,潛伏在每一個角落里。汲取著水汽和以太的力量,增強,增強,再增強……
第六小節!
那鏗鏘的曲調終于沖破了一切雜音的干擾,回蕩在荒島之上,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
那些學生茫然地抬頭,看向四面八方,辨識著旋律傳來的方向,可是卻一無所獲。
那旋律從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像是喃喃自語。輕松而明快,宛如陽光,引領著他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中,難以辨別遠近和距離。
水汽氤氳,無數念線駕馭著海風,飄落舞動在島嶼之上。
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舞娘,動作如此輕柔,卻帶著動人心魄的美,在輕柔的舞蹈中,顯露出昂揚鏗鏘地節奏。
旋律在那節奏中增長,變化,自弱至強。像是醞釀了一整個夏天的洪水沖破了堤壩,暴烈而迅捷的回蕩在整個荒島之上。
不知何時,旋律自輕柔化作了熱烈,回蕩在每個一個人的耳邊,在他們的心中投下了鮮明而濃烈的‘意像’。
閉上眼,仿佛就能夠看見那妖艷而綺麗的舞娘在狂舞,她披著如火焰一般的紅衣,轉身時,裙擺掀起,便像是燃燒的火焰。
她踩踏著旋律的節奏,舞動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在那狂亂的舞蹈中,火紅的裙裾仿佛將整個荒島都徹底覆蓋。
——這里,已經變成了她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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