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第六把鑰匙 下

　　石質大門上，鐫刻著充滿了邪惡美感的花紋和雕像。吳塵怎么看怎么像一張隱藏在硫磺火焰之后的女惡魔的臉。

　　“塵？”艾薇拉輕輕拉了拉吳塵的衣袖。

　　“艾薇拉，看來這里是通往你那位主母的墓室大門。”

　　“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儀式之匕，以及那張能削弱她的魔法卷軸。”艾薇拉頓時緊張起來。

　　吳塵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試著用金鑰匙對準隱藏在惡魔口中的鑰匙孔，輕輕一插，果然嚴絲合縫。

　　“如果傳說都是真的話，看來能夠殺死伊梅爾達女王的儀式匕首和卷軸，正和女王長眠在一起。”

　　“如果是那樣的話…”艾薇拉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

　　“艾薇拉，你會怎么選擇？”吳塵沒有將鑰匙全部插入，只是讓它和鎖眼保持著略微的連接。

　　“塵，進不吧。我陪你。”艾薇拉還是做出了抉擇。

　　吳塵點了點頭：“小心。”

　　說著，鑰匙緩緩插入鎖芯，試著輕輕一撥，石門內藏的機關就帶動大門緩緩開啟。

　　入目是一片狼藉的空間。

　　許多建筑物的廢墟正詭異的懸浮在圓形深井墓室內。墓室很深，吳塵站在邊緣伸頭往下看去，除了繞著石壁伸出的殘破的懸梯。中空的深井內部只剩下一片灰白的濃霧。

　　濃濃的白霧盤踞在深井中間。遮蔽了吳塵向下的視線。也遮蔽了深不可測的深淵。

　　入口處的階梯全部折斷。浮在了半空。并沒有落腳之處。

　　艾薇拉看過后，不禁皺緊了眉頭：“塵，下面該怎么辦？”

　　類似的狀況，吳塵經歷過。

　　比如被落錘組織封印在電子世界時，最后的關口也和現在類似，懸浮的廢墟被蓋亞用時間倒轉的方式修復。

　　按照他的理解，這里應該是引火者的深層記憶。

　　這段塵封的記憶，因為歷史久遠。所以‘時間線’已經混亂不堪，甚至許多記憶的碎片都在歷史的長河中慢慢磨損消散，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混亂和一片迷霧的灰白。

　　“城堡，女主人，守衛，黑暗生物…”默念著這些重要的‘冒險元素’，吳塵似乎有所頓悟。

　　“主人是不是發現了什么？”tt40旋即問道。

　　“嗯，先不說。”吳塵從背包內取出閃電指藥劑，仰頭喝了下去。隨著一道溫熱的液體流入胃囊，微弱的電流開始通過四肢百骸向他的指尖匯聚。隨著吳塵輕輕一指。開始了尖端放電。

　　只見一道閃電脫指飛出，擊打在對面井壁。

　　一瓶藥劑只能釋放一次閃電指。

　　吳塵把背包內的藥劑全部喝光。才將將釋放了10次。

　　最后的一次終于有了效果。

　　不停閃耀的電火花開始在深井中凝聚。

　　“我用電擊的辦法，重新激活了儲存這部分記憶的腦神經。”不等tt40來問，吳塵就笑著揭破謎底。類似的狀況，他在源代碼構建的美少女特攻隊的世界，也遇到過啊。

　　隨著閃電不停擊打井壁，并沿中空的深井迅速向深處蔓延。那些盤踞在墓深處的白霧內，卷云翻騰，電閃雷鳴。

　　“難道說…”tt40頓時醒悟：“這座城堡是引火者的身體？！”

　　“準確的說，這座城堡是引火者的腦際。”在吳塵的注視下，灰敗的井壁漸漸恢復鮮亮，而那些個漂浮在半空中的石質殘骸也迅速歸位，繞著井壁，組成了環環向下的旋轉階梯。

　　等最后的云霧在消失的電光中散盡，一座美麗的墓室宛如時光倒轉，隨即恢復了曾經的風采。

　　等吳塵取來火把，攙扶著艾薇拉走下通往墓底部的石階時，tt40猶在飛快的計算著。她也想盡快知道吳塵究竟都發現了什么！

　　階梯比想象的要短。

　　tt40還沒有想出結果，吳塵已經攙扶著艾薇拉抵達了墓底層。正對著他的是一扇鎏金的大門。大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當深井中的光芒鉆入門縫，照亮墓室的瞬間，四周墻壁上的火把自行點燃，照亮了奢華的墓室。

　　墓室不大。

　　整體呈圓形，頂部是弧形的穹頂。穹頂上繪滿了火焰與鮮血交織的壁畫，充滿了邪惡的美感。

　　在大廳的中央，擺放著一個用黑曜石打造的石棺。石棺上靜靜的躺著一個女人的雕像。

　　沒錯，一個躺在石棺之上的女人的雕像。

　　“怎么可能？”艾薇拉快步走上去，四處看過后也沒能找到開啟石棺的機關。

　　“主人，這是座實心雕塑。”tt40的掃描給出答案。換句話說，這座石棺和這尊女人像是連成一體的實心雕塑。里面沒有藏人的空間。

　　“塵，這是怎么回事？”艾薇拉滿臉的不可思議。

　　然而對雕塑有另一種理解的吳塵，卻并不意外：“艾薇拉，有時候時光會將一些生命變成石頭。比如…化石。”

　　“化石？”生活在現代社會的艾薇拉，顯然知道化石的全部內涵。“可是塵，難道我的祖母也變成了化石嗎？”

　　“沒錯。包裹著她的那層石皮堅硬無比。如果她還沒有從這個時空消失的話，那層無法敲破的石皮，一般叫時空障壁。”吳塵笑著走上前去，輕輕環住美人的細腰：“現在，沒有人再跟你爭奪城堡的所有權了。”

　　“不，還有一個人。”艾薇拉輕輕搖了搖頭：“那個從羅馬尼亞來的女客人。”

　　“她就是伊梅爾達女王的私生女吧。”吳塵在女吸血鬼的房間里找到了線索。

　　“我也是這么覺得。”艾薇拉點了點頭：“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吳塵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她在我的眼前燒成了灰。”

　　“那么塵。我應該怎么做？”艾薇拉似乎徹底松了口氣。

　　“喚醒她。”吳塵沖石棺上的女塑像努了努嘴。

　　“然后呢？”艾薇拉又問。

　　“讓她獲得應有的平靜。”吳塵忽然想到了艾薇拉祖父的那份遺囑。

　　“可是我們沒有卷軸也沒有匕首…”艾薇拉的擔心全擺在臉上。

　　吳塵指著女石像的左胸笑道：“你看。匕首就插在她的胸口上。”

　　“咦？”艾薇拉一愣。揉了揉眼睛。順著吳塵的手指很仔細的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處怪異的凸起。

　　“怎么回事…”

　　“艾薇拉，關于你祖母的傳說，你是從哪里得知的？”

　　“是從…”女人很努力的回想，卻什么也想不起來。

　　吳塵的表情卻一點也不意外。“艾薇拉，我也有一個老故事，你想聽嗎？”

　　“是什么，塵？”

　　“我要說的故事是這樣的。”吳塵輕聲說道：“從前。有一個美麗的女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與魔鬼達成了契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開始反省這場出賣了靈魂的交易。于是她暗中集聚力量，準備反抗魔鬼的奴役。甚至為了躲避魔鬼的追殺，她為自己建造了一座堅固的城堡，雇傭了很多的守衛。然而魔鬼終究找還是找到，并殺死了她。在臨死前，她悄悄將自己的靈魂一分成二，一個送回過去，一個送到未來。而傷害她的魔鬼卻被分裂的‘過去’和‘未來’之間的裂縫夾在了‘現在’。于是就被封印在了‘思維的夾縫’里。”

　　說的雖然很抽象。其實過程很好理解。

　　作為物質和精神終極一統的龍母，引火者金德萊爾將自己的人格、記憶、乃至精神力一分成二。于是完整的思維空間就出現了分裂。而自帶時間軸的火龍帝國的守護神于是就擱淺在了與引火者金德萊爾的時間軸交錯的時間刻度上。這個時間刻度就是‘現在’。

　　舉個不太形象的例子：如果把火龍帝國守護神、引火者金德萊爾，兩個人的時光回路比作兩個齒輪的話，因為緊緊咬合在一起，所以齒輪能夠正常運轉，然而當引火者金德萊爾將自己的齒輪撕裂，崩掉了一個齒之后，于是火龍帝國守護神的齒輪就卡在了這個豁口里。

　　這個撕碎了齒輪的裂縫，就是思維的夾縫。

　　而這個崩掉的齒，所攜帶的時間刻度，也就是‘現在’。

　　如果想讓火龍帝國守護神的齒輪再次運轉，重新連上引火者金德萊的時光回路，那么就必須將那顆崩掉的齒補上。

　　而修補齒輪的辦法也很簡單：讓過去和未來相互接近，如同磁石的兩極互相吸引，重新彌合。讓人為中斷的時光回路重新流動起來。

　　這里還有一點必須明確，卡住的只是兩個時光回路的交集。對于兩個回路本身來說，并沒有受到影響。

　　簡而言之就是說：兩人日子照過，只是彼此再無交集。

　　“要怎樣才能打敗魔鬼，讓我的祖母獲得平靜？”艾薇拉果然抓住了重點。

　　“需要一個勇士，以及未來的那個她。”吳塵笑著給出了答案。

　　“寓言中那個遙遠的未來，就是，‘現在’。”艾薇拉重復著第一次見到吳塵時說過的古老預言，漸漸有了領悟。

　　tt40也理解了：“主人，所以城堡是引火者金德萊爾的大腦，城堡的主人，即是大腦的主人。所以伊梅爾達和艾薇拉是引火者金德萊爾兩個分裂的意識主體？一個代表過去，一個代表未來？”

　　“沒錯，tt40。”

　　“所以，兩個女人對城堡的爭奪，其實就是對意識主宰的爭奪。而且只要把過去和未來融合成整體，就能解除封印，釋放思維夾縫里的魔鬼？！”

　　“是的，tt40。”

　　“那么塵，你是我的英雄，永遠保護我嗎？”說這句話時的艾薇拉，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

　　“當然。”吳塵平靜的點了點頭。

　　“親愛的，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