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寡 第6章 重生美人福禍兮
“老爺子!”柳家人個個嚇得面無血色,趕忙圍到了柳元慶的身邊,李氏哭得更是凄慘,抓著柳元慶的衣襟大哭大嚷道:“老爺子,你莫要嚇我!你要是死了,我該怎么辦吶?”
楊晟涵感懷到這柳家人再怎么可惡,也是自己新妻子的家人,于是招招手,招來一個隨從,命道:“我記得今日蘇太醫不當值,且住在這附近,你速速去將他請來給柳老太爺治病吧。”
待隨從走后,他看了一眼柳懷袖,見她目光所至也是牽系在柳老太爺的身上的,只是稍顯冷漠,甚至露出一絲鄙夷,好似倒下的人與她并無親近關系一般,但轉念一想,又道是柳家人待她極為不好,她如今怨憎柳家人倒也是常情。
柳家人鬼哭狼嚎的,但此刻楊晟涵的心思已不在他們身上了,他繞著柳懷袖轉了三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輪,只見柳懷袖臉上涂的漆十分厚重,但依稀能辨認出原有的清秀模樣,而更奇怪得緊的是柳懷袖頭頸后竟然用一件古怪的涂金飾物,定住了她頭頸,那飾物極為龐大,一直蔓延到了衣領下,仍不見底端。
楊晟涵問道:“你頭頸后的是什么古怪東西?”
柳懷袖道:“我亦不知,但我自醒后就發覺自己頭不能轉,肩不能抬,腰不能屈,定是被什么堅硬的東西給定住了,應就是麟王所見之物吧。”
楊晟涵道:“他們給你套這玩意做什么?會痛嗎?”
柳懷袖道:“應是我祖母以為我死了,又怕被人發現,所以用這奇怪的東西定住我身體,如此一來,送我出來時,我便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站著,別人就不會發覺我昏死過去的事情了。”
“你祖母心腸真是惡毒。”他嘆了一口氣,更是認定自己的新妻子在柳家里受盡欺凌,可自己又答應了柳懷袖不能再尋柳家的麻煩,于是也就將這口氣給壓下去了。他看了看柳懷袖的臉,問道:“你這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上的妝,還是別人給你弄的?”
柳懷袖低下頭去,以袖遮面,輕聲道:“我昏死過去前不曾著妝,應是昏死過后,祖母差人給我上的妝容吧。我也不知道現在我是什么模樣,但看其他人的反應,似乎很是嚇人?”
楊晟涵道:“不是一般的嚇人。”
如此一說,柳懷袖更加遮住了自己的顏面,方才她不知道自己妝容如何,所以才敢給楊晟涵掀了蓋頭,但她畢竟是個女子,讓諸人瞧見了自己這駭人的模樣,也不由得羞紅了臉。楊晟涵低頭看去,只見伊人精巧的耳垂都紅得透亮,煞是好看,不由得面帶微笑,身后那些人鬼哭狼嚎仿佛都聽不見了。
柳懷袖感覺到一道猶如暖冬之日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心想自己現在這般模樣,當場諸人都已嚇壞,定是不敢再多看自己一眼了,也就只有楊晟涵一人膽大,敢一直盯著她瞧。于是便對楊晟涵說道:“我這模樣是不能再讓他人瞧下去了,麟王若已判定我是柳三姑娘,也愿意娶我為妻了,可否幫我撿起地上的蓋頭,覆在我頭上?再命人打來一盆水,待我洗干凈了臉,將背后古怪玩意給去了,再隨你回去拜堂成親。”
楊晟涵依言撿起了地上的蓋頭,蓋在了她的頭上,道:“臉就不必洗了,這一來二去的,就要耽誤吉時了。我瞧你這樣,也覺得好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笑意盎然的,柳懷袖聽得好氣,心道想不到這姓楊的竟這般孩子心性,膽子肥也就罷了,竟然還覺得她這樣子好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么樣的一個妝容,若是她拿了一面銅鏡來看,便就知道自己豈止“不好看”那么簡單,楊晟涵不僅能對著一張七竅流著黑血的面容說聲“好看”,還打算就這樣子與她拜堂成親,可見這人膽識過人,亦可稱:口味真重!
柳家諸人將柳元慶抬回府里面,走的時候,柳七員外停了一停腳步,看了跪立在府門前的新嫁娘,那嬌艷的紅在春日的照耀下似血欲滴。柳懷袖越是寧靜,就越是如鬼魅一般陰冷地壓在他的心里。那縱使是他捧成寶一般的女兒,活轉過來了本應該是一件大喜事,可這人一活過來偏卻要奪走他的獨子,嚇得老父親心疾發作,這那還能算是喜事啊,分明……分明就是活轉過來討債的鬼魅啊!
如今的柳懷袖,對柳家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禍。
他想起柳懷袖喝下毒發身亡時發出的詛咒,心中更是沉重,也不敢與活轉過來的女兒相認,也不敢與她搭話,于是低下頭來,匆匆隨著家人們回府里面了。
蘇太醫不一會兒就來了,匆匆給楊晟涵行過見面禮之后,就被打發進去給柳元慶治病去了。在蘇太醫進府之后,柳懷袖給楊晟涵叩了一首,道:“多謝麟王特意為我祖父請來御醫診治,有御醫在,我祖父定能安然無恙。”
“舉手之勞罷了。”楊晟涵對此并不放在心上,轉而好奇地問道:“你怎么不稱我為‘夫君’了?如此客套做什么?再過一會兒,咱們可是要拜堂了。你可是生我的氣啦?氣我方才懷疑你?”
柳懷袖本想推說“不是”,可轉念一想,想到楊晟涵生性豪爽,不喜矯揉造作的女子,正是因此,他們前生雖相敬如賓,但楊晟涵對她卻是半分都喜歡不起來,倒是喜歡另一個恨他勝過愛他的云姬公主,于是便道:“麟王懷疑我,我自然是不開心的,此是其一;現在我們還沒有拜堂,還稱不上名正言順的夫妻,此是其二。”
楊晟涵哈哈笑了起來,道:“說到底,你還是生我的氣了。早先不生我的氣的時候,不也是仍然喚我作夫君的嗎?”
他并不知這是柳懷袖的計謀,正是捏準了他的性子,才會叫“夫君”,她若不叫他“夫君”,他又怎么會出手相救呢?
他們在府門外又等了片刻,不一會兒,麟王府的人便從里面護送三個人出來了,楊晟涵對柳懷袖道:“你要找的人都來了,現下可安心隨我回去拜堂成親了吧?”
柳懷袖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清來人,但是她知道楊晟涵是不會騙她的,十年夫妻,他雖知道她恨他入骨,卻沒有騙過她一次。楊晟涵這人,喜就是喜,惡就是惡,從來就不屑偽裝,于是磕頭道:“謝夫君大恩大德!”這一聲,她倒是發自真心的。
楊晟涵見她又稱自己夫君了,心里忽就歡悅了起來,大笑道:“你總算不生我的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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