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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三個人的攻城戰(中)

  生與死,只是一瞬間的事。…≦頂點說,..

  眼睛一睜一閉,一輩子就這么過去了。

  而此刻,刀光一閃間,一條活了二三十年的生命就這么消逝了。

  毀滅,真的要比建設容易的多!

  戰陣上,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這個道理,訓練的時候教官曾不止一次過,而曹瑞也不只一次聽他那個被他瞧不上的募兵父親起過。

  原本從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曹瑞,這一刻,卻不得不將塵封的記憶喚醒。

  獵戶出身的他當然學過一些拳腳,記憶中,被瞧不上的父親用棍棒傳授來的招式,夾雜著訓練時教官一遍遍重復的動作,在此刻混亂的城墻上,機械、麻木的揮動著手中的鋼刀…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還不上來支援?”李新咆哮著,神情凄慘,言辭急切。

  曹瑞知道,同伴此刻質問的不是自己,卻還是轉頭看了他一眼,疲憊道:“別喊了,他們不會上來的…”

  “至少現在不會…”

  疲憊中涌現的憤怒再度消退,似繁華褪去后的落寞,李新垂下了眼瞼,嘟嚷道:“為什么啊…”

  “因為背叛…”

  曹瑞只來得及出這一句便被蜂擁而來的守軍擠到了城墻邊上,身后的女墻上掛著幾架云梯,新鮮的木頭上尚帶著綠意,卻已被濃郁的鮮血覆蓋。

  被鮮血染紅的那抹綠意在戰場的硝煙里擺動著…

  “你們先走,我斷后!”

  曹瑞大吼一聲,一手舉刀,一手持盾,便沖了上去。

  被擠出的狹空間里,李新和董偉沒有猶豫,不帶留戀,徑直從城墻上跳了下去。

  二人熟練且快速的自云梯上滑下,就地打了個滾后便隨手抄起地上散落的弩箭,填裝進腰間已然射空的弩.弓內,警惕的望著上方的城墻。

  不多時,斷后的曹瑞也跳了下來。

  嗖!嗖!

  兩道破空聲響起,緊隨曹瑞后面自女墻邊探出身來的兩名守軍便應聲栽了下來。

  身子尚在半空的曹瑞耳聽兩聲熟悉的脆響,手上便覺一空。

  斷裂的云梯連帶著曹瑞一道掉了下來,然而早有準備的他卻抓著一把尖鉤,反手刺向城墻。

  一連串的火星濺起,曹瑞下墜的速度卻慢了許多。

  同樣倒地翻了幾個滾后,曹瑞便在同伴的接引來朝著后方的陣地退去。

  距離福州城墻大約里許的土地上,此刻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圓形坑洞,當曹瑞三人鉆進洞內后,三塊大盾隨即將洞口遮掩的嚴嚴實實。

  城墻上,守軍的箭雨隨即落下,砸在鋼盾上發出“哐哐”的脆響,卻只濺起零星的火星,一兒用也沒有。

  “行了!別浪費箭矢了!”

  凌風再度走到女墻邊,望著城下密密麻麻的地洞,不出的困惑:“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何云也走進前來,依舊回道:“攻城!”

  凌風不耐煩的揮手,氣呼呼的指著下方的地洞,罵道:“你有見過這樣攻城的嗎?”

  “前面的部隊老鼠似的躲在洞里,后面的那些又老遠的漂在河面上。你!他們要怎么攻下這座城?”

  何云這下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搖頭,因為他確實沒有弄清楚這幫官軍的意圖,不,是他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法來解釋眼前的這一幕怪異。

  除了最開始那鋪天蓋地的箭雨后,這幫來襲的官軍隨后的動作,便處處透著一股怪異。

  箭雨一過,趁著城墻上的守軍陣腳慌亂的間隙,一大半官軍便著云梯沖了上來。

  這本是最常見的攻城法子,雖然這支官軍扛著的粗糙云梯和身上精良的裝備格格不入,但也沒有超出守軍的猜測。

  偏師遠來,沒有輜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當先頭的部隊沖上來之后,后方留下的一部分人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轉而抄起形狀奇怪的鐵鍬開始挖洞。

  是的,開始挖洞!

  在攻城作戰的緊要關頭,留在后面的那部分官軍卻竟然開始打起洞來!

  錯愕過后的守軍隨即便止不住的樂了起來。

  難道他們要打一條地道攻進城來?可,有你們這么明目張膽的嗎?

  留下來的這部分官軍,打洞的手藝看起來真心不錯,半個時辰不到,原本平整的大地上便多出了密集的傷口,不出的難看。

  打完洞后,留下的官軍卻沒有沖上來,卻也沒有留下,而是徑直回到了河邊,三三兩兩,動作同樣麻利的將那些造型怪異的船只劃到了河道中央。

  然后,便一直在那遠遠的望著。

  如此怪異的攻城,何云第一次看到,經驗不少的凌風同樣聞所未聞。

  他們猜想,這幫前來攻城的官軍或許是被人驅使、逼迫來的。

  然而從這些官軍穩健的步伐、強悍的戰力來看,卻又找不到半分受人逼迫的樣子。

  軍隊就是一頭猙獰的怪獸,它的破壞力驚人,然而這份力量卻需要用嚴酷的軍紀整合起來,否則一盤散沙的部隊,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尤其,是在戰場上。

  無論是凌風還是何云,從沒見過沒有軍紀束縛、沒有將領驅使的軍隊能在戰場上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力。

  可是,遠處河道上的那名將領模樣的少年,為何有如此的自信,放心將這些戰力驚人的士兵獨自放在陣地上,而這些精銳的士兵又為何會在被人逼迫的情形依舊舍身忘死呢?

  若是受人脅迫,那他們為什么不跑?陣地距離河道有足夠的距離,西面便是開闊的平原,同樣是靠雙腳,沒有理由跑不掉啊!

  何況,這些受人脅迫的士兵數量明明要比河道上的多出許多,即便是反刀相向,勝算也很大啊!

  心不甘情不愿的戰斗,對于普通士兵來并不少見,將軍們往哪里指,兵們便往哪里沖,兵的意愿沒有多少將軍會真正的在意。

  可是,又有哪一個將軍敢在戰場上如此大膽?

  破釜沉舟,那也要身先士卒好吧?

  讓兵們在前頭沖殺,不給他們留一條后路,自己卻遠遠的躲在后面,這算怎么回事?

  更為奇怪的是,這些士兵怎么就連一嘩變的苗頭也沒有?

  天底下有這么聽話的兵嗎?

  話這么聽話又戰力極佳的兵,會有哪個蠢貨將領愿意隨意的消耗?

  想不通、看不懂的何云、凌風二人只能再次對視一眼,疑惑半沒有淡去。

  城墻下,某一個坑洞內,曹瑞三人正在沉默的啃著干糧。

  戰斗持續了一個白天,夜色已然降臨。

  漆黑的坑洞里,李新忽而開口了,聲音不出的輕微:“要不…咱們逃吧?”

  “天這么黑,他們看不見的!咱們又不像那些拖家帶口的,只要跑了,他們還能把咱們怎樣?”

  話一出口,李新心中的膽怯便越來越淡,聲音也越來越大:“句話啊!再這么待下去,明兒指不定怎么死呢!”

  黑暗中看不清曹瑞臉上的表情,倒是一旁的董偉正發出大口大口的咀嚼聲。

  李新將曹瑞沒有回聲,便轉頭沖董偉喊道:“你呢?你咋?也要留下來等死嗎?”

  董偉使勁的嚼了幾口,一把抓過腰間的水壺,灌了一大口水后,重重的呼了口氣,神情堅毅的道:“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你啥?”李新大驚,隨即氣惱叫道:“干啥不走?”

  董偉看著黑暗中的同伴,翁聲道:“跑了能去哪?”

  李新急道:“天大地大,哪兒不能去?咱們是募兵,官府那里最多就一個名字和籍貫,咱們家都沒了,還回去干啥?”

  平常憨厚,沒有啥主見的董偉,此刻卻異常堅定的道:“誰沒有家了?咱們以前的家是毀了,可是現在又有了!”

  李新一愣,繼而嗤笑道:“家?家里人會讓你去白白送死嗎?”

  董偉卻反駁道:“那是因為我們曾經背叛了將軍!”

  “背叛?”李新怪叫道:“你子腦子不好使了是吧?咱們跟他有什么背不背叛的?”

  “他花錢,我們賣命而已!”

  “是啊!”董偉抬頭,兩眼瞪著李新,黑暗中仿佛亮起兩道光,嘲諷道:“既然我們都把命賣給將軍了,那現在為何要逃?怎么?嫌錢給的少了?一個月十貫大錢啊!這半年多賺的錢,過去一輩子都不敢想啊!”

  李新立時語塞,轉而沖曹瑞道:“你倒是句話啊!”

  曹瑞沉默了好一陣,方才有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們留下!”

  “啥?”李新驚怒道:“你也瘋了?”

  曹瑞偏頭,看向李新,聲音依舊平淡:“別叫了,我們跑不掉的!”

  完后,曹瑞便閉上了眼,口中道:“偉子,前半夜你先守著!”

  完,便徹底沒了聲響,靠在土壁上休息起來。

  李新漸漸安靜了下來,心頭的躁動被曹瑞的只言片語澆滅的干干凈凈。

  是的,李新的反應也很快,曹瑞短短的一句話便讓他瞬間明白了過來。

  跑?跑得掉嗎?

  夜色給了某些人一個期望,本該休息的世界里卻有許許多多白日里不敢顯現的念頭抑制不住的迸射出來。

  然而,期望終究只是期望,尤其,他們眼前的這份期望是那么的渺茫,更透著一絲濃濃的危險…

飛翔鳥中文    唐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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