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兵的目的被人識破,許辰只好將部隊撤了下來。
趁著休整的時候,周康跑過來問許辰道:“大哥,接下來直接攻城嗎?”
“縮小版的扭力彈簧弩炮隨軍也帶了幾具來,這城墻不算太高,把火.藥罐子扔上去不成問題。”
“要不然用廂車裝了火.藥,送到城門樓下,直接把這城墻炸了?”
周康只片刻便想出了許多破城的主意,有著火.藥這等利器的少年們,攻破一座城池沒有多大的問題。這也是當初許辰有信心帶著只訓練了一月的新兵上路的原因所在。
只是如今的許辰卻并不急著攻城,他看了看周康,笑問道:“老三的信你看了吧?”
周康愣了下,遂點頭道:“看了!”
“信上說的事你也知道了吧?”許辰平淡問道。
“是老師把我們都編到水師去的事嗎?”周康回想了下,問道。
許辰點頭,繼續問道:“你不覺得我們呆在這武夷山中會更好些嗎?”
“可是去了水軍我們也能立功啊?憑著咱們水軍的力量,立功反而快些吧?”周康自然知道大哥攝取政治權力的目的,對于出來為官為將,他們這幫兄弟們也不反感,..。
“的確能立功!”許辰沒有反對,但卻搖頭道:“可卻不能受到重視!”
“現如今叛軍水師還未出動,朝廷的水師甚至沒有建成,若是現在我們就出手,自然可以擊潰叛軍水師,就是全殲都不成問題。”
“可是,誰會在乎呢?”
“如今朝廷上下對于叛軍水師的危害還只停留在猜測上,具體會給天下帶來的麻煩更是無人知曉。這個時候,就算我們出手將叛軍水師全殲也不過就是個尋常的軍功罷了。”
“錦上添花總是比不了雪中送炭的!先等叛軍水師給朝廷帶來大麻煩后,才是我們出手的時機。如今,還是先在山里等著吧,反正有楊詢攔在這,對朝廷,咱們也有個交代。”
許辰的話很冷漠,一如既往的冷漠。
實兄弟們對于大哥的冷漠多少有些不適應,大哥總是如此,除了對自己人以外,其余陌生人就仿佛螻蟻一般,該犧牲時總是沒有絲毫的心軟。
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他們并不能理解許辰這個旅人的漠然,對于許辰這個亂入者而言,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除了與自己有過接觸,熟悉的人外,其余的陌生人,就好似游戲里面的npc一樣,沒有絲毫的溫度。
許辰竟是在心里坦然的不把他們當人看!
既然都算不上人了,許辰又哪會狠不下心來?
周康一向負責帶兵,心性也最堅毅,雖覺得大哥的話有些冰冷,然而卻也很快接受了下來。
“這樣…也好!省得到時編入朝廷水軍后還要費心思打點各處的關系。”
“不錯!先讓他們打著吧,等到朝廷水師受不了的時候,咱們再出手。”
“可那個吳奇能被推出來,應該也不是個無能之輩吧?”
面對周康的擔憂,許辰搖搖頭道:“沒用的!以前就跟你們說過,這時代水軍的戰力主要取決于兩個方面,一是船只、裝備,二是戰斗理念。”
“在裝備上,朝廷和叛軍相差不大,甚至朝廷若是下的本錢夠足,無論是戰船的數量還是質量,都會比叛軍強。”
“然而朝廷所有的水師將領,思維卻沒有一點轉變,還是用陸地上那一套來。可叛軍卻不一樣!看看何云就知道,叛軍里面還是有一批優秀的水師將領。”
“這些都是楊家人花了上百年積累下來的,朝廷想要跟上,不花點時間是不可能的!”
“誰讓朝廷一直不重視水軍呢!如今這惡果也只能讓朝廷自己吞了…”
有了打持久戰的想法,官軍也就不急了。
下午的戰斗依舊沒有多少新意,既然敵方不愿陪著官軍們練兵,那也就只好規規矩矩的攻城了!
云梯、沖車、撞車等等常規的攻城武器被官軍一一用出,不急著攻城的許辰也就把此處當成了一塊新兵歷練的場地,演習一般讓部隊一一上場嘗試,就當讓新兵們熟悉下這些傳統的攻城器械了!
然而叛軍畢竟不是演習場上的同袍,刀劍無眼,雖然可惜,但傷亡總是難免的。
這也是一支強軍必須要經歷的事!沒有見過血的軍隊算個什么軍隊?
許辰手上的一幫兄弟又何嘗不是從血海里淌過來的?經歷了這么多事后的許辰,不僅對別人,對自己人的心腸也硬了許多。
第一天的戰斗下來,還是有幾名不幸的少年永久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依舊是老樣子,只有死人,沒有受傷的人。
手里有著丹藥的許辰,只要沒有當場斷氣,再重的傷也能救得回來。
夜晚宿營的時候,整個大營的氣氛都顯得有些沉重,初經離別的少年們,心中依舊戚戚。
夜晚巡營的許辰也沒有過多的言語,此時無聲勝有聲,這些情感總需少年人自己去體會,只有經過這些后,少年們才算真正的成長了起來。
一天的戰斗下來,葫蘆谷內的叛軍也有不少的死傷。
相比全身都被防護的嚴嚴實實的官軍,叛軍一方雖有地利,死傷卻反而更多一些。
巡視著傷員們,望著那些逝去的老兄弟們,楊詢心中更是悲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楊詢既不想讓自己兄弟們受傷,竟也不希望城外許辰的弟兄們受到傷害,其實他都不知道的是,自打許辰出現在葫蘆谷城墻外時,自己便沒了戰心…
所以,楊詢決定做些什么,改變如今的僵局。
深夜時分,楊詢只帶了黑臉少年一人,偷偷跑出了葫蘆谷,竟是向許辰的大營而去。
明亮的大營近在眼前,楊詢二人藏身于燈光不及的黑暗中,離著大營有一里多地。
原地只等了片刻,官軍大營里面便走出來一名少年,準確無比的找到了楊詢二人的位置。
少年走到楊詢二人面前說道:“兩位請隨我來!”
這便是楊詢帶著黑臉少年的原因,小四這小子一定和許辰身邊的某個少年有著莫名的聯系!
只是這臭小子連自己也瞞著不肯說。
大大方方的進了官軍大營,此刻除了幾支守夜的隊伍,官軍大營內早已沉沉睡去。
官軍少年們也絕想不到,叛軍的首領竟會獨自一人跑到自家的大營來,更大搖大擺、旁若無人的進到了主帥的營帳內!
許辰也是剛剛睡下,便被郝鑫吵醒,得知楊詢到訪,只好披著衣袍起來迎客。
是的,在許辰眼里,楊詢也的確算是個客人。
“深夜來訪,楊兄倒是興致頗高嘛!”許辰取笑一句。
“有些事跟你說!”楊詢一點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自顧自的在許辰對面坐下。
“哦?何事?”
許辰好整以暇的擺弄著桌上的茶壺,想著客人來訪,總該準備一杯清茶才是,只是桌上茶壺內的茶水已然涼了多時,正要招呼個人燒壺開水的許辰,卻被楊詢伸手攔住了。
“先不忙喝茶,聽我說完!”
“那好,你說吧!”
楊詢望著許辰,帶著一絲無奈,雙眼卻片刻堅定了下來,隨即說道:“我知道一條小路能夠繞過葫蘆谷,直通南邊的天心巖。”
“你無非就是想去嶺南與王忠嗣匯合,走這條小路可以避開我們沿途各處的關卡,等出了九龍窠,繞過一座山,山外就是嶺南道。”
許辰聽了,微微一驚:“還真有一條小路?”
“啊?”楊詢看向許辰,帶著問詢。
許辰笑笑,解釋道:“晚間有個向導跑來找我,說他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過葫蘆谷南下,沒想到還真有。”
“那你怎么沒走呢?”楊詢問道。
“我舍不得楊兄唄!”許辰開了句玩笑。
哪知楊詢聽了竟臉色一變,眼眸深處竟露出一抹羞澀,好在燈光昏暗,許辰沒能瞧見。
“許辰,你就這么想與我為敵嗎?”楊詢想了想,覺得許辰既不愿離去,那顯然只能是想留下來殲滅他們了。
“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耳熟呢?”楊詢飽含怨氣的問出,哪知許辰卻在神游物外。
“哦,對了!想起來了!趙敏當初也對張無忌這么說過!”許辰低聲喃語。
再看向楊詢時,便帶上了許多疑惑。
許辰覺得自己和面前這個楊詢好像沒見過幾回吧?倒是和他那個妹妹見的多一些…
雖然也同樣只有兩次,可誰讓許辰心里對人家妹妹有些別的想法呢!
許辰曾不止一次的在深夜拷問過自己,摸著自己的良心(雖然許辰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玩意兒)問自己:“自己真的很好色嗎?怎么見一個美女就喜歡一個呢?當初還發誓要珍惜人家唐姑娘來著,可如今…”
最后得出來的答案自然積極的!向上的!那什么,詩經里不也說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自己不過是在效法先賢嘛!
許辰覺得自己有向花花公子轉變的趨向,這樣不行!很不健康!
自己可是很專一的!好不?
于是許辰決定專一的對待眼前這個“大舅哥”,收拾起對唐姑娘歉意,一臉肅然的望著楊詢,說道:“這…我是官,你是匪,天生就是對立的嘛!”
“又不是我讓你去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