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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的一生

  等待的時候找了些哥舒翰的東西給大家先看看,這個人物在之后的書中也會出現多次,目前還沒想好怎樣定位。(ps:作品相關里面給出的一些資料都是方便大家閱讀的,當然也不否認,我也在用這些東西應對一些突發狀況,畢竟是個新手,光靠全勤低保了…但是我保證不會在收費章節中灌水,另外這些東西,很快便會刪除,然后用收費章節的補回來,因為一旦你刪除了,縱橫的就會顯示負數,不補不行。最后,這些天臨近過年所以突發情況多一些,請大家能夠諒解!非常感謝!)

  哥舒翰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他的前半生基本上可以用一個字概括混。

  他是西域突騎施人,父親哥舒道元官任唐朝的安西副都護。由于父親官位高,家境富裕,所以哥舒翰就成天游手好閑,領著一幫紈绔子弟到處瞎混,除了喝酒就是賭博,幾乎沒干過一件正經事。

  40歲后,哥舒翰痛定思痛,毅然決定到邊疆從軍,“慨然發憤折節,仗劍之河西”。

  此時的哥舒翰恐怕連自己也不會想到,竟然一不留神就混成了帝國的封疆大吏。

  天寶八載六月,哥舒翰奉玄宗之命,集結六萬大軍,遠征石堡城(今青海湟源縣西南)。此城是唐軍扼守河西走廊的咽喉要塞,也是吐蕃進軍河隴的必經門戶。從高宗時代起到開元、天寶年間,這里就是唐朝和吐蕃的必爭之地。雙方曾在此反復爭奪,數度易手。哥舒翰出兵后,苦戰多日,最終以犧牲數萬將士的代價,攻下了這座堅城。

  石堡城一戰,使哥舒翰當之無愧地躋身名將的行列。

  自從成功奪取石堡城后,哥舒翰就日益受到玄宗的賞識和器重。戰后,已擔任隴右節度使的哥舒翰旋即被加封為特進、鴻臚員外卿,加攝御史大夫,賜綢緞千匹,田莊、豪宅各一所;天寶十一載,又加封開府儀同三司;十二載,進封涼國公,實封食邑300戶,并兼任河西節度使,不久又晉爵西平郡王;十三載,加拜太子太保,又加食邑300戶。

  由于哥舒翰是“高干.子弟”出身,功成名就后,他的紈绔習氣又暴露無遺,“好飲酒,頗恣聲色”,結果很快身體就垮了。天寶十三載,哥舒翰突然中風,昏迷了好久才蘇醒過來。此后他便回到長安,一邊尋醫問藥,一邊安心靜養,雖然頭上還掛著河西、隴右節度使的頭銜,但實際上已經不再過問邊務,而是“廢疾于家”,在京師當起了寓公。

  當寓公的日子雖然有些悶,但至少逍遙自在。毫無疑問,如果沒有安史之亂,哥舒翰必將躺在他那輝煌的功勞簿上,度過逍遙自在、榮華富貴的后半生。

  可是,僅僅一年后,安史之亂就爆發了。

  得知東都洛陽陷落、封常清敗走陜郡的消息后,哥舒翰就感到情況不妙了。緊接著,潼關又傳來令他更為震驚的消息高仙芝和封常清擅自撤離陜郡,退守潼關,居然雙雙被玄宗砍掉了腦袋!

  高、封二人被殺數日后,玄宗就緊急傳召哥舒翰入宮,命他頂替高仙芝的兵馬副元帥之職,即刻進駐潼關,征討安祿山。

  然而這時,李唐朝廷內部卻出現了一個致命危機。

  危機源于楊國忠和哥舒翰的相互猜忌。

  眾所周知,安祿山起兵打的是討伐楊國忠的旗號,而當時朝野上下也一致認為,就是因為楊國忠恃寵擅權、跋扈專斷,逼得安祿山狗急跳墻,才導致了這場空前的大禍亂,所以很多人都對楊國忠咬牙切齒,必欲誅之而后快。

  哥舒翰麾下有一個部將叫王思禮,就屢勸哥舒翰上表朝廷,要求誅殺楊國忠以謝天下。可哥舒翰始終沒有答應,因為他很清楚,現在殺楊國忠除了泄憤之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更何況大敵當前,自己人更不能搞窩里斗。

  王思禮以為哥舒翰怕事,就自告奮勇,說他愿意帶領30名騎兵入京,秘密綁架楊國忠,然后將他抓到潼關殺了。哥舒翰狠狠瞪了王思禮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這么干,造反的就是我哥舒翰,不是安祿山了!”

  然而,讓哥舒翰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邊處處以大局為重,盡量摒棄個人好惡,可楊國忠那邊卻早就對他起了猜忌之心。

  自從玄宗把18萬兵馬交到哥舒翰手中后,楊國忠的心就懸起來了。

  在他看來,關外的安祿山對他固然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可此刻手握重兵的哥舒翰又何嘗不是呢?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叫囂要殺他楊國忠,哥舒翰會不會趁此機會反戈一擊,拿他楊國忠的人頭去收買天下人心呢?

  楊國忠上奏玄宗,說:“如今潼關大軍雖然兵力強盛,可萬一失利,京師就危險了。臣請求從皇宮下屬各部門人員中挑選出3000精壯士兵,加以訓練,以備不測。”

  玄宗當即照準,并命劍南道(當時劍南節度使仍由楊國忠遙領)將領李福德統御這支后備隊。隨后,楊國忠又另外招募了一萬人,命親信將領杜乾運率領,進駐灞上(今西安東灞河河畔),名義上是防備叛軍,實際上是防備哥舒翰。

  哥舒翰不是傻瓜,當然不會任由楊國忠擺布。

  杜乾運剛進駐灞上沒幾天,哥舒翰就上奏玄宗,要求將杜乾運的這支部隊劃歸潼關統一指揮。玄宗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哥舒翰和楊國忠在暗中角力,當即表示同意。

  天寶十五載六月初一,哥舒翰借故把杜乾運召到潼關,然后隨便栽個罪名就把他殺了。消息傳回長安,楊國忠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料到,哥舒翰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為、心狠手辣!

  至此,楊國忠和哥舒翰已經從相互猜忌、相互戒備,發展到了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

  這兩個李唐朝廷的股肱重臣,一個大權獨攬,一個重兵在握,可他們并沒有把矛頭共同指向潼關外面的敵人,而是掉轉方向,彼此指向了對方。

  就在杜乾運被哥舒翰誘殺的第二天,玄宗忽然接到了一份情報。情報稱叛軍大將崔乾祐駐守陜郡的兵力不超過4000人,而且都是老弱殘兵,防守異常薄弱,官軍應抓住戰機大舉反攻。玄宗大喜,立即派遣使臣到潼關宣詔,命哥舒翰即刻率部東征,進攻陜郡,克復洛陽。

  史書沒有記載這份情報的來源,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份情報是錯誤的。

  更準確地說,這份情報純粹是捏造的。

  因為,崔乾祐作為燕軍西進關中的前鋒,其兵力雖然不會很多,但至少也在兩萬到三萬之間。更重要的是,崔乾祐麾下的部眾都是驍勇強悍的百戰之兵,屬于燕軍中的野戰勁旅,尤其是其中的同羅騎兵,更是精銳中的精銳。所以,實際情況絕非那份可笑的情報所說的那樣,什么兵力不滿4000,還什么老弱病殘、防守薄弱云云,這些完全是扯淡,并且是別有用心的扯淡!

  那么,這份別有用心的情報又是誰捏造的呢?

  答案是不言自明的除了楊國忠,沒有人會這么做,也沒有人敢這么做。

  接到玄宗下令東征的詔書后,哥舒翰懵了。就目前的戰局而言,這無疑是最弱智、最可笑、最不合理的一個決策。

  哥舒翰不敢耽擱,連夜起草了一道奏疏,讓使者回稟玄宗。他在奏疏中說:“安祿山久經戰陣,軍事經驗非常豐富,此次叛亂蓄謀已久,他豈能不做充分準備?如果說陜郡的兵力薄弱,那也必然是以此引誘我軍出擊,一旦我們真的出擊,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而且,叛軍千里而來,利在速戰速決;我軍據險而守,利在打持久戰。更何況,叛軍殘暴,久之必失人心,兵力也會萎縮,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到時候乘虛而入,定能不戰而生擒安祿山!”

  就在哥舒翰呈上奏疏的同時,郭子儀和李光弼也向玄宗提出了他們的下一步計劃:“我軍正計劃北上,直搗范陽,覆其巢穴,俘虜叛軍的妻兒老小作為人質,以此向他們招降。屆時,叛軍必定會從內部崩潰。至于潼關大軍,只要堅守陣地,把叛軍拖住,讓他們筋疲力盡就夠了,千萬不可輕易出擊。”

  兩份來自前線的奏報不謀而合地提出了一個相同的戰略,那就是堅守潼關。

  只要玄宗能夠虛心接受這四個字,那么后面的歷史很可能就會全盤改寫。

  可惜,玄宗并不接受。

  他一心只想著快速反攻,光復東都,徹底洗刷安祿山帶給他的恥辱。所以,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觀望拖延。此外,楊國忠又整天在他耳邊吹風,說眼下叛軍毫無防備,絕不能讓哥舒翰逗留延宕、貽誤戰機云云,玄宗心里就更是急不可耐,隨即不斷催促哥舒翰出關決戰。

  圣命難違。哥舒翰即便明知道只要邁出潼關一步,就等于邁進了鬼門關,也只能懷著滿腔的無奈和悲愴往前邁!

  天寶十五載六月初四,哥舒翰留下一部分羸兵守關,然后“撫膺慟哭”,“引兵出關”。

  18萬大軍出潼關后,整整走了三天,才到達靈寶(今河南靈寶東北)西原。此處名為西原,實際上并不是一馬平川的平原,而是北有黃河之險,南有崤山之阻,中間僅有一條狹窄隘道的險地,隘道長達70里。

  很顯然,這樣的地形對于大兵團的行軍是極為不利的。哥舒翰的18萬大軍不僅不能快速行進,而且很容易在隘道中成淤塞之勢。

  更為致命的是,敵人如果在這個地方打伏擊,18萬唐軍勢必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成為任人宰割的18萬頭羔羊。

  如此得天獨厚的伏擊地形,如此難得的全殲唐軍的機會,崔乾祐會放過嗎?

  當然不會。

  他早就在這里張好了一個口袋,只等唐軍乖乖往里鉆了。

  初八清晨,哥舒翰與部將田良丘先行乘船進入黃河,在河流中央觀察敵情。他發現燕軍兵力并不太多,就下達命令,讓大軍緩緩開進隘道。他命王思禮率五萬人為前鋒,命龐忠等將領率主力十萬繼之,自己則另率三萬人渡過黃河,在北岸的一處高地上擂動戰鼓,為南岸的唐軍助威。

  哥舒翰如此布陣,足見其內心還是非常謹慎的。他把大軍一分為三,顯然是不希望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此外,親率三萬人渡到黃河北岸,一是以此作為預備隊,二是萬一南岸主力遇襲兵敗,自己手里頭至少還能留一點本錢從消極意義上說,這是逃命的本錢;從積極意義上說,這是日后整兵再戰的本錢。

  盡管哥舒翰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可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場戰役的結局還是比他預想的要壞得多。

  王思禮率前鋒進入隘道后,發現前面的燕軍最多不過萬人,而且十個一伙,五個一堆,“散如流星,或疏或密,或前或卻”,根本沒有一個像樣的陣形。

  唐軍的官兵們不約而同地笑了看來朝廷接到的情報是準確的,崔乾祐的軍隊的確是一幫軍紀松懈的老弱殘兵。

  此刻,正在崤山的峭壁上密切監視唐軍的崔乾祐也笑了因為羊入虎口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可想而知了。唐軍前鋒剛與燕軍接戰,燕軍的散兵游勇就趕緊卷起軍旗,抱頭鼠竄。唐軍士氣大振,立即乘勝追擊。等到毫無防備的唐軍前鋒全部進入伏擊圈,崔乾祐令旗一揮,無數的巨石檑木自懸崖峭壁上滾滾而下,頃刻間就把大部分唐軍士兵砸成了肉泥。剩下的唐軍在逼仄的隘道里擠成一團,手中的長槍長槊不僅派不上用場,而且時不時還捅到自己人身上。

  就在唐軍亂成一團的時候,崔乾祐已經派出一支同羅騎兵,從崤山南麓繞到唐軍背后,對隘道中的唐軍發起進攻。唐軍前方被堵,后路被截,頓時徹底崩潰,人人爭相逃命,有的丟棄盔甲逃進了山谷,更多的因相互推擠而掉進黃河,紛紛溺斃。

  至此,王思禮的五萬前鋒基本上全軍覆沒。

  按理說,盡管王思禮遭遇慘敗,可唐軍還有足足13萬人,和燕軍比起來,在兵力上仍然占據絕對優勢,只要穩住陣腳,調整戰術,不見得就打不過燕軍。況且,哥舒翰之所以在戰前就把兵力一分為三,目的也是為了降低風險、保存實力,以便在暫時失利后能夠組織力量進行反擊。

  然而,事實證明,這只是哥舒翰的一廂情愿。

  因為龐忠等人率領的十萬主力一聽說前面的五萬人全都被燕軍吃掉了,頓時士氣盡喪,隨即不戰而潰。而哥舒翰自己率領的三萬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看見南岸的15萬大軍死的死、跑的跑,再也無心戀戰,于是也跟著一哄而散。

  18萬東征大軍,就這樣在一天之間星流云散。哥舒翰怔怔凝望著滾滾東逝的黃河水,感覺一種徹骨的冰涼瞬間彌漫到他的全身。

  一切難道就這么結束了?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

  絕望的哥舒翰現在腦袋里只剩下一個念頭跑。

  哥舒翰是從黃河北岸往首陽山(今山西永濟南)方向跑,然后從河東郡的蒲津橋越過黃河,經蒲關南下,折回潼關。此后,又有零零星星的殘兵僥幸逃回了潼關,總計大概有8000余人。

  18萬剩下8000,這就是哥舒翰靈寶一戰的“戰績”。

  哥舒翰知道,靠這8000個早已丟了魂魄的殘兵敗將,無論如何是守不住潼關的。所以,他干脆不守了,而是直接越過關城,徑直往關中跑。

  六月初九,崔乾祐兵不血刃地占據了潼關。

  哥舒翰一口氣跑到關西驛(今陜西華陰東),忽然勒住了韁繩。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跑了。

  因為再跑就到長安了。

  一天之間丟了東征大軍,一夜之間丟了潼關天險,他有何面目去見玄宗?所以,他不能跑,只能回頭再戰。當然,此刻再戰不是為了打贏燕軍,而是為了打給玄宗看。至少要打一個姿態,讓玄宗和滿朝文武知道,他哥舒翰是苦戰不敵才撤回京師的,而不是一路狂奔逃回來的。

  哥舒翰在關西驛張貼告示,拼命向那些散兵游勇打氣,表示要重新組織兵力,奪回潼關。

  可是,哥舒翰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因為他麾下的部眾不干。他們知道,現在不管是回頭打潼關,還是一路跑回長安,結果都是一個死。既然左右都是死,還不如把哥舒翰綁了,投降燕軍,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命。

  隨后,哥舒翰麾下一個叫火拔歸仁的將領,糾集了100多個騎兵,把哥舒翰落腳的驛站圍得水泄不通,然后派人進去告訴哥舒翰:“叛軍殺來了,大帥趕緊上馬。”哥舒翰不知是計,慌忙躍上馬背,跑出驛站。

  等看到堵在驛站口的100多名騎兵,哥舒翰馬上明白發生什么事了。火拔歸仁率眾跪在哥舒翰馬前,說:“大帥以18萬之眾,一戰而盡喪敵手,有何面目去見天子?大帥難道看不見高仙芝和封常清的教訓嗎?走吧,請大帥跟我們一起東行。”

  哥舒翰當然不肯就范,準備翻身下馬,伺機跑路,火拔歸仁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按住他,然后眾人一擁而上,把他的雙腳結結實實地綁在了馬肚子上。接著,嘩變士兵又把其他不肯投降的將領也一塊兒綁了,徑直押到潼關,獻給了崔乾祐。

  隨后,哥舒翰又被押到洛陽,送到了安祿山的面前。安祿山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他很久,然后說:“你一直看不起我,現在,不知道你的看法改變了沒有?”

  早在安祿山起兵之前,哥舒翰和安祿山就已經勢同水火了。他們兩人不和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個性,但最重要的,則是因為二人都是胡人,且都是一時名將,還都是深得玄宗寵信的封疆大吏,攀比心和競爭意識,讓彼此自然是看不順眼。

  當初的哥舒翰又怎么可能想到,若干年后,安祿山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燕朝皇帝,而他卻只能萬般屈辱地跪在這個死對頭的面前呢?

  哥舒翰的心中翻江倒海,百味雜陳。當然,他不能流露絲毫。不但不能流露絲毫,反而還要向安祿山宣示效忠。為了保住性命,哥舒翰只能向這個昔日的仇敵卑躬屈膝,搖尾乞憐。什么尊嚴、晚節、君臣大義、一世英名,讓它們通通見鬼去吧!反正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只要能保住性命,什么都可以還掉!

  哥舒翰伏地叩首,用一種十足諂媚的語氣說:“臣肉眼凡胎,不識圣人,罪該萬死!但如今天下未平,陛下若留臣一命,讓臣寫信招降他們,不用多久,天下即可平定。”

  安祿山聞言大喜,當即任命哥舒翰為燕朝的司空、同平章事,同時把火拔歸仁抓了起來,對他說:“你賣主求榮,不忠不義,該殺!”然后就把他一刀砍了。

  可是,哥舒翰企圖以尺寸之書招降各方唐軍的想法,實在是一種癡心妄想。

  他的招降信很快就一一發出去了,然后收回來的,卻是如出一轍的鄙視和義憤填膺的痛斥。哥舒翰從各方唐將洋洋灑灑的回信中,只讀出了一句話哥舒翰,你為什么不去死?

  是啊,我為什么不去死?死是何等容易,活著又是如此艱難,我為什么不去死?

  然而,強烈的求生本能最終還是戰勝了的自尊和愧疚,使哥舒翰仍然選擇了卑賤屈辱的茍活,而不是轟轟烈烈的死去。

  哥舒翰前半生活得像一個阿混,后半生活得像一個英雄,可最后一步,他卻讓殘酷的命運把自己變成了一只螻蟻。

  不,是他自己把自己變成了一只螻蟻。

  可是,變成一只螻蟻就能茍活于世嗎?

  當哥舒翰向各方唐將發出的招降信全都無效的時候,當事實證明他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時候,安祿山還會用高官厚祿養著他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安祿山隨后就把他軟禁了。又過了幾天,安祿山覺得留著這個家伙實在沒用,就把他一刀咔嚓了。

  哥舒翰就這么死了,死得窩窩囊囊、一文不值,還在身后留下了變節投敵、茍且偷生的千古罵名。相比于含冤而死的高仙芝和封常清,哥舒翰的結局顯然更為不堪。高、封二人至少贏得了后人的同情,可哥舒翰卻只能招來世人的鄙夷和唾罵。

  然而,哥舒翰最后落到這種下場,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嗎?是什么力量把他一步一步逼進了這個歷史的死角?又是誰,一手造成了高仙芝、封常清和哥舒翰這三位名將的人生悲劇?

  如果說高仙芝和封常清之死是在為帝國的不幸買單,那么哥舒翰之死則是在替李隆基和楊國忠背黑鍋。哥舒翰的變節投敵使他變成了朝野上下的眾矢之的,這至少在客觀上掩蓋了玄宗決策錯誤的事實,也在相當程度上減輕了李隆基和楊國忠在“潼關失守”這件事上應負的歷史責任。

  不過,老天爺畢竟是公平的。不管你是誰,只要做錯了事,遲早總要讓你受到懲罰。別人也許可以暫時替你買單,暫時替你背黑鍋,但是你自己種下的苦果,最終還是要由你自己品嘗的。

  李隆基和楊國忠等人后來倉皇拋棄長安,逃往巴蜀,這一切都在馬嵬驛有了一個了結。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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