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迅速散開,成月牙狀,燈火一下子就熄了。
左側的數林中,最先沖出的是海峰,身上綁著一動不動的陸文圭,右手上的刀已斷了,鮮血涌出,隨著高速的奔跑飛濺開來。
身旁的兄弟已經不見了,跑了沒多遠,兩道人影緊隨其后,向著黑夜中的響聲追去。
好似等魚上鉤的漁夫,又像設好了陷阱的獵手,許辰興沖沖地等著。
“大公子,是海峰!就剩他一個捕快了!”身旁的柴老淡淡說道。
“臥槽!人被劫走了?”跟出來的陸浩罵道。
“小聲點!劫走了不更好?直接讓人去宰了他不就好了?我只要這個海峰沒事就成,陸文圭管他去死!”許辰皺眉道。
二人各說一句,柴老這才插了進來:“沒有,陸文圭沒死,還在海峰背上!”
“臥槽!這人腦子有病吧?都這樣了還不放?”陸浩罵聲變大。
許辰沒去理他,轉頭問柴老:“有幾個人?”
柴老靜了片刻,淡淡道:“九十六個!前面兩個,后面九十四個!”
“太好了!”許辰興奮道:“總算可以好好玩玩了!”
“都給我穩著點,別出聲,等他們過來,一個︽,..也別放走!”
人,過來了。
先是海峰,幾乎是徑直奔著許辰來的:“許大使,救命!”
“靠!叫喚啥啊!”許辰不喜,忙問柴老:“后面那些離了多遠?”
“五里!”
“命令兩翼沖上去!”
身后的少年立刻在面前一塊帶有微光的金屬板上按下兩側的幾點。
兩翼共計十輛大車瞬間啟動,策馬奔騰,車前雙馬受了驅趕,八蹄如飛,微光流轉,車身竟好似羽毛般輕盈。
雨點般蹄聲朝著樹林中的曹德撲來。
“怎么可能?”遠遠跟在后面試圖撿便宜的曹德驚駭莫名:“這么遠!”
“大當家!這…這是…”
“跑啊!”
曹德掉頭便跑,然而馬速實在太快,用來拉車的這些馬,全部都是許辰精挑細選的。
自從發現靈獸丹對動物的妙用后,許辰便將所有搜刮來的靈獸丹全部用來喂馬,什么樣的馬都有,只要吃了丹能活下來就接著喂,雖然目前還沒有一匹生出靈智,但已明顯比普通的馬還要通人性,無論是速度還是體力,都有大幅度提高。
幾乎片刻,十輛大車便將曹德等人盡數圍了起來,每輛車上十一名少年飛快下車,背倚大車布陣。
“這…這位兄弟,我們…我們只是路過的!”
“殺!”沈元抬手揮下,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十隊鴛鴦陣一點點向曹德撲去。
另一邊,海峰已經縱身躍上了許辰的馬車,癱坐著,卻用身子將陸文圭死死護住,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笑:“多謝許大使!”
“呵!你可真不怕死啊!敢親自送上門來!”
海峰慘然一笑:“你不會殺我,就別說這種話了,怪沒意思的!”
“操!”罵了一句,許辰便冷聲問道:“這些人誰啊?”
“混碼頭的,老大姓荊,手上功夫不錯!”海峰微微搖頭,苦笑道。
“混碼頭的?就你們那湯山碼頭還能有上百人的黑幫?你這個縣衙捕頭怎么當的?”許辰嘲諷道。
“上百人?”海峰愣了一下,繼而皺眉道:“那就不止了…沒想到饅頭嶺的人也摻合進來了!陸溫這回可真是下血本了!”
“饅頭嶺?這又是什么鬼?”
“啊?強盜!殺人越貨的事沒少干,只是嘉興、會稽等縣沒人愿意牽頭去征剿,所以才讓他們猖狂至今!”
“媽的,今兒小爺悶得慌,算你走運了!”
說完轉頭沖身旁的少年說道:“去跟前面的人說,下手悠著點,腦袋要留著,面相不能破!”
“好!”那少年趕忙下車,跨了一匹空閑的馬,向著前方的戰場奔去。
剛才那種符紋上的聯絡只能依靠不同顏色的光傳遞諸如沖鋒、撤退等最簡單的命令,如今這道復雜的命令只能靠人親自去傳。
“真是的,看來得想辦法把無線電弄出來啊!現在有了發電機,無線電波只要找對頻率就行,沒理由十九世紀的人能做到,我做不到…”
許辰說著怪話,已經累到虛脫的海峰聽得迷迷糊糊。
“該死!”看了一眼,許辰便揚聲道:“把大夫叫來!給他看傷!”
海峰不是自己人,也算不上仇人,珍貴的丹藥自然不可能浪費在他身上。
那頭兩百多人打得火熱,雖然是單方面的屠殺,但聲勢還是很大的。
相比那邊,沖到近處的兩人此刻卻死一般的安靜。
剩下二十多輛大車就那么靜靜地停在那里,什么事都沒做,甚至連一個人也沒有向這里靠近,那騎馬的少年就那么悠閑的自二人身旁沖過去,燈光中,又有人向后面的馬車跑去,片刻后,一位老者背著個木箱子一路小跑過來…
都在忙碌,燈火也漸漸亮起,人很多,有好奇的女眷朝這里望來。
“老…老大…”馬鵬有些脫力,那海峰的武藝竟比傳聞還要厲害。
那姓荊的老大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幕,心早已沉寂…
“老二,你跟我最久,幫哥哥做一件事吧!”
“老大,您說!”
“回嘉興去,咱們那座土地廟里,西北角的墻根下,往右第五塊石板,把他敲碎,里面的錢你拿一半吧!”說著,姓荊的老大直勾勾的盯著馬鵬,肅然道:“剩下的,麻煩你送去石榴街最里頭的那間院子,門前有顆桃樹的那家,和他們說…算了,不用說了!錢送到了就好!拜托了!”
“老大…”馬鵬苦笑道:“那也得走得了啊!”
“你答應我,好嗎?”姓荊的老大,臉上帶著哀求。
“好!我答應!”馬鵬嘴上答應,心中卻一片哀涼:“怎么可能逃得了嘛!”
“謝謝!”姓荊的老大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
說著,他便將馬鵬橫腰抱去,大喝一聲:“記住了!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雙臂掄圓,兩腿弓開,運起全身的內勁,灌注于雙臂,猛地將其扔了出去!
黑夜中,一道人影炮彈般朝東南方的樹林投射而去!
“臥槽!這是啥?人體炸彈啊?”
許辰的聲音方落,姓荊的老大便七竅流血、滿目猙獰的朝許辰所在的馬車沖來!
人還未靠近,柴老便將手中的暗器投了出去,一刀鎖喉,巨大的慣性甚至將整個喉嚨全部撕爛,脖子上赫然出現一個血呼哧啦的大洞。
奔跑的身子還往前跑了數丈才在許辰車前不遠倒下,喉嚨已毀,傷口在蠕動,微弱的呼吸帶起絲絲風聲。
嘴巴一張一開,似在說話,只卻再也發不出聲了。
但柴老懂唇語,于是好奇的許辰便隨口問了一句:“他在說啥?”
“他說,對不起,我再也回不去了,照顧好爹娘還有…”柴老一臉的淡漠:“沒了!”
許辰靜了片刻,沒了戲謔的心情,開口道:“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另外那人也不用去追了,一個這么弱的人,不用去理會,就算有后患,也隨他去!”
“好!”
本想找點樂子,解解旅途煩悶,沒想到又碰到個有故事的,更煩的是,這故事還是自己嘴賤給問出來的!
“真他媽嘴賤!找個樂子都沒法盡興!”許辰拍了下嘴巴,憤憤道:“讓前面的小子動作都快點,清理干凈了好動身上路!”
失了興致的許辰轉身進入車廂,門是開的,老大夫正在為海峰處理傷口。
許辰回頭位置坐下,張口便問:“老言啊!這人死的了嗎?”
那言大夫恭敬說道:“傷的挺重,但還好,有…”
說著又望向許辰,畢竟剛才那句話中的語氣算不上友善,遲疑問道:“大公子你是希望…”
“我倒巴不得他早死!”許辰咬牙道:“可這家伙偏偏不能死!”
“哦!哦!大公子放心,那…那就死不了!”
“行了!行了!趕緊幫他處理完,帶他去你的車廂,一股子血腥味,臭都臭死了!”
“不好!”柴老猛地抬頭,陡然叫道:“前面十里還有人!”
“啥?”許辰沒多大反應。
“一百三十六人!有兩個宗師境,還有七個接近宗師境!”柴老飛快叫道。
“呵!呵!呵呵!”許辰愣了愣,笑了起來:“這陸溫發了什么瘋?他兒子又不是死了!就算兒子死了也能再生啊!這么大手筆,他那房還能省幾個子?沒錢了,要兒子干嘛?”
說著,又看向依舊強忍著不閉眼的海峰,笑道:“你看看你!陸溫多瞧得起你!這么大陣仗啊!嚇死人哩!”
痛苦中的海峰腦袋還算清明,抿著嘴唇,強忍痛疼,募然開口:“不對!這些人不是沖著我來的!我沒那么大本事!”
說完,便抬頭看向許辰。
許辰話一說完,心里就有些不對勁,聽了海峰這話,因為接連的無聊和沒趣有些浮躁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你說的不錯!你沒那么大本事,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
神情變得平靜,冰冷的眼神讓海峰心頭一陣凜然。
“老柴,馬上去通知前面的人,別被偷襲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