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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再起波瀾

  孔有德的猜測很有道理,但李信前世的見識對此沒有任何幫助,他隱約意識到這種奇怪的行為與自己在高陽城外的所作所為相關。隱藏在城外那支運送財貨隊伍中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李信轉念又一想,如果有心算無心可不可能進一步擴大戰果如果再干掉一個大人物,清軍是不是可能就要崩潰了?包括手中的豪格,如果利用好了也絕不緊緊是一個俘虜那么簡單的事。恭順王孔有德的倒戈便是典型,只不過豪格畢竟是滿人,又是皇太極長子,讓他背棄八旗族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總是出乎人的預料,瑪濟克派人進城傳話,令他在城中選出幾十匹好馬送去營地,大軍準備開拔。

  孔有德孔有德想再次出城一探究竟,卻被李信攔下。畢竟他直覺瑪濟克背后的那個大人物不簡單,至少是不輸于多爾袞的人物,先是不進城,然后又突然改變計劃繼續行軍,如此種種都說明這是一個極為謹慎而又狡猾的人。如果在他面前表現的過了,沒準就會弄巧成拙。

  相信不久之后,他們便會得知孔有德于高陽失蹤的消息,肅寧也不是就留之地。

  時間過午,李信尋城時,竟然發現浩浩蕩蕩的財貨隊伍仍舊在城外,并沒有如此前所說開拔離開肅寧,他直覺此事并不簡單。于是連命孔有德以勞軍之名出去打探。

  孔有德到了那財貨隊伍中才得知,走的不過是幾十騎馬上甲士,大隊的人畜由于多日勞累已經到了極限,必須再洗歇息一夜,恢復些元氣才能繼續上路。

  然后他又深入打聽具體的細節。負責接待他的軍官隨時滿人但對孔有德這個恭順王倒是友好的很。

  “具體詳情不得而知,但據說是豬籠河那邊的河谷里發現了大量我大清八旗甲士的尸體。”說到此處,手在嘴邊那軍官壓低了聲音道:“還有件事不要聲張,據說是先于咱們走的一批人畜財貨被明軍劫了。將軍們判斷,在河間府與保定府之間一定有一股實力不弱的明軍。”

  聽到此處,孔有德算是徹底明白了,原來瑪濟克和那什么人物馬不停蹄的先行離開十有和昨日下午的豬籠河河谷一戰有關。

  孔有德回到城中,又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與李信講了。李信拍腿叫好。

  “真是天賜良機,咱們如何能錯過!”

  “自是不能!”

  孔有德笑著附和。

  “如此還要勞動孔兄去城外一趟,以勞軍的名義,將韃子的頭頭腦腦都請進城中,尤其是那些真韃子,最好也一個不落的全部拉近城中。”

  “將軍明鑒,咱們只需備好酒菜,等他們入翁便可!”

  孔有德隨口便將李信想要說的話接了出來,當真是心思玲瓏。

  看著孔有德遠去的背影,陸九不知何時進了廳中,不無擔心的道:“十三哥,此人未必和咱們是一條心,不可不防啊!”

  李信倒不擔心孔有德此時會做倒戈一擊的蠢事,此人雖然不忠不義,反復無常,但也不是沒有規律可循,他做事唯一的準則便是保住自己并伺機發展。因此,只要清晰的把握了孔有德行事的脈絡,就可以預計其如何行事。

  目前為止,孔有德除了與自己發展并沒有第二條更好的路。首先,出賣自己向韃子邀功,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但卻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干掉豪格滅口。豪格知道他叛清以后的一切詳細行動,而自己掌握了豪格就等于掐住了孔有德的七寸,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其次,孔有德還可以趁機逃跑,離開肅寧,離開李信的高陽軍。這種可能性也極低,第一,孔有德身邊沒有一兵一卒,他又是大明的叛臣,在大明朝的地盤上了落了單哪又能有好果子吃?

  陸九來找李信乃是有急事商議,這肅寧城中當真有不少他們急需的軍用物資,比如戰馬,比如箭矢和火藥。原本由馬賊組成的騎兵左隊,沒有經過系統的火槍訓練,自然在選擇遠程武器上傾向于他們慣用的弓箭。這些物資如何調配他并不擔心,他此來乃是另有要事。

  原來,他手下一個馬賊進城之后,在百姓被擄走后留下的滿城空屋中搜掠財物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個隱藏于一家大院中的女子,這貨也是坐牢久了,多日未近女色,見左右無人,便將其給糟蹋了。事后,他提褲子走人,留下那啼哭不止的女子。

  原本這件事人不知鬼不覺,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情,礙于臉面就算打斷了牙齒也要往肚子里咽。可該著那貨倒霉,這女子偏偏就是個不同尋常的剛烈之人。

  初進城時,李信曾約法數章,一連定了幾個斬首的底線,其中便有這淫女一條。并且在主要街道上張榜安民,以使城中幸存的百姓不要敵視剛剛進城的高陽軍。

  正巧那女子所在院外便貼了一張,她又識得字。便去找城中管事的軍官為自己伸冤,好巧不巧他找到的軍官又是張石頭,這張石頭早就看不過馬賊們私下里搜掠民財的舉動,但礙于他們都是教習李信的舊部,是以才一直隱忍。誰知竟干下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看著梨花帶雨的女子,他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他敢有十足的把握此事不是自己部下所為,就那么300個人,又都在城上守著。原本計劃是城上一半警戒,城中一半巡邏。但出了城外的岔子,陸九的左隊也不用休息了,正好都在城中警戒,于是張石頭的右隊便都上了城。

  張石頭便問她,如果讓他指認,能否還認得那她的賊人。女子自是咬牙切齒的回應,那人化成灰都會認得。

  于是,張石頭便領著那女子挨個去認人,首先先是自己的火槍右隊,做事自然要將實證,即便自己心中有了定數,也得先讓那女子認認,一圈三百個認下來果真不在其中。

  然后張石頭便領著那女子去街上挨個尋陸九的左隊巡邏兵認人,偏偏也是巧上加巧,剛上了主街不足百步,那女子便指著一名騎在馬上的絡腮胡子大漢,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張石頭當即便令人將那漢子抓了起來,送到城下臨時作為禁閉室的一間民宅關押。張石頭的火槍右隊,承襲下來了很多當初民壯時李信制定的紀律與習慣。

  自從到進了肅寧城,這關押違反紀律軍卒的禁閉室便被開辟了出來。張石頭并沒有擅自處置軍卒的權力,這事最終還得要李信定奪。

  當屬下將此事報與陸九時,他勃然大怒,張石頭不打招呼竟敢動自己的人,但隨即又冷靜了下來。張石頭在他印象里絕不是一個沒有把握便敢輕易行事的人,他敢抓自己的人,那就證明他有足夠的證據,事實上陸九心里也默認了,這種事自己的部下做的出來。而淫女這一條觸了李信定下的幾個殺的其中之一,開始他認為李信這不過是逢場作戲,但看眼下情形張石頭竟似要玩真格的,非殺了自己那手下不可。

  陸九自己拿不了主意,便來尋李信說清。

  李信聽陸九講述了個大概,先是哭笑不得,但隨即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種事發生了,無論他李信如何做都不會盡善盡美,或者換個說法,他不管如何做都要失去一部分人心。但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支軍隊必須要有他的信念,因為只有這心念才是支撐他們戰勝困難和敵人最強大的武器。

  他的高陽軍最缺的便是這信念二字,所有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戰。這種說法也不全對,他們也還是有為之戰斗的目標的,這600人中多數人都是為了他李信才聚到一起。而這種簡單的從屬關系是極為脆弱的。說的誅心一點,當他李信的沒有對這種忠誠付以足夠的回報時,他們為之戰斗的支撐便會產生裂痕,甚至轟然倒塌。

  如今李信正面臨著這種尷尬境地。他究竟應不應該為了所謂的原則與法,而犧牲追隨自己的部下,去為那陌生的女子出這一口惡氣?

  李信不由得暗恨,真是事越亂越多。

  “兄弟們做了這么久的牢,實在不易,十三哥,陸九幫他求個情,就放過他這一回。”

  陸九開口求情,李信覺得應該還是先聽聽張石頭如何說,于是派人去城上請張石頭。

  就在這個空擋,孔有德急吼吼趕了縣衙。

  “回來了,回來餓!”

  陸九揶揄道:“孔兄好生有趣,俺與十三哥都見的著,不必自家通報自家。”

  孔有德喘了口氣,才道:“我說的是瑪濟克,是瑪濟克隨馬隊又回來了,他們沒走!”

  李信與陸九俱是一愣,如此一來,之前定下的計劃豈不是要泡湯?愣怔間,張石頭大踏步進了縣衙,身后還跟了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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