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313 踩臉
“還有那蘇家!”武興候夫人指著院外道:“蘇家既看不上我們廣度,直言拒絕了就是!難道我們廣度除了她便要打一輩子光棍了!他蘇家直說了,我難道還會上趕著去糾纏他們!”
“非得像這般捅我一刀子!”武興候夫人盛怒之下拍案而起,閉了閉眼睛,而后直視武興候道:“侯爺,請恕我無法平靜地接受此事!”
言罷,她大步地離開房間,往外走去。
武興候在她身后揚聲問道:“你要去哪!”
“我去同母親說說!”武興候夫人道:“若是這家不容我們一房,便分家就是!我們凈身出戶,也不要公中一兩銀子就是!也不是活不下去!誰也礙不著誰!像今日這樣是個什么意思!”
“你——”武興候站起身邁腳要走,卻又緩緩坐了回去,雙手叩擊桌面,低頭沉思起來。
武興候夫人闖進來時,紅月大長公主正在對著武興候老侯爺的牌位泛淚。她早上醒來之后,便躺不下去,想起女兒的不聽話,便又想起了老侯爺,于是起身到了這間禪房,同他訴起了苦。
從前,老侯爺在的時候,她并不知道他有多重要。如今他不在了,她縱然貴為大長公主,卻……
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之處,只能同那個人去說。旁人是怎么也代替不到的。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思之中,武興候夫人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她腳邊,嚇的紅月大長公主手臂一抖,差點兒將條幾上供奉的老侯爺的牌位掃落在地。
“你做什么!”紅月大長公主怒不可遏。
武興候夫人眼中泛淚,道:“父親大人在天之靈。請給一定我們三房做主哇!都是您的血脈,我們三爺真刀真槍拼下的爵位來,站得住立的穩,為何還要遭人作踐!父親大人!三爺是庶子,您為何不像其他人家的長輩,早早將庶子分出去算了!沒得磋磨到今日,被人啪啪地打腫了臉也沒處訴苦去!父親啊!”
武興候夫人是要臉面的人。
她并不如潑婦一般失態嚎哭。但只是那般悲傷地跪坐在那里低聲哀切又憤怒不已的控訴,一聲聲一字字,卻如同利箭一般,直扎向人的心窩處。
紅月大長公主只覺得自己的心窩子疼的厲害,幾乎要站立不穩。
什么“庶子!”
她口口聲聲“庶子”,是什么意思!她這個做嫡母的,什么時候有半分對不起老三這個“庶子”的地方!
哪家的庶子被教養成了侯爺!就算那夠聰明的,也要看嫡母讓不讓他聰明!有能耐的,也得看嫡母準不準他將能耐使出來!
她這些年的養育恩。怎么反而只落得“磋磨”二字!
紅月大長公主氣極反笑,顫顫巍巍地將老侯爺的牌位抱在懷中,一手指著武興候夫人道:“是,在老侯爺面前,你給本宮說清楚了!我哪里有對不住你三房的一丁點兒地方!”
武興候夫人也不怯,當即就道:“反正我們三房的臉面已經被丟在泥里踩的看不出顏色了。我就有什么說什么了!母親,我問您,我是不是三番兩次地告訴過您。蘇家蘇寧柔是我相中的媳婦兒!我只相中了她,而不是什么三個四個的從中選一個!是不是!”
紅月大長公主點點頭,惱恨地道:“你就為了這個跟我在你父親牌位面前鬧?老三呢?他怎么不來!”竟然連問也不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武興候夫人一聽也急了,搶白道:“母親!兒媳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就在今兒上午,我那好二嫂做了主,為您嫡親的孫子向那蘇家蘇寧柔下聘了!敢問母親,二嫂她這般行事,難道不是在打三房的臉!”
“你說的可是真的?”紅月大長公主皺眉問道。
“在父親大人面前,兒媳絕不敢撒謊渾說!”武興候夫人道。
“只是這件事?”紅月大長公主微帶不悅地道。
果然如楊廣南所言。紅月大長公主并未將這樣的事情當做什么大事。外人只是猜測楊府和蘇府在議親,但到底是哪一位公子,他們才不清楚。如今塵埃落定。楊府又不曾丟了臉面,能算是多大的事!
倒是蘇家,見異思遷,有點兒上不得臺面的……
武興候夫人聽紅月大長公主這般輕描淡寫地一問,不禁愣住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心中著實十分氣憤,但也沒有憤怒到跑到老侯爺的牌位前憤怒地胡言亂語頂撞哭訴的地步。
但二房她二嫂和楊廣南的這番行為,絕對是打三房她和楊廣度的臉面沒錯。
所以,她想過自己前來哭鬧的結果很可能就是換來紅月大長公主將興國公夫人責罵一通了事……但怎么也沒有想道,紅月大長公主會如此地輕描淡寫,那語氣仿佛還在怪她小題大做似的。
一下子,武興候夫人心中那本不過如小火苗一般的怒火,如同被潑了黑油一般,騰的一下竄起來老高,燃成了熊熊大火!
果然又聽紅月大長公主又數落道:“老三媳婦,你一向都是通透的人,怎么今日這般莽撞起來了?你也知道你二嫂那個人,一向行事不過腦子,此番只怕是覺得自己看中的人卻不被看好,反而你相中的蘇氏女頗受贊譽,心中不平衡,才沖動之下,做了蠢事。她那個蠢人,你同她計較什么?再說……你說先給廣度相中了,這不是一直沒說開定下嗎?既然如此,又不耽擱廣度什么。盛京貴女多如過江之鯽,難道他還能娶不到合心的人兒?”
“老三媳婦,你自己說一說。只為你們妯娌之間的這點兒小矛盾,你就能驚擾到老侯爺的清凈?我看你也是糊涂了!”紅月大長公主只覺得自己已經解釋的極為明白,看著武興候夫人略顯痛心地道:“罷了,今兒你心情不好,我也不多說你什么。只是你到底惹了老侯爺不快,得空抄兩卷經書,供在老侯爺牌位面前賠罪吧。”
她這一番話,仿佛是漫漫而下的灰撲撲的沙子,硬是將武興候夫人心中那團烈火給悶滅了。武興候夫人掐了一下手心,再抬頭時,面上便已經平靜了。
她擦拭了一下眼淚,對著紅月大長公主和她懷中老侯爺的牌位用力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道:“兒媳無狀,驚擾了父親大人在天之靈。請父親大人寬恕。”
武興候夫人的皮膚一向較為白皙。
而她那三個響頭竟然是用了足足的十分力,額頭頓時一片青紫,隱隱竟然還有血絲溢出來,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和烏黑的發絲,頗為觸目驚心。
她抬頭看向紅月大長公主時,紅月大長公主突然心中突突地發慌。這種感覺讓她極為不舒服,當即轉身,一邊緩緩地將手中牌位往那條幾上安放,一邊淡淡地道:“你既然知道錯了,便自己下去反省吧。”
“是。”武興候夫人恭敬地起身,躬身疊手退了出去。
出了房門,她抬頭望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緊緊握著拳,雙眸中倒映著那西下的紅彤彤的夕陽,像是有一團滾滾熱火,在里面不斷地灼燒著。
英媽媽見她額頭青紫,嚇了一大跳,正想要問,便見武興候夫人淡淡地擺手,問她道:“侯爺在哪里?”
“侯爺還在禪房。”英媽媽連忙答道:“國公爺聽說了盛京之事,正在和侯爺談話。”
“哦。”武興候夫人淡淡點了點頭,便翻身往所住的禪院回去了。
她進了屋子,興國公當先便給她深深一揖陪禮,羞愧地道:“我實在沒有想到他們母子能做出那般不知魯莽之事!我們對不住三弟和三弟妹!”
武興候夫人避開之時腳步慢了半拍,道:“二叔來的正好。我正要同爺說,要回京去恭賀二嫂呢。既然如此,便在此同二叔作別了。錦心和樂心會留下,還請二叔多多照應。”
興國公尷尬點頭應下,道:“弟妹幾時回去?”
這個時候,他和武興候才發現她額頭上又青又紫的嚇人,二人俱是駭了一下,問道:“弟妹你這額頭?”
“母親病體不安,侯爺您也留下侍奉左右吧。”武興候夫人垂目不提額頭上的傷,仿佛并未聽到他們問似的。她繼續從容平靜地說道:“我領著廣度,這就走。”
“弟妹……”興國公更顯尷尬,此時卻也無話可說。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日暮時分,這個時候走,是不是太趕了些?
他正想以此為由說上幾句,但武興候夫人卻已經開口道:“二哥且放心。我不會同二嫂鬧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興國公不能解釋,最后只好又躬身行禮道:“弟妹,對不住。”
武興候夫人這次及時轉身,領著英媽媽向內室去了。
留下興國公和武興候一陣相對無語。
不多時,武興候夫人便換了衣裳,收拾了一個包袱出來,向二人辭行道:“二哥,侯爺,妾身先走了。”
不待他們應答,她便已經收了禮,從從容容地邁出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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