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輕微觸犯商業法規的那些人,處以罰款并在其企業中恢復工會和財務管理機構,是順理成章的事情。<144-書院-無彈窗》對于這種必須大出血才能擺脫破產危機的勾當,商人們沒有幾個愣頭青敢于抵觸,楊浩也給他們留了余地。
但那些錯以為楊氏要完蛋,徹底將工會、財務監督人員趕走甚至毆打,并把《勞動法》明文規定的基本工作條例和薪資待遇給破壞的,就不那么客氣了。
以武裝警察和稅警、工人糾察隊為骨干的強力部門聯手出擊,毫不留情的將那些工廠主的蠻橫不法作風鐵腕鎮壓,強行恢復秩序。對這些人犯下的種種罪責,不但處以足可令其破產的罰款,更由商業銀行強行收回其貸款股份,并由軍政府出面抄沒其家產,完成賠付。這里面也包括了給挨打的工人和其他工作人員的賠償。
至于這些人家必然不缺的土地,一體收歸國有,將作為農墾公司的公用田,安置退伍榮軍或者家屬之類,正好填補不足。
這一番雷厲風行大動干戈,當日就從天津一地開始向各州府推進,其帶來的空前沖擊一直持續到了1896年的春天。
而在艦隊凱旋歸來的當天下午,隨著報紙號外的發出,震撼人心的消息轟傳天下,仍舊呆在京津的列國公使驚聞噩耗,不敢置信的跑到大沽口戰俘營親眼目睹了數千各國俘虜,和停泊在海里的萬噸大艦,登時嚇得亂成一團!
傍晚時分。各國駐天津公使匯聚在英租界。沒有哪一個人的臉色是好看的。也沒有人能坐得穩當。這些一直在左右遠東大局的大人物們,倉皇無助的好似遇到暴徒劫道的小姑娘,渾身顫抖語無倫次,嘴里不時神經質的吼出幾聲威脅和咒罵。
內容自然脫不開指責楊浩膽大妄為,瘋狂野蠻,必然要遭到帝國懲罰之類。但嘴上說完了,其實他們自己半點都沒有底氣可以實現。事實明擺著的,他們的帝國不是沒想過下手。但可恥的失敗了。
折騰了足足半個小時之后,嘴唇冒白沫的使節們有氣無力的坐下,一股發泄之后的疲憊遍布全身,說話的聲音都中氣不足。
叫囂最兇狠的是損失慘重的俄國人喀西尼,他們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型代表。原本打算要在中英等過的交鋒中漁翁得利的,沒想到第一次赤膊上陣,就遭受偌大的損失。
喀西尼抖索著套紅號外,兩眼通紅的問英國人寶士德:“這上面說的,大英帝國損失了全部戰艦,其中包括四條戰列艦的消息。是真的?!”
寶士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之前他早就zhidào,大英帝國往遠東派遣的艦隊情況。滿以為此番必然手到擒來,哪里料到會全軍覆沒呢?其他幾國好歹還剩下一條主力艦充充門面,法國人干脆就一條都沒有損失,集體投降了!
不過到了這等地步,他都不肯示弱,故作冷漠的道:“這一點損失,對皇家海軍來說不算什么,大英帝國一轉眼就能造出幾倍于此的更先進戰艦。眼下我們面臨的困境是,沒辦法弄清楚中國人是怎么獲得勝利的。”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用了陰謀詭計,或者我們并不熟悉的東方巫術之類!再不然,就像他們歷史上兩次因為大風而輸掉了征伐日本的戰爭一樣,突然發生了什么颶風之類的意外!”
一名參贊憤憤的叫起來,但他的發言被所有人集體無視了。所有這些意外都是笑話,現在誰不zhidào楊浩手里掌握有先進的驚人的技術能力,可以制造出極其先進的戰艦和大炮?搞到這些情報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指望胡亂批評推理都是不負責任的亂搞。
德國公使紳科頗為冷靜的道:“我們面臨的最大困難,是無法與被俘的海軍軍官取得聯系,如果能從他們那里獲取直接的情報,將大大有利于盡快摸清中國人的底細。”
寶士德點頭表示贊同。喀西尼煩躁的叫道:“那些該死的中國佬不zhidào是怎么了,我給出那么優厚的錢數,他們都不肯幫忙傳遞消息!難道說,所謂的革命思想真的可以讓一個愚昧的人變成不受腐蝕的圣徒?”
他們跑去看戰俘,想著花錢買通看守,奈何當兵的死心眼不肯收錢,只讓他們隔著鐵絲網遠遠的看著而已。
不過情況也不只是俄國人說得那樣,寶士德揶揄道:“假如您說得優厚錢數只是十個鷹洋的話,我認為沒有哪一個楊的軍人會答應。據我所知,他們每個月的實際收入不會比這更少了。”
俄國佬去收買衛兵,只肯掏出十個大洋,還擺出一副“大爺賞你的”倨傲姿態。
喀西尼怒道:“不過是一些討厭的下等農夫出身的士兵,怎么可能有那樣高的薪水?簡直是在破壞全世界的尊卑制度!”
在俄國,一個下等士兵一年的薪水,也只有兩盧布十戈比,基本上沒有家庭接濟的話,他們都難以在部隊里活xiàqu。又加上從上到下的貪腐,發給士兵手里的裝備朽爛不堪,這讓他們不得不賤賣掉,然后自己花錢置辦。而這些農夫乃至農奴出身的士兵普遍家庭窮困,于是乎俄國陸軍士兵經常看shàngqu像是由衣著華麗的貴族領著一群叫花子的奇怪構成…。
按照他們的標準來看,拿出十個大洋給一名普通士兵,果然是一筆不小的錢款了。
英法德三國的紳士們相互對各眼神,齊齊搖頭。這些粗鄙的俄國佬果然沒救了,實在是給歐洲文明國家丟臉啊!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只是把消息傳回國內,并不能解決眼前的危機。沒有足夠的情報,歐洲不可能貿然再次派出艦隊過來。先生們。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寶士德仍舊習慣性的主持議題。避免繼續扯淡浪費寶貴的時間。
紳士們集體默然。
這個問題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功夫想清楚。實在是損失的情況有點超出預料太多。英德俄三國損失最少也有六艘戰艦,英國人更是全軍覆沒,這是可能引起國內政局激烈動蕩的驚人慘敗,必須要有許多人被推出來背黑鍋。
另外,這些艦隊也是各國能夠一次派到遠東的最大數字。再多的話,遠東沒有一個港口能夠接納并提供補給。就眼下他們面臨的情況,再派來一撥,恐怕依舊是給楊浩送菜的。這事兒不能干啊。
基本沒什么損失的法國人悠悠的道:“我們不會承受太嚴重的損失。我認為,完全可以通過談判來解決彼此的矛盾。那位楊先生畢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不是嗎?”
這話引來其他各國的集體鄙視。你丫的還有臉說啊?俺們各國都浴血奮戰,付出莫大的代價,你家倒好,居然集體臨戰逃跑,搶先豎起白旗投降!作為世界強國的節操何在?說不定這次海戰的失利就是你們法國佬造成的!
這時代的歐洲各國就是這樣,相互之間扯不完的恩怨,別指望他們真正團結一致。只要有機會,都不會忘了先撕逼一場。
當下就有人忍不住嘲諷道:“是啊。不需要開槍放炮就可以贏得戰爭勝利,看來法蘭西創造了一種全新的殖民地征服方式。很值得各國學習嘛!就是不zhidào十年前戰死在這里的孤拔將軍,在天堂的靈魂是否也這么想法。”
十年前的中法之戰,傲慢的孤拔自行其是,結果給劉銘傳拖垮了軍隊,最后病死澎湖。雖然后來通過談判占到便宜,這里頭還有英國人的摻和,卻是一點都不光彩。
不過法國人的臉皮足夠厚,對眾人的譏諷和蔑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反正他們家沒損失戰艦,倒霉的大頭仍舊是英國人。
德國人無疑是最為務實的。紳科皺起眉頭,敲響桌子拉回眾人的注意力,果斷提議:“還是盡快想辦法跟楊聯系談判吧。時間拖得越久,我們越被動。”
他的提議顯然沒法取得完全贊同,俄國人首先反對:“偉大的沙俄絕不會跟黃皮猴子談判!就算他們獲得暫時的勝利,我們也會再次調集強大的軍隊擊敗他們!”
不過其他國家沒那么眼皮子淺,事情弄到這份上,嘴硬并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就算意見再怎么不一致,扯皮半天最后還是匆忙決定,第二天去拜訪楊浩侍侍看。
這一次,楊浩沒再耍他們,不但痛快接見,還直截了當的提出解決戰爭糾紛的辦法——各國出錢贖買他們的戰艦和戰俘。另外,就其聯合侵略中國的行為,要求各國政府作出公開道歉,并給予相當數額的賠償!
道歉是不可能的,戰爭賠款這事兒也沒得談,從頭到尾歐洲強盜們就沒得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要說錯誤,也只是他們錯判了楊浩的實力,導致一次慘敗,下回想法再打回來也就是了。
至于第一條,卻是有的談,只要把這問題解決了,他們繼續撕破臉開打,也沒后顧之憂啊。
只不過,當楊浩報出贖買價碼的時候,洋鬼子們集體怒了!
一條萬噸戰艦的贖買價格,要一千萬兩白銀!一個普通海軍士兵的贖買價格,要五百兩白銀!尉官要一千兩,艦長校官五千兩,有爵位的一萬兩!艦隊司令將軍之類的,五萬兩到十萬兩不等!
最貴的莫過于聯合海軍司令西摩爾中將,楊浩干脆開出五萬英鎊的價碼!并且所有這些贖買款項,只收黃金不要別的!當然若是英法能交出一些從中國搶走的文物,可以考慮優惠價格置換。
最為摳門的俄國人大怒:“你不如去搶!偉大的沙俄絕對不接受這樣可恥的敲詐勒索!”
其他國家也不同意。尤其是被俘戰艦最多的法國佬,這回也輕松不起來了。他們板著指頭一算,自家估計要付出起碼五千萬兩白銀的贖買款才能過關。這么多錢,猴年馬月才能從中國搜刮出來啊!
英國人有心幸災樂禍,但想想被擊沉的戰艦,就心痛的不得了。
楊浩這么定價不是亂來的,他比照“君權級”戰列艦的造價——110萬英鎊,按照這時候的白銀比價,大約要730萬兩一條。當然這家伙比起其他各國的戰艦要貴很多,可那又如何?你們敢把戰艦開到中國來,本身就是來搶劫的,現在打輸了,那就得照樣付出應有的代價!
他的打算,是要一錘子從列強身上敲出一億兩白銀的賠款來。哥們那時空里,當初你們是怎么折騰的中國賠chuqu那么多錢的,而今有樣學樣,一刀一刀的全部割回來!
這個要價太高了,洋鬼子們根本沒法同意。
楊浩笑吟吟的威脅:“你們可千萬別后悔啊!下次再來談判,可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洋鬼子們沒當回事,從來都是他們威脅恐嚇別人,哪里輪得到別人來說狠話?都覺得楊浩既然肯談判,一定不敢太強硬。所以,先抻抻他!
于是乎雙方不歡而散,四國代表打定主意等等看。
結果第三天,列國紳士們就急眼了。楊浩居然驅趕沒有受傷的戰俘換上囚服,集體在碼頭上勞作來換取他們的生活費!
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白人老爺們當然不干了!這年頭的高級軍官多半有貴族頭銜,他們從生下來就不干粗活,只有別人伺候他們,哪里能下手去干活養活自己啊!
抗議,拒絕,煽動鬧騰。在革命軍的嚴厲鎮壓下,一點機會都沒有。絕大多數士兵被驅趕chuqu頂著寒風干力氣活,砸石頭挖坑拉沙子壘墻。凡是干活的就有一份食物,不干的就餓著吧。
更要命的是,他們在鐵絲網里干活,外面有成千上萬的民眾圍觀。這年頭,中國人從來沒見過有這么多的洋鬼子聚在一堆兒,還都跟他們一樣下死力氣做粗活,那股子新鮮勁兒就甭提了。另外,就是感到發自內心的暢快,解氣!
不但如此,遍布天津的小商小販瞅準了商機,干脆在工地外頭弄出一片攤位來,供應聞訊趕來的老少爺們喝茶吃飯。報紙記者從各種角度拍照,然后登載報紙上發chuqu當奇聞來渲染。
這活脫成了一場空前壯觀的西洋猴戲!
僅僅一天功夫下來,公使們先坐不住了,這事兒要傳揚到歐洲,一定會被渲染成野蠻的中國人故意折磨文明國度的紳士,辦事不利的外交家們得吃掛落啊!
他們再次結伴跑到美租界去求見楊浩,結果被告知,楊大老板chuqu巡視了。到底去哪里?保密。去多久?不zhidào!
死要面子的英國佬抓狂的吼叫:“那么由誰來具體負責談判的事項?!”
接待他們的周建鎬面無表情的回答:“事關重大,必須由先生親自做決定。諸位還是先從你們政府和皇帝女王那里得到準信兒,再來吧。”
洋鬼子們無可奈何,現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起碼在東方的話語權輪不到他們張狂。隨后又得知所有被俘戰艦展覽數日之后,將開到膠東上船臺拆解研究,他們心中惶恐,不得不連連催促國內抓緊時間作出決定。
然而這事兒哪是一天兩天就能決定下來的?四國內部,早已經吵成一團了。
楊浩卻也不是真的chuqu搞什么巡查,這年頭道路一塌糊涂,只有水路還算順暢。在膠濟鐵路、津浦鐵路修成之前,他才不會受那個罪去滿天下顛簸亂竄,一點效率都沒有。
打定主意要抻一抻洋鬼子們,他干脆以此為借口,從租界穿梭時空回到本世界,直接去了非洲。
在那里,號稱投資巨大的重工業基地,整套的二手生產工廠,全部整裝完成,投入試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