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開棺
從清香樓里出來，正要轉個彎回到小院子里，迎面卻遇上了一個半生不熟的人。
這人正是小蘇將軍，不過這回他手里沒有提那條赤紅大棍，也沒有披甲，而是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金絲細花紋底錦服，以紫金冠束發，看上去有股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一見凌青鋒，蘇小將軍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小友，這么快就走了啦？聽說你一大早就去逛清香樓，能人之所不能，小將十分佩服，特意趕來跟你湊個熱鬧哩！”
凌青鋒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咦？這不是你的場子么？跟我湊什么熱鬧？你該不會是怕我鬧事，來鎮場子的吧？”
說完之后，凌青鋒轉身就進了神捕營的院子，把小蘇將軍一人扔在大街上風中凌亂。
小蘇將軍滿臉愕然，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沒想到自己身上隱藏最大的一個秘密，居然被人家一口叫破！
清香樓確實是小蘇將軍的產業，準確的說，他是整個清香樓背后組織的合作者，對方借蘇家將門的勢力在火羅國四處經營，而小蘇將軍則在暗中掌控清香樓的所有情報渠道。
這個秘密，原本只有蘇家的家主和蘇小怡兩人知道，這位見習神捕頓時在小蘇將軍的心目中變得格外高深莫測起來。
凌青鋒臨進門的時候，轉眼瞥見小蘇將軍那凌亂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到清香樓才一刻鐘的功夫，出來的時候小蘇將軍已經到了樓下，消息靈通到這種地步，清香樓要不是他家的產業才怪了！
別看這小小的石頭城內，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還真是不簡單。
凌青鋒回到院內之后，倒頭就睡，這一睡就是大半天，仿佛突然間卸下了全副心事，一心只等著明天的到來。
牛老見凌青鋒回來就蒙頭大睡。也不好勸阻，只是在門口嘆了口氣，搖搖頭回房間去了。
帥府的那件懸案，當年曾經轟動一時。又歷經了三任正牌神捕的手，都沒有查出半點蛛絲馬跡，這小子才不過是個候選，雖然很用心，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只看他一大早跑去清香樓查案。老牛就知道這小子已經是急病亂投醫了。有帥府的那些人從中作梗，這個案子一旦辦不下來，恐怕這小子的神捕身份也會有問題，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麻煩啊！
阿蠻大人回屋睡大覺了，古劍女和古樂兩人倒是沒多想，他們百分之百選擇相信大人的實力，阿蠻大人說了能破案，那就一定能的！所以兩人閑著沒事，又把庭院再次打掃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凈凈。
到了傍晚時分。凌青鋒一覺醒來，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房門。
“古樂、古劍女，你們去叫一下牛老，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聽到凌青鋒的這聲吩咐，牛老在房間里嘴歪了歪，心想這家伙不會是想趁著還有大半天的功夫逃跑吧？老夫得指點他一下，這種齷齪心思就不想多想了，逃不掉的。以帥府那邊的行事風格，恐怕早就給城防軍打過招呼了。還是老老實實認栽，到時雖然沒了入職神捕的資格，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想及此處，牛老暗嘆了一口氣。推開房門，伸手摸了摸懷里的那半袋子金幣，心中五味雜陳，真不是個滋味。
“上街呢？街上風大，你們晚上想吃點啥？老夫請客！大伙吃飽了好上路，呸！呸！瞧我這年紀大了。人也老糊涂了，都說些什么呢！”牛老一臉唏噓的笑道。
凌青鋒笑了笑，道：“哪能讓您請客呢！咱們上街溜一圈，把事辦完了，回頭我請您到隔壁清香樓去吃一頓最好的，他們那邊說了，以后咱們是貴賓，半價招待！”
“貴賓？半價？以后？呵呵！“牛老心想，人家是看你小子沒多少時間的以后了，所以才這么大方吧！
”去哪？“牛老走到了凌青鋒面前，沙啞著嗓子問道。
凌青鋒聳了聳肩，答道：”去辦案啊！依據火羅國律法，如果要開棺驗尸的話，是不是要先到衙門去報備，征得苦主家人同意，然后在官方監督之下才能辦的？“
”什么？開棺驗尸？我說小兄弟，你別玩了吧！你當真要開棺驗尸？別說你還不是神捕，就算你是在職神捕，這開棺驗尸可不是件小事情，要是驗不出來問題，你可就有大麻煩了。到時就算是咱們神捕營的院子，也護不了你的！“
牛老一聽就頭大，這小子肯定是想破案想得失心瘋了，開什么棺，驗什么尸，這都已經快第四個年頭了，棺里只剩下幾根白骨，不用想也知道，他打的這個主意，難道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么？
”嗯，我要開棺驗尸，帥府那邊既然讓我們辦案，我就得認認真真的辦案，開棺驗尸又不是沒有先例，我覺得可以！”凌青鋒笑瞇瞇的說道。
牛老用一種很怪異的同情目光瞧著他，明明挺好的一小伙子，怎么就神智不正常了呢？
你要是乖乖認栽，也許帥府還會瞧著神捕營的面子，留你一條性命，你這么大張旗鼓的擺足了陣勢，到時候不用帥府的人出手，就憑火羅國的律法也夠你喝一壺的。
牛老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勸他一勸。
“小伙子，我明白你的心情，破不了案并不是你的問題，火羅國每年有這么多案子破不了，用不著死磕的。你且聽老漢一句話，這件案子你不要再查了，老老實實的認了，到帥府請罪，也許他們還會看在神捕營的面子上，放你一馬，你要是再這么胡鬧下去，神捕營的顏面掃地不說，你自己的小命也鐵定要丟在這石頭城里！”
凌青鋒收起笑臉，肅然道：“牛老你說得不對！我去請罪，難道神捕營就有臉了？我就是要鬧一鬧，最好鬧到滿城皆知，看看到底是誰沒有顏面！”
旁邊古劍女和古樂兩人一見阿蠻大人嚴肅起來，連忙站到了他的身邊，全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好！年輕人有火氣，那我陪你去一趟衙門就是了！”牛老見勸不動他們，也不多說什么了。
神捕營中什么樣的怪人都有，像這小子這樣的臭脾氣也不是沒有！大不了就是石頭城這邊的神捕營駐點被撤銷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牛老難得老夫聊發少年狂，索性陪著這些小年輕發瘋一把。
于是，四人從宅院里出來，穿過熱鬧的朱雀街，來到了石頭城衙門司的所在。
火羅國在石頭城內名義上的官方機構有三處，分別是邊軍大營、衙門司和神捕營。
神捕營自然不用說了，形同虛設，基本上只是掛個名而已，衙門司主要處理的都是城內民眾的官司糾紛之類，只有邊軍大營才是真正的掌制者。
不過像帥府這宗陳年舊案，名義上仍是歸衙門司審理，神捕營辦案，帥府只是報案的苦主而已，所以凌青鋒想要開棺驗尸，確實要通過衙門司的手續。
四人走進了空蕩蕩的衙門司，只有一個懶洋洋的老卒迎了上來。
要知道，石頭城的軍政大權幾乎被邊軍大營一手抓了，平時也沒什么案子可辦，所以這衙門司也和神捕營差不多的清靜。
牛老指著衙門司門前的那張牛皮大鼓，道：“呃，你可要想清楚了，敲響那張正明大鼓，衙門司就會受理你的要求，而且鼓聲會驚動全城，到時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凌青鋒微微一笑，道：“古樂，上去敲鼓！”
古樂二話不說，三步并作兩步到了那張大鼓面前，拿起蒙塵許久的棒槌，奮力的敲擊了起來。
咚！咚！咚！咚！這扇牛皮大鼓果然夠勁，鼓聲震蕩開來，響徹整條街。
很快，衙門司內外變得熱鬧起來了。
不一會兒，管理衙門司的官吏來了，城內有頭有臉的鄉紳士族也來了，還有那些好事的販夫走卒，全都匯聚到了衙門司門前，紛紛扯著脖子朝里面張望，想看看是哪個敲響了正明大鼓。
片刻之后，帥府的大丫鬟冬梅帶著人也到場了，就連蘇小將軍也聞風趕來。
凌青鋒見來的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先清了清嗓子，隨后朗聲道：“諸位，我是神捕營見習神捕阿蠻，昨天帥府請我過去，協助調查三年前的一宗殺人案。如今我已經初步有了些眉目，希望能夠開棺驗尸，還請諸位做個見證！”
此言一出，衙門司門前頓時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按火羅國的風俗，開棺驗尸可是件大事，死者入土為安，除非是有確鑿的證據，貿然開棺是會被吊死的！這位見習神捕看起來年紀尚輕，膽量可真不小。
衙門司主理官司的官吏姓許，不過這位許大人平素極少親自斷案，如今突然遇上這么一樁大事，半天都沒個主意，只有一臉的惶恐。
倒是混在人群之中的蘇小將軍先開口了，“蠻神捕，你要開棺驗尸，可有確鑿的證據？要是開棺之后驗不出什么來，你要負責任的喲！”
聽到蘇小將軍說話，人群主動分開了一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