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回檔 第470章 不想不敢不能
祝植淳三人走出介,潘富帶人追了出來,邀請祝植淳一行人吃頓飯。
異國偶遇,極力相邀,加上還有二叔那一環,卻之不恭。祝植淳問孟茵云和邊學道的意見,兩人都說隨便,他跟潘富說:“那就就近隨便吃點。”
潘富問祝植淳:“想吃餐還是西餐?”
祝植淳說:“我隨意。”
潘富回頭找到翻譯兼地陪裴桐說:“這附近有好一點的餐館嗎?別太遠。”
裴桐指著左邊說:“兩條街外有一家不錯的餐館,這個時間人應該不多。”
步行不到十分鐘,到了。
店面不大,房很窄,好在是上下兩層,不然這么一幫人坐在一樓,別人進出都不方便。
一進門潘富的臉就有點垮,心說這家店也太寒磣點了。
裴桐人很機靈,看出了潘富的心思,連忙說:“您剛才問附近的餐館,這家確實最近了,要是往遠走,一會兒到了飯口,咱們這么多人,排隊就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時候去,這家店我來過,味道真的不錯。”
潘富還想說什么,孟茵云附和裴桐說:“就這里吧,我也來過這里,水煮牛肉很好吃。”
孟茵云長得漂亮又有氣質,潘富之前沒見過她,但見她與祝植淳同行,說話很隨意,估計是跟祝家一個層次的,就點頭說:“那好,這里吃,下次,等下次我請幾位吃頓夠意思的。”
祝植淳不知怎么想的,拍了拍潘富的肩膀說:“這里就挺夠意思,吃飯嘛,于凈、味道好就行,找地方坐吧。
菜是裴桐和孟茵云兩個女士點的。
兩人點完后,潘富要過菜單,挑價格最貴的,又加了幾個。等菜的時候,大家閑聊,潘富一個勁兒夸歐洲環境好,人素質高,開車有規矩然后見大家不怎么接茬,怕冷場,他又開始說他在大江商學院上課的這個班多么高端大氣上檔次。
其實,今天潘富有點失水準。
按他的酒場經驗,不該出現這么低級的失誤。
失誤之一,祝植淳跟他不熟。兩人差了近2歲,成長環境和生活經歷大相徑庭,共同話題實在不多,換正常狀態時的潘富,肯定會先從祝二先生或者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高爾夫球場說起,先拉近大家的距離。
失誤之二,這一桌人員配置有問題。潘富是老板,王天明是朋友,兩人算是平行關系。另外三個,一個是秘書,一個是律師,一個是翻譯,大家是雇傭關系,這個場合,潘富不點名問,懂點事的人絕對不會隨便開口。至于祝植淳、孟茵云、邊學道,一個比一個傲,都不是陪聊的人。
王天明看不下去了,幫著潘富活躍話題,不過他實在不是一個活躍話題的適當人選。
大家身在法國,就說到了奢侈品,加上潘富剛說了他參加的那個“cpol課程”班,話題又延伸到了“上流社會
本來有些東西,在潘富嘴里說出來,就是簡單講個笑話,可經過王天明這個有點憤青思維的學究一發散拓展,話題熱度就上來了,不自覺參與話題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連祝植淳和孟茵云都參與了進來。
潘富說回國前,得去一趟香榭麗舍大街,把許諾老婆的包、香水、化妝品、衣服買齊了才能回去。他跟裴桐說:“我老婆個跟你差不多高,就是比你胖兩圈,到時得麻煩你幫我試衣服,還有都去哪家店,你也幫我參謀參謀。
裴桐說:“我是學生,那些高檔品店只在櫥窗外面看過幾眼,沒進去過,這個忙我怕幫不上。”
關于奢侈品的話題由此展開,王天明最后總結說:“世界奢侈品消費主體是40歲至6歲的人群,因為社會主要財富集在這些人的手,而國奢侈品消費的主體為2歲至45歲的人群,這一點是很反常的,這透露出,國的社會結構、消費結構,存在很大隱患。而且,需求不振與奢侈品偏好如此不協調地拼貼在一起,讓人難以理喻。”
王天明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往祝植淳、邊學道三人這邊掃了一眼。潘富看見了,心說我地個乖乖,這個書呆怎么唱了這么一出?
奢侈品?
無論車、化妝品、還是其他什么東西,有比酒莊更奢侈的嗎?剛才是在酒莊介遇見的這三人,現在說國的社會結構和消費結構有問題,還說財富年輕化,這簡直是當著和尚罵禿驢
王天明確實看祝植淳、邊學道三人不爽。
他跟潘富相識幾年,了解潘富的脾氣秉性,知道潘富外圓內方,平時笑面對人,但骨里不大看得起人。今天在介公司,潘富跟祝植淳搭話的場景,王天明都看在眼里,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十有七八是個官二代,因為單純拼財富,讓潘富這么自降身段的家庭沒幾個,而他沒聽過哪個富豪家族姓祝。
想著自己讀了一輩書,教了半輩學,兒想在上海買個婚房,自己卻拿不出多少錢,想到這個他就郁郁難解。若不是為了錢,他也不會點燈熬油給報紙寫稿,也不會上電視臺的節目按照人家的意思說這說那。
反觀他那些從了政的同學,到了他這個歲數,只要堅持下來的,大多實權在握,區別只是權力大小而已,可是再小的權力,也是權力,有權力就能尋租。他一個同學,在縣城土地局當實職副科長,升官6年,燕京一套房,上海一套房,省會三套房,還有若于商鋪,每每想到這些,王天明就覺得非常壓抑,所以他經常在寫給報社的章里問一個問題:當官發財的社會規則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因為討厭當官的,所以連帶著也看不慣他主觀猜測的“官二代”祝植淳三個人。王天明看不慣一個人,那是絕對沒好聽話的,而且不分場合。這也是為什么他在學校里蹉跎多年沒有寸進的原因。
王天明說完,潘富打圓場說:“扯遠了,國從古至今都是老賺錢小的花,加上沒有遺產稅,跟啥社會結構、消費結構沒關系。說白了就是一夜暴富的人多了,各種人參差不齊,家庭教育跟不上,孩就不聽話。再者,像我老潘,沒啥化,大老粗一個,有些東西是生來帶的,改也改不了,學也學不會,也不懂鑒賞古董啊紅酒啊啥的,可有些場合見了人必須得顯示一下實力,那咋整?就得挑貴的買,挑大家都說高檔的買,不然我天天這么忙,總不能再去學個鑒賞啥的。”
王天明喝了一口水,說:“老潘,其實你們這類人,對奢侈品是占有,而不是擁有,因為你們從不關注品牌內涵,缺乏深層的化認同。還有,你們在品牌選擇上較盲目,很多奢侈品在國外其實是大路貨,但宣傳做得好,到國內身價飆升數十倍,仍有好些人趨之若鶩。”
聽了王天明的話,潘富也不生氣,起身給王天明續水,坐下說:“一針見血啊你說的在理,咱們其實都被老外坑了,吃了信息……信息……”
潘富“信息”了半天,也沒接上,邊學道在旁邊補充說:“信息不對稱。”
潘富一拍桌:“對,就是信息不對稱,你看我啊,尋思拽把詞,反而把底兒給露了。哎呀,到底是祝公的朋友,就是有見識。”
邊學道聽了哭笑不得,知道信息不對稱就算有見識了?
祝植淳從兜里摸出煙,抽出兩根,起身遞給潘富和王天明,然后看著潘富說:“潘總,你就叫我小祝吧,你一叫我祝公,我就感覺像電視劇里進青樓那一嗓。”
“噗……”正在喝水的裴桐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幸好她下意識地側了一下頭,沒噴桌上,不過坐在裴桐左邊的邊學道就成了重災區。
裴桐臉一下就紅了,手忙腳亂地抽紙巾,要幫邊學道把水擦了,邊學道說:“不用,沒關系,我去衛生間擦。”
邊學道從衛生間回來時,桌上的話題轉移了,從奢侈品說到了在國外安家落戶的官二代,繼而說到貪官,王天明口若懸河地說:“我認為,不想貪、不敢貪、不能貪是三種吏治境界。不想貪,最靠不住。不敢貪,治標不治本。只有不能貪,才能滌蕩官場。”
見大家都在聽他說話,王天明繼續說:“不能貪,就是說即便你有貪欲,你自甘墮落,但是權力在籠里,制度的有效約束,讓你沒有下手的機會。想當官發財的人即便下了手,也很快被捉,不是進班房,就是立馬解職回家,此生與當官再無緣分,這樣才能止貪,還社會公平公正和清明。”
以為此處有贊嘆和掌聲,結果沒有。
一桌人,除了他的學生裴桐眼露出一絲崇拜,其他人都很平靜,臉上沒有一點波瀾。
別人就不說了,在邊學道這個老審讀眼里,王天明這一番論調實在不新鮮,再說了,不了解社會的復雜性,只會坐而論道,無限放大一家之言、一己之見,只提想法,不提辦法,只說我不高興,不說解決路徑,對社會來說未必是好事。
別的不說,單說“不能貪”這三個字,就有太多理想主義在里面。
理想主義能解決現實問題嗎?
也許能,但邊學道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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