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手提長槊,翻身上馬,他選的是一匹高大強壯的灰馬,稍提了提韁繩,這匹大灰馬很聽話的原地轉了兩圈,揚起前蹄,動作漂亮得很。↗,
別看這個清風是個瘸子,上了馬之后,他的瘸腿不但看不出來,反而成了優勢。他用彎曲的小腿緊緊的勾著馬腹,比普通的騎手更容易固定身形,人馬合一。
凌青鋒仍在挑選兵器,他很想挑個青龍偃月刀什么的,說不定還能像戲文里一樣,使個拖刀計之類的,不過理智告訴自己,真上了馬未必使得出來這些想像中的招式。
正在猶豫兩難之間,耳邊突然傳來老爺子的傳音道:“蠢貨,何必要按別人的節奏來走,發揮出你自身的優勢就足夠了!”
凌青鋒聽完這句話,渾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稍等一下,我去取件兵器回來!”說罷,凌青鋒沖出了大廳。
這小子的反應太奇怪了!搞得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猜旺冷笑道:“他不會是去拿槍了吧?我們這是冷兵器對戰,別說用槍了,就算是用弓箭也是犯規!”
旁人聽他這么一說,這才想到了一種成功率極高的可能性!憑金霸的箭技,只需一輪騎射,清風禪師拿什么兵器都沒用!
“弓箭也是十八般兵器中的一種,憑什么在馬上就不能用弓箭了?”這回出聲的居然是查猛,連他都替金霸說話,這情況太少見了。
可是張保圣將軍不作聲。查猛的話等于沒說。
很快,凌青鋒就從外面回來了。手里抱著一根巨棒!這根棒子足足有臉盆粗細,長度在七八米左右。頂端的綠色枝葉都還沒清除干凈。
這哪里是一件兵器,分明是剛剛砍倒的一棵大樹。
所有人都呆了,不知道金霸抱著一棵大樹回來干什么。
凌青鋒倒提著這根巨棒,尾端還拖在地上,然后隨手牽了一匹馬,噌的一下子跳上馬背。
那匹馬兒被壓得悲鳴一聲,差點就腿一軟,跪倒在地。
凌青鋒連忙一提馬腹,好在這根巨棒的一大半都拖在地上。馬背只承受了一頭的重量,不然會活活壓垮這匹好馬。
饒是如此,凌青鋒胯下的這匹馬也只是勉強能站著,四蹄打顫,想要移動起來卻是很難的。
如此怪異的騎馬風格,如此粗曠的巨型兵器,完全顛覆了其它人對于馬戰的基本認識。
凌青鋒自己也覺得有些無恥,站在原地,一本正經的嚷道:“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來吧!”
清風禪師默不作聲的調轉馬頭,大灰馬踏著輕盈的腳步,慢吞吞的踱到了百步之外。
清風禪師將韁繩一緊,雙腿一夾馬腹。大灰馬開始揚蹄奔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清風禪師伏在馬背上,單手倒拖長槊。高速沖刺之下,人馬合一。有種難以形容的美觀。
這個人是天生的騎手,更是驍勇的戰士。他已經懂得將不斷燃燒的馬力和速度疊加在一起,化為手中這根長槊的穿刺力。
大灰馬奔馳到中途,清風禪師已經將長槊平舉至胸前,雙臂夾緊,保持在最佳的平衡點,人、馬、長槊三者合為一體,化為一陣狂風,疾卷向凌青鋒。
這一刻,清風禪師造成的聲勢實在是太驚人了。
在場的一大半人都莫名其妙的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便是冷兵器時代最兇狠,也是最為暴力的美學!
下一秒,許多人幾乎閉上了眼睛,他們已經毫不懷疑那個金霸會被一槊戳中,挑飛到半空中。
金霸和他胯下的那匹可憐的馬兒,就像一座無法移動的活靶子。除非他手上的那根巨木能開得出花來,否則他就注定是失敗的下場。
長槊當胸捅來,越來越近了,近到連槊頭上的點點寒芒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對手的動作在凌青鋒眼中仿佛放大了無數倍,他的整個心神已經浸到了入微的境界,耳中無聲,眼中無他物,只剩下對手而已。
校場上像是突然間刮起了一陣疾風,是凌青鋒手中的巨棒掃動,劃破長空。
這一棒橫掃,蠻不講理到了極點,卻又合理到了極點。恰好將清風連人帶座騎籠罩在了攻擊范圍之內。
是馬蹄聲快,還是棒掃更快?在答案沒有揭曉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個結果是什么!
轟!下一秒,人仰馬翻,終于還是金霸手中巨棒的速度快了一線!
這得多大的力氣啊!那匹高頭大馬被巨棒掄中,轟然倒地,連悲嘶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就是無情的騎戰沖殺,沒有人關注馬兒的生死,所有人只想知道結果,清風敗了嗎?
不!還沒有!馬兒倒地,雖然掀起了一片煙塵,可是清風禪師卻自馬背上高高躍起,以飛鳥凌空之姿,穩穩的落在了金霸掃出去的那根巨木之上。
緊接著,清風禪師真的像一陣清風般,沿著巨木沖殺了下來。
巨木長約十米,清風禪師手中的長槊足足有三米,他只是疾踏兩步,便將長槊遞到了凌青鋒的胸前。
砰!桌上的茶盞打翻了,茶水淌了一桌,但沒有人會關注這種小事。
是張保圣失翻了茶盞,他狠狠的盯著那根長槊的去向,臉上陰晴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這根長槊上,借了六分駿馬的沖擊力,還有三分是清風禪師居高臨下的沖勢,加上他自己的渾身力道,一共十二分力,再配上長槊的鋒利,可以毫不費力的將人像紙片般扎穿,死死釘在地上。
北斗此刻也屏住了呼吸,他很想知道金霸會如何對付這一招。
因為就算是他自己,面對這個體力遠超出常人,騎戰之術又無比精湛的清風禪師,一時間也只有暫避其鋒,別無他法。
不過一轉念的功夫,槊尖已經捅到了胸前,凌青鋒大喝一聲,雙臂由抱著巨木猛然間變為高舉。
這一舉也是急中生智,但是卻恰恰是唯一的破招之招。無論敵人沖勢再猛,速度再快,腳下的基礎仍是建立在那根巨木上的。
根基一松,重心不穩,一切強招都是浮云。
長槊幾乎是貼著凌青鋒的頭皮刺過去的。傾刻間便已經離他的頭頂越來越遠了。
凌青鋒不等對手變招,雙臂暗勁勃發,又猛的一搓,將這根巨木搓得旋轉了起來。
清風禪師腳下再無受力之根,在巨木在連踩了兩步,身子變得歪歪斜斜起來。
他雙足踏在猛烈旋轉的巨木之上,手里又提了一根長約三米的長槊,重心跨度太大,無法駕馭。
除非他及時的扔掉長槊,從巨木之上跳下來,也許還有重振旗鼓的機會。
不過凌青鋒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一氣呵成,左掌托住巨木的同時,握緊右拳,砰的一拳砸在巨木的根部。
呼!整根巨木驀然向左方加速橫掃,這一下突然變向,令清風禪師再也保持不住重心,連人帶槊一齊跌了下來。
砰!清風禪師才一落地,就感覺到頭頂一黑,那根巨木有如泰山壓頂,奔著自己的腦門砸了下來。
這一砸威猛無匹,避無可避,擋無可擋,清風禪師悲嘆一聲,閉目待死。
嗡!巨木奇跡般的停在了清風禪師的頭頂,又顫了一顫,粗糙的樹皮幾乎已經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你認輸么?”凌青鋒雙臂擎著巨木,笑道。
清風禪師長嘆一聲,將手中的長槊拋在地下。
人家已經饒過了自己的性命,再打下去也是益。
這一場,看得真是驚人動魄,令人熱血騰沸,特別是凌青鋒以巨木對長槊,一寸長,一寸強,你比我強,我就比你更長!
無論是這份不似人類的怪力,還是后來的隨機應變,小巧功夫,全都令人嘆為觀止。
“殺了他!”
“殺死他!”場外的士兵們胡亂嚷道,在他們的眼中,只有決出了生死,才是真正的勝負。
凌青鋒并沒有真的一棒子敲死清風禪師,而是將手中的巨木一扔,砸得地上塵土飛揚。
清風禪師從地上爬了起來,沖著凌青鋒雙手合十,揖了一禮,退到了紫玉禪師身邊。
猜旺很不耐煩的嚷道:“這局算你們贏了!下一局我要加注!一個億美金!張保圣,敢不敢接!”
這人輸急了就加注,完全一副輸不起的樣子,往往這種心態的賭徒,在賭場上總是輸得最多的。
張保圣看了一眼猜旺身邊僅剩的那位紫玉禪師,點了點頭。
紫玉禪師一直高舉著右手,動作極為怪異的走到了兵器架前,隨手挑了一把戒刀,淡淡道:“可以開始了嗎?”
凌青鋒也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了一把二十六斤重的厚背橫刀,將刀提在手上,緩緩走向了紫玉禪師。
這一局是決勝局,兩人比拼的是兵器格殺,兇險之處,并不低于剛才的馬上騎戰。
凌青鋒暗中皺了皺眉,剛才的騎戰,自己雖然只是以暗勁功夫對敵,并沒有暴露什么多余的招式,可是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妥,因為老爺子那桌的反應實在是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