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治見唐易信心十足,心下不由得也打起了鼓。
要是私下見面或者小范圍的聚會,唐易來“打假”,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拒絕,真假如何,我不讓你說就是了,東西是我的,我收起來送客,你又能怎樣?
但是,這可是公開的新聞發布會,而且唐易的時機找的很好,居然借用了一個記者的問題。他已經標榜了真品,又怎么能拒絕?不光記者們恐怕不會答應,就算是記者們無權干涉主辦方的安排,那他也成了做賊心虛,傳揚出去,不是假的也成假的了!
“諸位靜一靜!”風呂疏桐見河野治在沉思,連忙伸出雙手做了個壓了壓的動作,“事關重大!發布會暫停半個小時,記者和收藏界的朋友們可以到隔壁的休息廳喝點兒東西。半小時后發布會繼續!”
風呂疏桐話音剛落,四個壯碩的漢子就背手而立,站在了盛放筆洗的玻璃柜周圍。
唐易冷笑一聲,河野治卻趁機上前道:“唐先生,這件事的確事關重大,我們單獨聊聊?”
“既然唐先生要揭穿高仿了,為什么突然暫停發布會?河野先生想單獨和唐先生聊聊,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那位T國本土記者立即在一旁高聲說道。
原來被風呂疏桐和大倉打點好的幾個記者,此時出于職業本能,也是大感興趣,雖然不至于添油加醋,但是都也不肯去休息室,而是盯著現場。
“這件事,關乎我的聲譽,既然都知道了是我給塔克掌過舵,不辨明真假,那我豈不是就是個棒槌?河野先生,發布會暫停沒問題,私聊也沒問題,但是半個小時后,該說的我還是得說。”唐易回應道。
河野治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又看了一眼風呂疏桐,風呂疏桐輕輕搖了搖頭。以她對唐易的了解,從未失手過,就連撿漏都是大的,這時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手里肯定抓住了切實的證據!
“既然這樣,那我們主辦方需要磋商一下,各位稍等片刻!”河野先生揮了揮手,和風呂疏桐以及大倉來到了展廳后面的會客室。風呂疏桐的助理則走到了玻璃柜旁邊,對四個壯漢叮囑了一下,隨后也站到了一側。
那個本土記者意欲上前和唐易聊兩句,唐易一擺手,來了個很嚴肅的表情,隨即便走到了展廳一角。
記者們一看,心知跟上去也是自討沒趣,反正今天肯定會有個說法,便在展廳內坐下等待。
文佳和林娉婷走到唐易身邊。“沒想到還有人給你搬了一塊墊腳石!”文佳笑道。
“那個記者夠專業,也不是東京史料館找來的,有這么好的機會,我肯定順竿爬了!”唐易壓低了聲音。
“用了隱寶符和傳焚符,就以為能確保萬無一失,也太自大了!”文佳笑了笑,“風呂疏桐手腕上的七彩鶴天,也是一件法器,能確保她心智不被法術控制。看來他們做足了充分準備,就算是合法來源,也怕警方拉風呂疏桐去問話。”
“既然我站出來說是高仿,那這件法器就派不上用場了。”唐易看了看展廳的后門,“不知道他們要商量什么!”
他們要商量的,自然是這件汝窯蓮花筆洗的真假。
“東西風呂小姐詳細看了,昨晚河野先生您也看了,應該不會有問題啊!”會客室內,大倉看著兩人說道。
“我看了是沒什么問題!不過倒是沒有借助儀器。”河野治又看了看風呂疏桐。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們看不出,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就是真品啊。”風呂疏桐此時的面色卻有些發愁的感覺。
“難不成被他們調了包?”大倉臉色一變,“當時警方可是封鎖了倉庫啊!”
“符紙安然無恙,應該不會。而且就算調包,他們哪有時間找來和真品一模一樣的高仿?”風呂疏桐看了看河野治,“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山海省博物館那件汝窯蓮花筆洗,本來就是高仿!”
“藏起真品,依樣造出高仿展出,有的博古館倒真是這么做過!不過想做出一件亂真的汝窯,連我也看不出,那我真是小看山海省博物館了!”河野治努力定了定神。
突然,他眼神一緊,“那個文佳也來了!他是華夏玄門高手中最年輕的翹楚,破解兩道符紙不是沒有可能啊!至于一模一樣的高仿,被我們調包的那件不就是么?出自陸知行之手,就是兩件同時放到我們面前,我們也認不出來!”
風呂疏桐忍不住“啊”了一聲,光潔的額頭上瞬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還是我太大意了!我應該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那一件‘火圣’高仿,該用高倍放大鏡仔細看看蓮瓣上的開片的!”
“事已至此,說這些都沒用。如果唐易真是有備而來,那么從極致的角度來看,可能性有兩個:一個是這一件就是‘火圣’高仿,被他們在倉庫調包了!另一個就是山海省博物館的汝窯蓮花筆洗,的確是華夏官方費盡心思做的高仿,真品其實被藏起來了!”河野治重重呼出一口氣。
“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一向穩重的風呂疏桐也有些亂了陣腳。
“容我想想!”河野治掏出一支雪茄,默默點燃,而后在會客室來回走動起來。
幾分鐘后,河野治停住了腳步,“為今之計?只有賭上一把了!”
“賭?”大倉也有些緊張,“會不會太草率了,要不要和老爺子匯報一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給我父親打電話,他不了解情況,只能徒增煩惱。”河野治擺了擺手。
“怎么個賭法兒?”風呂疏桐問道。
“有兩種賭法。第一,這件本來就是真品,唐易隨后說出的疑點,可能只是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掌握了值得商榷的地方,而不是致命的‘火圣’開片!那么,即便他說出來,其實也無傷大雅,頂多就是有爭議,而且不是致命的!我們就讓他說,隨后據理力爭就行了!”
“那么第二呢?”風呂疏桐接著問道。
“第二,當然賭這就是件高仿!”河野治的眼神變得有些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