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許辰雙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繼而問道:“什么仇?仇人是誰?”
“安祿山。︽頂點小說,..”如今說起這個名字時,張天意已能做到無喜無悲了,只是平靜的看著許辰,接著說道:“平盧、范陽兩鎮節度使,他害死了我父親。”
“你父親是?”許辰面無表情的問道。
“原范陽節度使張守珪。”張天意依舊一臉的平靜,只是眼瞳深處透著一絲玩味。
許辰與之注視著,片刻后笑了笑,轉頭對一旁負責招兵的少年說道:“帶這位張兄弟進去測試吧!”
“希望張兄弟能夠過關!”許辰笑著對張天意說道。
“多謝!”張天意抱拳道謝,遂隨著那名少年往不遠處的那一排木屋走去。
張天意進去之后,陸浩這才走上前來:“大哥…”
不等陸浩說什么,許辰便抬手止住了他:“無妨,反正遲早我們也要和安祿山對上的。”
“啊?”陸浩嘴巴微張,滿臉的驚疑。
安祿山此人與他們沒有半點過節,甚至應該見都沒見過。而身在長安的老師徐番,聽說也不曾與此人交惡,那大哥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難道大哥也和這個張天意一樣,與安祿山有什么仇怨嗎?
眼看陸浩陷入了沉思,許辰也只是笑笑,先知本就是寂寞的。
張天意隨著那少年走進了最前頭的一間木屋,少年隨即對張天意說道:“先洗個澡吧!”
“啊?哦…”張天意有些驚訝,雖說方才在門外的時候從那走出去的一壯一瘦,兩位少年身上推測到了一些,然而當張天意真的看清眼前一幕時,依舊免不了驚訝。
木屋內,用木板分隔成了一間間的小格,上面鋪著粗大的竹管,一根根小一些的竹子將竹管內的熱水引出,正對著下方的少年們。
尚是夏末,南方的天氣依舊炎熱,熱水之下,少年們燙的不斷顫抖,卻只有嘶氣的聲音。無人大叫出聲,樸素的少年心中,也許考核從進入這間屋子的那一刻便開始。為了那優渥的條件,這些受過苦難的少年們不敢浪費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張天意是個筑了基的高手,這點熱度還無法讓他動容,為此,他的臉上不見絲毫的凝重。
“來這里應征的都是逃難過來的,身上臟,不用熱水,洗不干凈。”領著張天意進來的少年,眼見大哥與此人相談融洽,于是就解釋了一句。
“哦。”張天意點點頭,心中對這些少年喜好干凈的習慣,有了一次更加直觀的了解。
洗去一路風塵之后,張天意覺得身上也輕松不少。接著便有人將其領到了下一間屋子。
光著身子的張天意,走進這間屋子后,發現屋內已有了幾名同樣光著身子的少年。
一位穿著白袍的少年走到張天意面前,說道:“雙手平舉,兩腿張開。”
張天意按那白袍少年的吩咐做了,接著那少年便伸出帶著白色手套的雙手,在自己身上摸著,不時還用力掐上幾下。張天意是習武之人,他發現少年重點檢查的多是自己身上幾處要穴、關節所在。
“不錯!體能上能得優等了!”白袍少年點頭道。
說完后又示意張天意跟著他做了幾個奇怪的動作,雖然生澀,但自然難不住張天意。
“柔韌性也是優!”白袍少年的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接下來測下視力和色盲。”白袍少年說著從桌上拿起幾張涂滿了色彩的白紙,走到一丈遠,指著白紙上的圖案,讓張天意說出。
張天意一一報出后,那白袍少年便在一張紙上勾畫了幾下,隨即便讓張天意帶著那張紙往下一間屋子走去。
張天意拿到那張紙后,低頭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諸如“身高”、“體重”、“視力”等項,而后面代表優等的方框內畫著一個朱紅色的勾。
接下來的屋子里,擺著一排瓷盆,盆子里裝滿了水,一排少年正埋頭水中,一旁的身著白袍的少年正用沙漏計算著時間。
“會游泳嗎?”輪到張天意的時候,坐在桌旁的少年問道。
張天意搖了搖頭。
“那,能憋氣嗎?”少年再問。
“能龜息兩個時辰。”張天意心知,此刻可不是藏拙的時候,于是便實話實說道。
果然,桌旁的少年聞言后,雙目一亮:“當真?”
張天意肯定的點頭。
“那你先測試下…”桌旁的少年正要示意張天意進行一番測試,剛才那位領著張天意進來的少年隨即俯身對他耳語一番。
“哦?原來是筑過基的高手啊!那行,這一項,你也是優等了!”桌旁的少年隨即在張天意的表格上劃了個勾。
接下來的每一間屋子,里面的東西都是張天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因為陌生,所以張天意竟也有了些忐忑,雖然自己手上的所謂表格,上面已經畫滿了代表著優等的紅勾。
最后一間屋子,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桌子邊坐著一名少年。
參加考核的也只有張天意一人,其余的人大多還在身后的屋子里不曾走到此處,張天意此刻方才覺得自己之前的速度有些快。
“坐!”桌子邊的少年不會武功,然而張天意卻分明從他身上感到了一絲淡淡的危險。
為此,張天意心中多了一份戒備。
卻不料,那少年竟笑著開口說道:“不用緊張,這一輪只是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罷了。”
宋清有些好笑,眼前這個筑基高手竟暗中戒備起來了。
這一排木屋里面的東西全是許辰特意設計的募兵考核項目。即使宋清上過大哥的課,也無法全部了解。他也不清楚,為何自己負責的最后一關,竟只是問幾個問題,非常簡單的問題,簡單到在宋清看來根本就不能算作考題,因為壓根就沒有標準的答案。
宋清的話語讓張天意更加驚訝,自己的動作很輕微,真氣的運行更不可能被肉眼感知,尤其是眼前這個少年人明明就是不會武功的。然而,這人卻依舊一樣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戒備。
看著失神的張天意,宋清搖頭,不去理睬。
“每天晚上入睡時,會做夢嗎?夢的內容是哪一方面的?”
宋清直奔主題。
“啊?”張天意從剛才的失神中回過神來,卻再一次被少年的問題所驚。今日大概是張天意一生中受到驚訝最多的一天。
“會!老是做惡夢,關于報仇的事…”
宋清點點頭,在白紙上寫上了幾行字。接著問道:“有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己不行,無法將手上的事做好,心情不好的時候,想要找個人傾訴,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當張天意走出最后一間木屋的時候,腦海里依舊在回想著剛才那名少年詢問自己的問題,哪些問題是那么的莫名其妙,然而聰慧的張天意卻隱隱覺得其中似乎有著一絲關聯,張天意試圖將那關聯找出,然而想了很久卻依舊毫無收獲。
木屋對面的樹蔭下,鄭泰看著站在木屋門口發呆的張天意,笑著對一旁的許辰說道:“大哥,這家伙看來還想找出你那些題目中的玄機啊!”
許辰笑笑。
“說起來,哪些問題到底有什么用啊?看了好多遍了,我也沒搞清楚。”想到大哥出的那些問題,陸浩依舊疑惑。
“想要說清楚,這就難了,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初聽課的時候我睡著了…”想起大學時候選修的心理學,許辰也是一臉的無奈。
好學的陸浩覺得大哥出的那些題目定然也是一門學問,而且是很大的學問,聽到大哥說受課的時候竟然在睡覺,陸浩看向許辰的臉上便帶著一臉的幽怨。
“張兄,結果出來了嗎?”許辰被陸浩看的有些尷尬,于是便走到張天意身前,出聲問道。
“哦,”張天意聽見聲音這才從沉思中醒來:“剛才屋里面的那位兄臺說我已經合格了。”
“哦?那是太好了!”許辰真心的笑了起來:“以后,我們就是自家兄弟了!”
“到時還要承蒙徐兄照顧!”張天意微笑道。
許辰點頭,問道:“不知張兄是想去水軍還是陸軍呢?”
“水軍?”張天意一驚。
“不錯!在下這里有水陸兩軍,如今的士兵都是水陸皆通,這一次招募的士兵,今后也要精通水陸兩軍的作戰才行。”許辰說道。
“啊?”張天意驚訝道:“可我不會游泳啊!”。
“張兄放心,我們會給新兵們一個適應的時間。張兄既是筑基高手,陸戰想必沒什么問題,至于水戰嘛,張兄是個有功夫的,只要能憋氣,多喝幾口水,游泳這種事很容易學會的。”許辰笑著安慰道。
“哦哦…”張天意這才放心的點頭。
“好了,張兄今日就先去營房歇息吧!明日會有教官出操,張兄記得準時到場便可。”
“多謝!”
張天意隨即領了十貫銅錢,便在少年的引領下往營房走去。
“大哥,這人有些問題啊!”宋清從木屋中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紙,走到許辰身邊說道。
“什么問題?”許辰問道。
“這是那家伙的答題表!”宋清將手中的紙遞給許辰,接著說道:“這小子心里有些扭曲,估計是被仇恨所累,只是表面上卻一點異常都沒有,要么心機深沉,要么就是忍辱負重,總之不是個簡單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