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190 夜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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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姑姑對自己有敵意。
醒來之后,林宜佳一直不能有很大的疑惑——
安憫公主當時為何看見自己在就立即不顧一切發了瘋?林宜佳清楚地記得,安憫公主闖進來的時候,雖然十分震驚悲傷,卻是理智尚存的。就算宋階不喜歡聽她辱及林府,她依舊是有理智的。至少,那個時候她絕對記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悲傷什么的,都是下意識地控制了的。
但一切變故就發生在安憫公主看見自己在書房中的那一刻。
細細回想起來,安憫公主一見自己,眼睛便發了紅,就像是發狂的公牛,立即將任何理智都拋之腦后,完全忘記了自己有身孕的身體,恨意帶著本能,就往自己身上撞過來!
安憫公主絕對是珍惜她的肚子的。若不是滔天恨意,她也絕不會失去理智!
那么,安憫公主到底為什么恨自己?
因為景和帝之死?
不對不對,說不過去。且不說安憫公主同景和帝的父女之情是不是真的深厚……又不是自己殺死了景和帝,單單是遷怒的話,至于拿自己的肚子不當回事嗎?絕不能!
那么,就是因為其他的,其他安憫公主十分在意決不能失去的。
藍田,你心眼活……你覺得安憫公主為什么如何記恨你家小姐,以至于連孩子都不顧?林宜佳低聲問道。
藍田按摩的手指立即一頓。
林宜佳立即察覺到了,睜開了眼睛,問道:藍田,你有話就直說。說錯了也不怪你。
那奴婢真直說了。藍田繼續手指上的動作,低低地道:奴婢覺得,安憫公主可能是誤會了您和宋少爺之間的情分……
什么意思?林宜佳皺眉。她和宋階之間的情分,當然是兄妹之情。但……若是看在安憫公主眼中。莫非她不這么想?!林宜佳心中一驚。
上回安憫公主在咱們府上暈倒之事,小姐您還記得嗎?藍田低聲道:那之前,安憫公主還待林府上下和氣的很。待小姐也很好……但那天,小姐您和宋少爺站在那里說話的時候。安憫公主躲在旁邊看了很久。奴婢看的很清楚,當時她的臉色就不對了。
而且,就在宋少爺替小姐趕蜂兒的時候,安憫公主就暈倒了。藍田低低道:奴婢聽人說,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很可怕的。而安憫公主真的很愛宋少爺,又懷著身孕,只怕從那之后。就沒斷了胡思亂想……
原來如此。
難怪安憫公主自那之后,便多思多疑起來,連帶著養胎也沒有養好,最后才有了今日之事。
林宜佳輕呼一口氣。心中很是內疚,道:是我對不起他們。
藍田撇了撇嘴:小姐怎么能這么想?小姐您行得正走的直,又對不起誰了?別人怎么都沒多想,怎么偏偏就她想歪了?她也不動動腦子,若是小姐同宋少爺之間真有什么。那不早就定下了,怎么還能輪到她嫁給宋少爺!她自己心眼不正,怎么能怪上小姐您!
到底是因為我才起的誤會。林宜佳苦著臉,道:那是宋大哥的孩子,孩子有什么錯……若是不出事的話。宋大哥和她以后肯定還能好好生活的。
而發生了這么件事,他們夫妻之情,再不能和好如初了。
上一世的十年,宋階和安憫公主一直都頗為和睦,孩子也有……而如今因為她卻又……這就是因果嗎?
藍田又勸慰林宜佳幾句,林宜佳始終悶悶不樂,難以釋懷,趕了藍田去休息之后,她躺在床上,自重生之后,頭一次失眠了。
大雨在不停地沖刷。
林宜佳忍著疼痛下了床,拉開窗戶,看著漆黑如墨的雨夜出神。
雨夜涼濕,你不該站在這里的。
林宜佳心中一驚,低聲呵斥道:是誰?
一個人影慢慢從窗邊的黑暗中顯露出來,是楊廣北。他隔著窗看著林宜佳,一臉關切。
小侯爺。林宜佳怔了一下,輕聲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當時楊廣北沖進書房的時候,她已經暈過去了,因而并不知道他還扶了她。而那之后,誰也沒有跟她提過楊廣北。
所以,林宜佳真的餓十分意外——這里是宋府,又不是武興候府。就算他家孝在身不必去宮中服國喪,這個敏感緊張的時候,他也應該待在武興候府吧?
楊廣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站在那里,安靜地注視著林宜佳。林宜佳開始還能鎮定,但很快就慌亂地垂下了眼睛。因為你還在這里,所以我便留了下來。
在嘩嘩雨聲的映襯下,他的話語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們又離的那么近,以至于林宜佳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因為你還在這里,所以我便留了下來。
這是什么鬼意思!
林宜佳慌亂間猛然抬頭,正對上楊廣北清澈的眼神。這眼神告訴林宜佳,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于是,她便發現自己如同中了咒符,明明很想很想說話,卻張不了口,像是被人定在了那里一般。
我不放心你。楊廣北就那么認真地看著她,似乎眼睛不會累眨都不眨。
林宜佳只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會跳了。
她下意思地掙扎,終于脫口而出,問道:為什么?
隨即她又想到如此問實在顯得迤邐曖昧,像是他們之間有什么似的,她的臉終于一下子紅了起來,猶如野火在燒。
你那記得榮郡王府給林府送的紙條嗎?楊廣北反而答的很認真:那是玲瓏郡主買通了人送過去的。目的是誘你出盛京城,而后毀掉你的閨譽。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是沒有查清楚趙玲瓏同她之間的恩怨。林宜佳一向極少露面,而據他所知,她少有的幾次宴會中,也同趙玲瓏毫無沖突可言。
不過,知道了真的有人要對林宜佳不利,哪怕此時趙玲瓏已經吃了虧……考慮到安憫公主之前的失態,他也不敢輕易離開。安憫公主明顯不喜歡林宜佳。而此時她又失去了孩子,天知道她會采取什么行動。
這里是宋府,安憫公主是宋府女主人,他當然不能放心離開。
林宜佳聞言一怔,很快將所有的異樣都放了一邊,皺眉道:居然是這樣……她想起了趙玲瓏在香山禪院同秦明遠的那次私下會見,不禁開口道:她是不是找了秦明遠?
楊廣北頓時詫異:你知道?
林宜佳點點頭,將身體緩緩地靠在墻上,對楊廣北道:謝謝你。只是,我同玲瓏郡主之間,事關榮郡王府的私密,我不方便告訴你,請你見諒。至于秦明遠……那不過是一個妄圖走捷徑的小人罷了。
她曾很樂觀地想:經歷喪母又守孝三年之后,秦明遠或許會幡然悔悟,做回那正直勤奮的秦明遠……卻沒想到,人一旦改變,就會一直改變下去,很難回頭。
她不禁又要想:那個十年中,若不是她一開始就輕易地愛上了他,那他秦明遠最終是不是也要走上如今這條路?如此地不折手段?那么,前世今生,她對于秦明遠來說,原來都是那條捷徑啊……
楊廣北仔仔細細地看著林宜佳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拳頭不禁捏了起來,道:你很在意他?
林宜佳沒有注意到楊廣北的異樣。她搖頭道:父親一開始收他為學生的時候,他還是個心思很正的人……我只是心生感慨而已。沒有哪個人愿意做人捷徑,被人利用的。我也是一樣。
他已經有了別的捷徑。楊廣北道。
什么?林宜佳聞言疑惑:發生了什么嗎?小侯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玲瓏郡主就是他新的捷徑。他已經成功了。楊廣北開口道:就在玲瓏郡主找他對付你的時候,他在玲瓏郡主的茶中下了春藥。之后,他又到榮郡王府負荊請罪,順便提了親。
額?這事情實在是出乎林宜佳的意料之外,她不禁眨了幾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你別這樣看著我。楊廣北嘴角動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沒有成功:我的確十分想促成他們二人的姻緣,但我的人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床上了。
林宜佳腦海中不禁想象出楊廣北描繪的那副畫面,臉上又燒了起來,羞怒地瞪了楊廣北一眼,低下了頭。
她沒有發現,楊廣北的嘴角終于成功地翹了起來。
林宜佳知道自己應該走開,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沒有同他道別走開。她同對面這個人之間,當真不算熟悉,絕沒有熟悉到能暢所欲言無所顧忌的地步,但她又……
恩……我想,玲瓏郡主身為皇室女,無故不守國喪,是不是有些不忠不孝呢?楊廣北的聲音又緩緩響起:她當真不配做一個尊貴的郡主,你說是不是?
他的意思,是在替自己報仇解恨嗎?那兩個人那樣算計于她,若她一旦著了道……林宜佳身子一顫,突然抬頭,也很認真地點頭道:的確,她一點不配郡主這個封號。小侯爺說的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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