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艾麗茜亞的覺悟

　　小鎮中心忽然出現一個直徑三十米的坑洞，高亮度的加速粒子炮直沖天際的景象哪怕是隔著百十公里的tdd－1也能看的清清楚楚，雖然這次炮擊沒有以任何物體作為目標，但是大量的熱幅能散逸也給這個小鎮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燙傷…火災…休克…

　　這還只是高溫帶來的影響，而隨之而來的暴動…武裝沖突則造成了遠超艾麗這記攻擊的傷亡，并且還在以滾雪球的方式不斷上升中。

　　這個小鎮，已經完蛋了。

　　at立場托著少女站在高空，艾麗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托比不在的時候，那個躲在at立場之后，冷漠的觀察世界的自己。

　　雖然很想冷嘲熱諷一下下面那些愚蠢的人類，可以將一個原本只是突發火災活生生鬧成武裝暴動也是他們的本事，然而，現在艾麗茜亞的腦海已經被之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裝滿了。

　　現在艾麗只想跑的越遠越好，升級后的at立場沒有辜負艾麗的期待，隨便找了個方向，如同彈射器一般直接將艾麗彈射了出去…

　　如同飛行一般的感覺，在at立場的保護下瞬間突破音速的感覺讓艾麗的腦袋充血嚴重，然而那空中猛然擴散的音障圈也同樣給予了托比一個明確的路標。

　　托比在地面快速奔跑著，然而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艾麗滑翔的越來越遠。

　　“真是見了鬼了…以前她的at立場有這么強么？”

　　一邊咬牙切齒的碎碎念，一邊托比迅速的從背包欄里翻出一個噴氣背包，開始奮力追趕。兩人的動靜都不小，雷達和衛星都能準確的捕捉到這兩個‘超人’的行動。

　　然而還是艾麗更快一些，因為她發現地面上托比的蹤跡后，干凈利落的在自己的身后加了個at立場的螺旋槳，滑翔瞬間變成飛行，要命的是速度還不慢。

　　艾麗茜亞也察覺到了，她今天下午at立場得到的增強比她以前16年的自然成長加起來還多，原因也顯而易見——艾麗，‘吃掉’了那個老人的靈魂。

　　——人類補完計劃。

　　這個由拆除所有人類的at立場，將所有人的靈魂集中一個個體之內，從而達到‘補完’的效果，造就唯一‘神’的奇葩計劃書，艾麗是很久以前，還沒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知道的。

　　然而…這個‘神’的身份由誰決定？‘神’的意志究竟是個人意志？還是群體的意志？

　　現在艾麗才知道…所謂補完，只會由靈魂更強大的，at立場更加強的那一個，成為唯一的‘神’。

　　而失去了at立場，失去了靈魂的束縛的人，將化作最為原始的‘生命湯’，就是那鮮紅清澈的液體——lcl：動物體基礎形態，生命之水。

　　艾麗不知道被補完的人類是否真的回到了那所謂‘莉莉絲之卵’中，也不知道補完的過程是否真的像那個故事中一樣可以看見心中最向往的事物…

　　可以補完心靈也好，可以強大靈魂也好，都遮掩不了這個計劃的本質。

　　除去‘神’…所有人都死了…

　　在這里重復一下，艾麗不喜歡暴力，無論是作為暴力對象還是施暴者。

　　然而，at立場的存在，或者說at立場的相互拆除即為強制殺死對方這一事實，就注定了艾麗對于這個計劃的態度。

　　怎樣做到人類補完？為什么那個老爺子會忽然被‘補完’…艾麗心中也有了些猜想。

　　at立場，被稱為心之壁的存在，是隔絕人心與心的障壁，兩個人，就是兩道心之壁。只要其中一人對另一人抱有戒備，那么，兩人中就依舊有著一道心之壁的存在，這樣，就絕對不會出現‘補完’現象。

　　然而，將行就木的老人對艾麗茜亞敞開了心扉，艾麗茜亞也沒有對其抱有警戒…at立場的中和，就在兩人聊天時悄然開啟。

　　隨著交談的深入，at立場的中和，老人的靈魂與艾麗茜亞的靈魂開始了接觸，然后…老人被艾麗茜亞那更為龐大的可視化at立場融合為一體，完成了最后一步——靈魂的補完。

　　艾麗茜亞依舊是艾麗茜亞，然而…老人卻已不在人間。

　　失去靈魂的束縛將失去應有形態，然而皮囊的失效則代表著這個生命的死亡，艾麗茜亞…殺死了信任自己的老人。

　　仿佛出生就是為了殺死別人而存在一樣，艾麗茜亞絕不會承認自己存在于這里的意義是如此荒唐的理由。然而，天生擁有強大atf的艾麗茜亞注定是類似人類天敵一般的存在。

　　這也證明了，想要和平在人群中生活，也終究是艾麗茜亞的癡心妄想。

　　為了對方的小命著想，自己得對一切人抱有疑慮，哪怕沒有可疑之處也得自己強行找個角度去懷疑，不然對方可能只是和自己說話就被‘補完’，而諷刺的是，只有那些信任自己，愛護自己，對自己敞開了atf的人才會被‘補完’…

　　這…甚至連殺人工具都算不上…

　　艾麗不想過那種四面皆敵的日子，也不想成為親友殺手，現在她能想到的，只有遠離人群這一途而已。

　　不靠近，就不會被傷害。

　　不相信對方，自己的‘心之壁’就會存在。

　　拒絕所有人，這才是保證他人不被自己‘吃掉’的最簡單方法。

　　如同炮彈一般，艾麗從天而降，砸落在距離小鎮兩百公里外的草原上。而托比，早就被艾麗甩掉不知道多遠…或許找來是遲早的事情，然而，現在艾麗卻擁有了一時的清靜之地。

　　背上背著老人交給自己的弓箭，艾麗回憶著在那些‘回響’中，老人那作為戰士日子中的點點滴滴。

　　淚水悄無聲息的滴落下來，這是對于老人和他友人的祭奠…雖然艾麗此時面無表情。

　　這，是否算是老人強行加于自己的包裹呢？一個人的靈魂，兩個人的記憶，數十年的知識與經驗…這顯然已經超過了艾麗的承受范圍。

　　老人，或許只是想把負載了友人意志的武器流傳下去，然而艾麗茜亞能做到的事顯然比他想象的更多。

　　這些，與艾麗茜亞自身的意愿毫無關系，只能算老人的單方面托付，只不過老人付出了艾麗無法放之不管的代價。

　　就像艾麗對托比所說的…

　　她，不愿意背負那些愛著她的人們的靈魂…那對于艾麗茜亞過于沉重了。

　　將弓箭以及配套箭囊裝備好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了，艾麗開始徒步前進，在繼續走之前艾麗回頭看了一眼…

　　他會來么？

　　他會擔心自己么？

　　明明只是毫無關系的兩人，卻發展出如此異樣的信任。如此復雜的感情真的適合兩人的相處么？

　　艾麗茜亞不信任他，但是艾麗茜亞依賴著他，他對于艾麗茜亞抱有特別的目的，同時，他愛著艾麗茜亞…

　　說到底，兩個人如此相處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一個絕地武士…

　　一個…人形使徒…

　　這樣的組合不管怎么看都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或許…下次見面就能知道了，他的目的。而屆時…艾麗會并且絕對會離開他。

　　“…因為到時候，自己絕對沒有其他可以懷疑他的地方了。”

　　背著弓箭，艾麗又開始了，只有一個人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