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用耳朵聽
覆雪門弟子學習課程時間自由，尤其是外門弟子都有自主選擇的權利。
這不僅避免了有些先生的課程重復耽誤弟子時間，也考驗了弟子們的個人素質。
千年以來，覆雪門都是通過這種方式來篩選外門弟子，能成為正式或內門弟子者，人品暫且不論，不是天賦高人一籌，便一定是自律勤奮之人。
陳焰來到外門已有三年，因年紀還小，好吃懶做，始終還在啟元境徘徊，甚至有時會感覺他體內那一絲元氣若有若無，竟要有墮境之勢。
今日林凡惹了大事，他便更是無心修煉，在林凡納氣之時，他簡直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然而一個下午過去了，始終無人前來問罪，這讓他心頭稍安，只是想到可能因為事情太大，宗門還在商議如何懲戒林凡，他便更加惶恐不安起來。
陳焰雖與林凡只認識了一日，但因林凡的強大而風光了一回。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潛意識中便希望林凡不要出事，這樣至少以后不會有人再來招惹他。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林凡睜開雙眸，眼中無精光乍現，但卻極其有神。
林凡納氣與常人不同，可能是與他自小患有眼疾后來干脆瞎了有關，他可以很快的摒除一切雜念，進入無妄納氣之境。
后來甚至在冰窟中因生死而全神貫注，進入過更為奇妙的境界中。
只是如今已無生死壓力，他想再進入那神妙境界無一次成功。
不過，可以在每次納氣時都快速進入無妄之境已屬駭人聽聞，林凡的納氣速度自是極快。
只短短一下午，林凡睜開雙眸后便覺體內的元氣又壯大了一分，心情自是不錯。
但看到陳焰那張寫滿了擔憂的臉，他便無奈道:“不必擔憂。”
或許因為忍了一下午的原因，陳焰終于找到了宣泄口，他聲音似喊道:“我能不擔心嗎我能不擔心嗎萬一一會宗門來人你可怎么辦，也不知你那里來的閑心，居然還能平穩納氣！”
林凡看著陳焰溫和一笑，今日在御學堂外，那白癡執事趕來后陳焰有過替他辯解的舉動，這一說明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而且他膽子這么小，想必當時一定是鼓足了勇氣，這并不容易做到。
陳焰見林凡笑容溫和，不自覺的想起他對待厲全執事時也是這般不溫不火的模樣，但一出手實在太過驚人，他便沒了膽子再和林凡喊。
林凡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道:“也到晚飯點了，要不你去打飯吧。”
陳焰還在生林凡表現出風輕云淡的悶氣，立刻道:“你怎么不去。”
林凡直言道:“我怕我去了會被圍觀，你去省的麻煩。”
陳焰苦笑抬手指了指窗外道:“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咱這，就等著麻煩來了，他們好看熱鬧，你怎么不操心這個。”
“眼不見心不煩。”林凡的回答讓陳焰啞口無言。
陳焰只能無奈苦笑，雙腿放到了床榻下，穿好鞋子，無奈的道了聲:“我去，我去。”
話畢便走到到門口，順手拎起了木層餐盒走出了門外。
陳焰走后，林凡坐在了飯桌前，用手撐起了下巴開始思考。
他要思考的問題有兩個，一是要想如何學習青石帶給他的那驚艷一劍，二是想晚上去了溫先生哪里會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就是沒想自己打了律法執事宗門會如何處罰他。
如果陳焰此時能知道林凡的想法，不知會不會把膽小的他氣個半死，這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在想修行的事情。
陳焰打飯歸來后，便又開始了擔憂，因為這一下午的危機感醞釀已經達到了臨界點，這一次他只吃了半碗飯，便一臉愁容的唉聲嘆氣。
反而林凡的胃口卻越來越好，將食物橫掃一空后，拍了拍肚子道：“我走嘍。”
陳焰一臉緊張道：“你干嘛去，不是去律法堂吧。”
林凡無奈道：“我去溫老師說的地方，去見識見識小玩意。”
陳焰一臉恨鐵不成鋼道：“今天這是什么時候，你還去，再說我不都和你說過了嗎，那些東西沒有用，反而會損傷己身。”
“去看看又無妨。”林凡擺了擺手，踏出了門檻，一路向外門老鐘進發。
只是林凡剛剛出門，便感覺到無數雙眼眸，或在窗檐，或在石路，或在角落，或在墻旁，全部注視著他。
林凡納悶這事情真的這么好看嗎，以至于這么多人一直在默默守候？
于是他抬起了頭，喊了聲：“你們吃晚飯了嗎？也是辛苦了。”
頓時，數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外門弟子按照其性格做出了不同的舉動，臉皮厚一點的嘿嘿一笑，臉皮中上的側頭或裝作若無其事，臉皮最薄的自然紅了小臉。
林凡覺得這一幕十足有趣，但也不打算再多調侃他們一番，便邁開了大步，在兩側院落夾出的石道上一路前行。
古鐘坐落在外門崖坪深處，走過足足十條街，林凡方才抵達。
斑駁的老墻搭建起了看似殘破的鐘樓，舉目望去頂端鏤空之處老鐘穩穩的被吊起，表體之上的銹跡斑斑，仿佛在傾訴它已經極為疲憊，只是在硬撐。
林凡莫名的覺得想去觸碰一下老鐘，但這時老鐘旁的院門卻被推開，上午還見過的小女孩沖著林凡咧開了嘴角。
小女孩自然是溫老師的女兒，名叫溫河。
她的性格顯然也很溫和，雖然模樣不甚俏麗，但溫和的笑容，讓林凡覺得莫名被感染，本來就不錯的心情更為開心。
而當河河將林凡迎進院落中后，林凡心中的開心就變成了強烈的期待。
他相信以溫先生對于修行的理解，也相信溫先生對元氣的理解，絕對不可能像陳焰所說那般坑人。
河河在林凡的身前一蹦一跳的走著，林凡跟在她的身后，打量著院落布置。
院落之中老樹正生嫩芽，小橋假石流水，青磚碧瓦，只一眼便讓人覺得舒服。
走進廳堂之中，房間內的擺件乍一看都有些老舊，但卻被擦拭的極為干凈，可以看出溫先生是一個特別節儉的人。
河河帶著林凡穿過廳堂，走進長廊，不時步入了后院之中。
林凡剛剛走出長廊，便見在黃昏的光芒映襯之下，后院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輝，看起來耀眼無比。
而溫先生正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研究著一顆鐵球。
林凡到來后，溫初明便站起了身子，將鐵球放在了他的手掌心。
林凡下意識的打量手中鐵球，看到這鐵球表體之上符箓密布，看似神秘無比，而且重量很輕，除了略微冰冷的感覺外，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手中。
林凡察覺到鐵球最特別之處后蹙起眉頭，而溫初明則卻開口道：“不要將元氣看的太過神圣，你要做的是將元氣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何做？”林凡虛心求教。
溫初明伸出手放在鐵球之上，只輕輕一捻，一根幾乎透明的線出現在了林凡的眼前。
溫初明將這根透明線與林凡衣領粘合，然后輕聲道：“這鐵球會隨著風向，氣溫，陽光，甚至你的體溫變化，在你身前回蕩，你要做的是每日看著它，保持專注，體內元氣隨著它走。”
簡單講解完畢后，溫初明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可以堅持三個月，凝氣必成，當然在剛開始的階段你需要適應，你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納氣補充，如若不然有墮境危險，另外你會感到頭暈，眼花，做嘔，當然這些都在正常可范圍之內。“
“哦對了，還有就是，凝氣游走周身，剛開始一定會遇到阻礙，這個也只需要慢慢適應就好了。”
林凡被溫初明溫和卻快速的話語弄的有些凌亂。
但還是試著放開了手，看似是鐵鑄的球體竟然在他的身前飄起。
林凡屏氣凝神，操控體內元氣隨鐵球游走，不出片刻他便覺得眼球跟不上鐵球，開始頭暈眼花。
站在一旁的溫初明也神色緊張。
這些年來他一致致力于如何更好的教導學生，近年來開始了一些小東西的研究，但在林凡到來之前沒有一人成功。
不說其他小東西，只是這小鐵球便不知讓多少人止步。
林凡果不其然也無法繼續堅持。
不提體內凝氣速度根本無法按照鐵球飄忽不定的方位對應，只是他的眼珠轉動速度，便讓他覺得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且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林凡已經產生頭暈，煙花，作嘔的一系列負面感受。
溫初明見林凡攥住鐵球，閉目撫額，便無奈哀嘆了一聲道：“果然還是不行。“失落的情緒立刻讓他沒精打采。
一旁的河河，則拉起了溫初明的手奶聲奶氣的說了一聲：“沒事的，爸爸。”
而這時林凡睜開了雙眸，他的眉頭蹙的極其深刻，露出思考之色，不多時他道：“或許這個鐵球本就不應該用眼睛去看，而是應該用耳朵去聽？”
溫初明聞言呆立了片刻，然后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怒斥自己道：“我怎么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