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348 說教
“你想明白了就好。”林大夫人摸了摸林宜佳的頭發,感慨道:“你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了,自己的心要堅韌起來,明白么?記得娘跟你說過的話,我們活在這世上,總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偶爾為了自己和自己親人的利益,而傷害了他人的利益,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完全不用有心理負擔……記下了沒有?”
林宜佳點頭。
聽林宜佳說出其中緣故之后,林大夫人心氣也差不多消了。
她同林宜佳說了許多經驗之談后,說到了林唱佳:“……在保定同她遇上了。她看起來神色還不錯,心態也挺好的,比從前做小姑娘的時候穩當多了。付姨娘吃齋念佛這幾年,總算是有了回報。”
林宜佳點頭:“我聽彩畫說,五姐是真心想通了,對將來也有了一番盤算和準備的。”
“你二叔父不是無情的人,只要她自己心態放的正,你二叔父當然會替她重新謀劃一番。別不多說,嫁入富裕鄉紳之家還是可以的。她還年輕,將來未必不能有兒有女,一家幸福。”
“娘還是那句話,只有自己心態放正了,才能過的好自己的生活。”林大夫人抱著福姐兒逗弄著,又道:“你三年內不能有孕,這是十分要緊之事,萬萬不能因為什么內在外在的原因就妥協,或是作出別的不恰當的事情來。”
“我明白的,娘。”林宜佳頓了頓,道:“其實我暫時不能生了也好,將來楊家的下一輩的嫡長子出在興國公皇后娘娘一脈,會好上許多。千里最近雖然不再藏拙,但也并不熱衷權勢……上次殿下說讓他往兵部謀個職位,我瞧著他也不怎么熱心。”
“男人在外面行事,咱們做女人的萬萬不能一問三不知,但也不能問的寬了。千里是有能耐的人。你過問一下就好,千萬不能想著替他打算,說怎么樣怎么樣才是替他好之類的話。”林大夫人叮囑道。
林宜佳面皮微微紅了起來:“嗯。”
母女二人順便就說到了林世卿的起復上:“……你父親倒沒覺得有什么,不過還是同我玩笑了一句。說什么謝謝我替他生了幾個好女兒之類的,大約心里有些意味難平……”
像是他林世卿只能靠幾個女婿謀求高位。
“爹爹怎么會是這么別扭的?”林宜佳不相信。
林大夫人笑著點頭:“我就問他:難道我生的女兒不好?他就悻悻然了不說話了……哼,他敢說不好……”
此時,林世卿也在同楊廣北說著差不多的話:“……這般行徑,有些刻意了。今上年輕,內心必然好強。你們聯合柳家如此行事,只怕陛下心中會覺得難堪。”
楊廣北卻不這么想。
他恭敬地同林世卿說道:“小婿倒是覺得,正是因為陛下年輕好勝,才更要早早明白,做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這個道理。做皇帝。也必須有拉攏有妥協,甚至退讓……殿下早早認識這一點,方能早些調整心態,方能做一個開明的主上。”
“岳父大人,您說是不是如此?”楊廣北問林世卿道。
林世卿默然片刻。嘆息道:“你將話說的這般明白……唉。”
做了皇帝,當然就不是能為所欲為了。
不過,在這一點上,實權勛貴總是膽大一些,而身為科舉出仕的文臣則會謹慎一些。
林世卿拍了拍楊廣北的肩膀,道:“千里,你將盛京各方面的事情都同我說一說。”
翁婿二人說著家國大事。這廂母女二人則在說著家長理短。
林宜佳道:“……一開始千里特別想要分家,為了分家不惜推波助瀾,在幾家親人之間挑撥出許多事情來。”她將楊廣北他們為分家而做的“努力”提了提,道:“……大長公主病好了之后,總算是想開了許多,也理智了下來之后。武興候府才順利地搬了出去。”
“但我當時有孕,大長公主說待孩子出生以后再提搬家,也是存了關切小輩的心思,我們沒能拒絕,只好延后。而如今。福姐兒生下來,卻又得了殿下的眼緣,很是疼惜,日日要瞧上一眼。”
林宜佳低聲道:“只怕我坐完雙月子之后,大長公主更是離不得福姐兒,我們再提搬家的話……”
上次大長公主已經發過一次病,林宜佳實在不能高估她的承受能力。
萬一她要再一次想不通了,又病了,這讓他們一家三口該如何?
或者,惹了大長公主不高興,提出將福姐兒放在她身邊教養,這豈不是等于要了林宜佳的命!而這個要求,大長公主若真不高興了,也一定提的出來!
林大夫人聞言慰問點頭:“你顧慮的很對。像殿下之前那樣的心病,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萬一她再一次病了,世人知道緣由,少不得要指責你們不孝順。本來,分家的事情,千里就沒有考慮通透。”
“娘這是什么意思?”林宜佳疑惑地道:“千里那會兒是真的想要分家!說實在的,從前的微光院,在這個家中,真的是同其他人都疏遠冷漠的。俗話說吵吵鬧鬧一家人……千里同他們,實在過于疏離客氣,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那個時候,楊廣北迫切地想要分家,其實是內心迫切地想要有一個有親情有暖意的家吧。比如說,像林家那樣的一個家。
而每每想起這些,林宜佳總會為楊廣北心疼。
“娘并不是指千里他分家的意愿不夠強烈。”林大夫人嘆道:“只是,他是大長公主的嫡長孫。武興候府一家能順利地分出去,那是因為武興候是庶出——將庶出子孫早早分出去,這是慣例。而有幾家是有長輩在的時候,嫡親血脈之間徹底分家的?”
“從前楊廣北是白身,在府中住著難免會有寄人籬下之感,所以大長公主才留下武興候一家,陪楊廣北你們一起住著;如今楊廣北身上有了爵位,在府上住著卻是能挺胸抬頭,住的光明正大的,大長公主才放了武興候一家離開……而你們,錯過了同武興候他們一起離開的那一刻,再提搬家,對大長公主的意義感想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她瞧著福姐兒正心疼的時候,怎么會高興你們搬家,將福姐兒帶走,好讓她難見福姐兒一面?”林大夫人搖頭。
“那要怎么才好?”林宜佳一聽,覺得林大夫人說的有道理,心中就有些著急——微光院住的再有意義,怎么能比的上屬于他們一家三口的宅子住的舒心隨意?
更何況那么多的事情都做過了,家產都算是分割過了,怎么到最后反而走不成了!
林大夫人想了想,道:“這么著……不是還有個風俗叫住住對門么?你出了雙月子之后,便以這個借口,同千里以及福姐兒先搬到娘家去住一陣子試試。”
“再說,興國公世子馬上不是要完婚了么?新婦進了門,她同你又不同,必然會在殿下面前表現。最多,待這府上有新的孩子生下來,殿下就不好再留你們了。畢竟,你們楊家分家的風聲早就放了出去,家產都已經分割完畢,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留你們。”林大夫人安慰林宜佳道。
林宜佳還是有些沮喪。
畢竟他們前面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結果卻是現在這樣。
林大夫人見狀,不高興地戳了一下林宜佳的額頭,嗔怒道:“別人家出嫁,都有姑婆妯娌要相處斗法,而你這里不過是態度疏離客氣些,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貪心不足!”
林宜佳無話可說,只能躬身聽訓。
這之后,母女二人又難免說起柳慎之。
林大夫人道:“當年我不贊同你的選擇,也是因為他小時候吃多了苦有心有不平,建功立業不甘平淡的念頭太強了些。人一旦存了這種心理,就難免會為了利益的不得已,一次次地改變自己的內心的堅持,同現狀妥協,以求更好的發展……”
她感慨道:“他當年一度對柳老爺子存了多少不忿,一度又是多么堅持絕不進柳家大門……如今才過多久,不都放棄了么?或許他想著,他只是不得已之下借用柳家為踏板,將來必然還會從柳家獨立出去……我不知道他到條件成熟的時候還會不會那么做,我只知道,一旦白棉布進了黑墨水中走了一遭,就再不可能同當初一樣潔白干凈了。”
林大夫人看向林宜佳:“娘知道他幾次救你,你們之間信任良多……娘只是想說,他既然選擇了不做一個純粹的醫者,你和福姐兒就別再麻煩他看顧身體了。你欠他的情分,讓千里替你去還就是,你自己是內宅婦人,就別在他面前過于隨意了。若是將來他有了夫人,你同他夫人之間,再交往就是。”
林宜佳點點頭:“我和千里也是這么想的。”
“當初若你嫁了他,想想你如今就要跟他回柳家去……”林大夫人沒好氣地瞪了林宜佳一眼,道:“到時候面對柳家大宅內的是是非非,看你還能耐不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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