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天地顫動,
一劍之威,恐怖若斯,
慧文和梁正呆立半空,望著隱心,滿臉駭然,
羅通面色蒼白,慘無人色,渾身不住發抖,
掌門都被隱心一劍劈飛,如此結局,誰能想到,
如此威勢,誰能抵擋,
這還是當初在藏經閣中,默默無聞的看守老者么,
百余位靈寂期修者,驚駭莫名,肝膽yù裂,隱心并未釋放任何威壓,上百人卻整齊劃一,齊刷刷從半空墜落,塵煙飛濺,響聲雷動,
一聲弱不可聞輕響傳來,隱心飛劍轉瞬飛回,
飛劍普通至極,劍身沒有任何光芒散出,
這柄飛劍,林暮根本看不出深淺,
在他感覺里,這柄飛劍甚至連下品飛劍都不如,
因為,劍身沒有一絲靈力波動,
即便是下品飛劍,里面也刻劃有低階陣法,只要劍中有陣法,一旦輸入靈力,陣法便會被激發,下品飛劍都能散發強烈光芒,
但這柄飛劍卻樸素至極,一絲光芒皆無,
高深莫測,難以估料,
正因如此,林暮才感覺這柄劍不凡,
隱心靜靜立在虛空,神色淡然,
但是,立在對面三位金丹期高手,卻都感覺到一陣強大莫名壓力,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隱心一擊,雷霆萬鈞,時未寒都被一劍劈飛,生死不明,他們修為遠遜時未寒,若被隱心一劍劈中,殞命可能極大,
上百位靈寂期修者,墜落在地,卻連一絲慘叫都不敢發出,咬牙忍受,
現在時刻,誰都不想引起隱心注意,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一直鉆到地底,再也不出來,
生命陷入極大危險,這些人才發覺自己太過魯莽,在門中閑著沒事,何必要插手長老和掌門大戰,他們隨便一個余波,都能要自己小命,
所有人都開始清醒,悔不當初,
天地一片寂靜,無聲無息,
倏然,
山峰震動,飛石漫天,天地一陣動蕩,
望云峰被隱心一劍劈出溝壑下,時未寒騰空而起,從亂石中飛出,
一身靈光閃爍靈甲,五彩眩目,古樸紋絡布滿整個靈甲,
若是平時,穿上如此靈甲,定然威武非凡,但此刻,時未寒卻一身狼狽,灰頭土臉,面色慘白,渾身都在發出陣陣顫動,
隱心一劍,余波猶在,
時未寒心中駭然至極,隱心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于他,
若非有靈光寶甲護體,他早已被隱心一劍劈成兩半,
靈光寶甲,雖已是本命法寶級靈甲,但在隱心一劍之下,也是威能大減,
他之所以面色如此蒼白,便是因為靈甲和他心神相通,靈甲受損,他也不能幸免,
所幸,靈光寶甲是他千辛萬苦煉制,識海震蕩之外,他本身并未受到什么傷害,
“劍意。”
“你竟然領悟劍意。”
時未寒凌立虛空,遙望隱心,面色蒼白,連連驚呼道,
隱心面色淡然,情緒沒有任何波動,淡淡道:“這一切皆是拜你所賜,掌門之位雖被你奪去,看似我損失很大,但這何嘗又不是幸事一件,但這百十年,我不問外事,一心潛修,修為雖未長進太多,但卻領悟到一絲劍意,這絲劍意,我已融會貫通,今rì施展,效果似乎不錯。”
“你竟然真的領悟劍意,你如何能夠領悟劍意。”時未寒如遭雷擊,神情萎頓之極,
現在,他徹底被擊潰,
若說之前那一擊,只是傷害到他識海,但隱心領悟到劍意,卻是徹底摧毀他斗志,
劍意,
這是和劍技完全不同層次,
一部劍訣,普通修者,只能學會普通劍招,只有一些天資卓絕者,在靈寂期時,能學會劍技,在金丹期期才能將劍技運用自如,
他現在雖已是金丹后期,但也只是能熟練至極運用出強大劍技而已,
然而,劍意,卻是完全超過劍技另一層次實力,
只有少數元嬰期修者,才能僥幸領悟一絲劍意,據他所知,無雙真人似乎都未領悟劍意,
但隱心之前已被他打落回靈寂期,卻竟然領悟劍意,
天霄界第一人,竟然都比不過他,
時未寒內心泛起一陣苦澀,他仿佛感覺自己又回到年輕時,隱心驚采絕艷,風頭穩壓所有同期修者,他只是隱心身旁一朵綠葉,做得再好,也只是一朵亮麗綠葉而已,
直到將隱心打落回靈寂期,他方感覺如魚得水,自此,成為耀眼之人,萬眾矚目,整個天霄界,都將在他腳下顫動,
卻不曾想,隱心竟然能夠恢復正常,今rì剛一恢復,就將他打回原形,一切都仿如回到從前,他又再次變為綠葉,而且,也不是從前那片亮麗綠葉,如今,這片綠葉,將要凋零,
劍意之強大,根本不是他能抵擋,
當初天鑄真人用出劍意,曾一劍劈死三位金丹后期修者,
他實力雖強,法寶也是不弱,但對上隱心,卻是一絲信心也無,
隱心神情淡漠,直視時未寒:“我能領悟劍意,你居功至偉,很意外么,很難接受么,當初我飲下那杯三轉縛靈酒后,也是這種感覺。”
當著時未寒親傳弟子之面,隱心毫不留情面,直接打臉,
時未寒面色紅一陣白一陣,想要反擊,但終究理虧,無言以對,
下面弟子,仰頭望著空中兩人,心思急轉,
在眾人心中,兩人地位,已是徹底顛覆,
時未寒之前百余年在他們心中樹立偉岸形象,一下坍塌,
隱心一劍,便做到如此地步,
強大實力,才是一切,
“師兄所言,我無言以對。”時未寒落寞道:“當初終究是我不對,我心中一直都有心結,這也是我修為遲遲無法進階元嬰期原因。”
“但是,我并不后悔如此做。”時未寒旋即恢復本色,面色有些猙獰:“若不將你擊落,我如何能活得像自己,如何能擺脫你陰影,如何做千羽劍門掌門。”
時未寒神情激動莫名,胸口不斷起伏,
隱心淡漠至極,一言不發,靜立虛空,
時未寒面色再度變化,望著隱心,緩聲道:“但不管我如何做,我依然記得當初同門情誼,當初,是你教我修行之法,教我習劍,這些,我依然記得,所以,哪怕我擊敗你,哪怕我成為千羽劍門掌門,哪怕我都輕易擊殺你,我都沒動手,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下不了手,只要你不搶去我掌門之位,我任你在門中修煉,也并未禁錮你zìyóu,我之所作所為,并沒有錯,我也不后悔。”
“今rì,即便我出手,也是阻攔你恢復,并未想要擊殺你。”時未寒動情道:“如今,你既已恢復,我自是無法在阻止你,你還是從前天霄界風頭最盛之人,我依然還是你的綠葉,但是,我卻不會重蹈覆轍。”
時未寒又變得堅定無比:“你若要戰,我便和你戰,死不足惜。”
時未寒說得決絕,內心之苦悶掙扎,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再絕情之人,都難以興起動手念頭,
林暮望著時未寒,目光閃動,
現在,他都深深佩服時未寒,
在如此危急時刻,竟然和隱心談論同門情誼,還說得有條有理,
仿佛,他才是被傷害之人,隱心卻成為罪魁禍首,罪大惡極,
舌燦蓮花,天花亂墜,也不過如此,
隱心面色淡然,沒有任何變化,
倏然,
他身前飛劍像是沒有任何變化般,劍尖直指時未寒,
飛劍如何變化,所有人都沒看出端倪,但所有人都敢看到,劍尖確實直指時未寒,
這種感覺,怪異至極,
天地一片寂靜,
林暮立在隱心身邊,感覺尤為清晰,
仿佛自己置于無邊無際虛空,周圍千萬里,一片漆黑,沒有人,沒有聲音,什么都沒有,有的,只是寂靜,令人驚慌失措的寂靜,可怕的寂靜,
隱心淡淡望著時未寒,再度用出劍意,
時未寒心中驚顫,面上卻強自鎮定,
千羽劍光芒璀璨無比,萬丈劍光,罩住整個望云峰,
隱心飛劍既不黯淡也沒有任何光芒,看上去就是一柄普通至極飛劍,
但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隱心飛劍,威力遠勝時未寒飛劍十倍,
隱心雙眸緊閉,靜靜感受著一切,
萬籟俱寂,
這正是他領悟出的劍意,
天地之寂,
天地法則浩如煙海,修者修為到高深處,或多或少都會觸摸到一絲天地法則,會有一些自己體悟,只要能夠將領悟到的這一絲天地法則,融入自己到劍技中,便是強大無比劍意,
能和天地之威媲美的劍意,
他領悟出劍意,正是寂,
虛空之寂,人心之寂,天地之寂,
劍意沒有任何花俏,直指人心,
每個人心中,皆是感覺到那種深沉之寂,
滄桑,枯寂,沒有任何喜悅,也沒有任何悲傷,一切都寂靜一片,一絲波動也無,
時未寒強大劍技,在這道劍意面前,宛如一朵嬌艷花朵,隨時都能被摧毀,
所有人,皆是從內心深處,察覺到這種寂,
時未寒首當其沖,他早已沉陷劍意之中,無法自拔,
浩瀚如海靜寂中,時未寒體會到一種悲涼,
這種悲涼,正是隱心當初之悲涼,
其余之人,同樣感覺到這股悲涼,
悲涼并不攻擊人,卻浩瀚如海,只是靜靜存在那里,仿佛亙古長存,
所有人都被這種悲涼感染,
沒有人再有出手念頭,
不少人,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