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離開霧之湖,四顧茫然,
天霄界浩瀚廣博,門派眾多,坊市多不勝數,
他如今雖知道自己所在是霧之湖,但霧之湖周圍都是什么,有什么門派,附近是否有坊市,一概不知,
在這里,他完全就是一個新手,
林暮暗嘆一聲,胡亂選個方向向前飛去,
唯今之計,只能看運氣如何了,
若是在路上能碰到其他修者,或許可以詢問一番,
林暮身影如虹,從天空掠過,一晃而沒,
半晌之后,林暮面上疑色愈來愈重,
他一連飛行三百里,別說是修者,就是凡人也沒遇見一個,
這三百里之內,沒有任何人煙,一片荒蕪,
許多地方,都是無盡石礫,寸草未生,不毛之地,
林暮一陣訝異,壓下疑惑,繼續向前飛去,
又飛行三百里,身上靈力耗去小半,入目仍是一片荒涼,
林暮心中這下按捺不住,腦中各種想法閃過,
是自己運氣太背,還是此地太過偏僻,
方圓六百里都無人煙,這實在說不過去,
林暮帶著疑慮,復又向前飛去,
他相信,沿著這條直線飛下去,絕對能夠碰到他人,
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又是一連飛行三百里,眼前景象終有變化,
前方白茫茫一片,大霧彌漫,一切都隱在霧中,看不真切,
又是白霧,
林暮心中疑惑更甚,猛然催動靈力,踏云靴光芒一閃,他迅速向白霧飛去,
身形如電,他一頭扎進霧中,
這是一片樹林,大小不知,只知愈是往里深入,白霧愈濃,
初始還能看清前方十丈之物,但往里飛行五里之后,只能看清眼前三丈之物,
這白霧,比霧之湖還要濃郁十倍,
這是哪里,林暮心中一陣驚訝,
倏然,
前方白霧一陣涌動,劇烈變幻,
陣陣呼喝聲傳來,偶爾一道劍光閃過,轉瞬即逝,
“別讓它跑了,抓住它。”
“你們從左面包抄上去。”
喊聲陣陣,劍氣縱橫,離林暮所在之地愈來愈近,
有人,
林暮面上一喜,旋即一驚,
有人在打斗,
林暮心中一陣猶豫,不知是暫時躲避好,還是主動迎上好,對方實力如何,他并不知曉,但見這劍光閃爍,殺意無匹,不難猜出,對方實力不下于他,而且,不止一人,
林暮正舉棋不定之時,前方白霧劇烈涌動,一只青牛忽然從霧中跑出,
青牛渾身是汗,嘴角不斷向外噴著熱氣,背部一道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橫流,
后面喊殺聲愈發臨近,呼喝不止,
這些人定是在追殺這頭青牛,林暮心下恍然,
他忙向青牛望去,
青牛正埋頭奔跑,慌不擇路,
但它猛一抬頭,卻看見飛在半空的林暮,
它四蹄頓時止住,硬生生停在原地,忽然靜止不動,
白霧翻涌,殺聲陣陣,
林暮和青牛對視一眼,心中忽然莫名一痛,
這頭青牛在流淚,
它靜靜立在原地,望著林暮,兩行淚水順著它的眼角緩緩流下,牛臉上已干的兩條印痕復又濕潤,
它定定望著林暮,目光中充滿乞求,
牛也會流淚,
林暮很詫異,他發現自己竟然能夠讀懂這頭青牛的眼神,
他萬分確認,青牛目光中透露的絕對是乞求無疑,
還有渴望,
這樣的渴望,他也有過,
殺聲更近,情況萬分危急,根本容不得林暮多想,
林暮一咬牙,做出一個自己也詫異地決定,
他神識一動,頓時將青牛收進旋月空間,
青牛突然消失,地上只剩下一灘血跡,
一道劍光刷然飛來,擦著林暮的衣角而過,
林暮頓時一驚,穩妥起見,他心思一動,同樣從原地消失,
一連幾道人影從霧中飛出,劍光閃爍,幾株參天古樹一分為二,向兩旁倒去,
“咦,那頭牛呢。”一個人驚訝道,
后面一下飛出三道人影,在青牛剛剛消失之處停下,
“這里有一灘血跡。”一個人眼尖,對另外三人道,
“應該不會跑遠,它已身受重傷,身上流血不止,這灘血跡甚濃,剛剛它定是在此短暫停留過。”一人看出端倪,所猜和事實相差無幾,
“那我們快追,四下看看,它跑不遠。”另一人道,
四人身影迅捷,迅疾消失,
白霧涌動,翻滾片刻,便又恢復寧靜,
原地只剩下一灘墨黑血跡,此外再也沒剩下什么,
旋月空間中,
青牛靜靜立在小屋之前,望著林暮,眼中充滿感激,
好有靈性的一頭青牛,
林暮笑望青牛,眼中盡是和善,
一人一牛,立在原地,似是在無聲交流,
又是一大滴鮮血落在地上,鮮血散開,如同花朵綻放,
林暮猛然清醒過來,望著青牛的傷口,目光閃動,
這是一道劍傷,從青牛背部劃下,深達半尺,里面血肉翻滾,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好重的傷,
林暮迅速從小屋中找出幾種一品靈草,拿出一只碗來,搗碎之后,將靈草碎沫敷在青牛傷口上,隨即撕下一只長袖,將傷口包住,
這幾種靈草雖是一品,止血卻有奇效,
青牛傷口血被止住,不再向外流淌,
在林暮包扎過程中,青牛一動不動,靜靜立在原地,
莫名救下這頭青牛,林暮自己也是一陣詫異,
但他現在依然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忙望一眼青牛,輕聲道:“你安心在這里養傷,他們尋不到此地,我出去看看情況。”
也不管青牛是否聽懂,他神識一動,猛然從原地消失,
出現在白霧之中,林暮凝神細聽,但卻再也聽不到一點什么,
周圍一片寂靜,白霧平靜,
之前四人再也沒有出現,不知追向何處去了,
此地既然已有人煙,想必定不止他們四人,
林暮心思一動,祭出踏云靴,向前飛去,
飛行不到兩里,他猛然止住身形,
一陣談話聲從前方傳來,
雖然隔著十幾丈,但他神識敏銳,仍是提前發覺,
“封厚,收獲如何。”一個粗獷聲音傳來,豪氣頓生,
“別提了,半月時間,一只妖獸也沒打到,中途遇到一只三級碧睛豹,差點喪命,我的飛劍也被那只豹子弄毀,實在郁悶。”封厚唉聲嘆氣道,
粗獷聲音笑道:“人活著就好,這迷霧林中,妖獸橫行,不是人殺妖,就是妖吃人,這是常事,你能活下來,應該感到高興。”
封厚嘆道:“可惜了我的中品飛劍,我殺妖半年,才湊夠靈石,買到那柄飛劍,本以為實力增強,能大獲豐收,卻沒想到,剛入林中不到七天,就碰到那只碧睛豹,實在晦氣。”他對自己的飛劍被毀一事仍舊耿耿于懷,
林暮聽到這里,心中恍然大悟,
迷霧林,
原來這里就是迷霧林,
他之前也曾聽說過迷霧林,對迷霧林也有一點了解,
當初慕青和張若虛正是前來這迷霧林狩妖,張若虛在臨行前更是準備殺人奪寶,對自己出手,
這些事情,林暮一點沒忘,
他卻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走進迷霧林中,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還救下一頭青牛,
既然這里有人,我何不上前詢問一番,
林暮打定主意,便從霧中走出,笑道:“一件中品飛劍而已,何必如此掛懷。”
談話的兩人頓時一驚,
兩人都已是筑基期修者,竟未發現有人在旁,
這里可是迷霧林,步步危機,殺機四伏,殺人奪寶,司空見慣,
稍有不慎,不是命喪妖獸之腹,便是死于他人劍下,
兩人全神戒備,忙向霧中望去,
白霧翻涌,林暮從霧中走出,來到兩人跟前,
兩人見到林暮,一眼看出林暮和他們一樣,修為同樣是筑基初期,兩人心中皆是一松,但并未放下戒備,
粗獷大漢,心直口快,問道:“敢問你是何人,我們二人在此說話,你為何要偷聽。”
林暮面上帶著笑意:“在下林暮,從此路過,無意聽到二位談話,冒犯之處,還望見諒,敢問二位高姓大名。”
見林暮謙遜有禮,兩人暗松口氣,這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在兩人身邊出現,修為定然不弱,
至少比自己兩人都強,
封厚回禮道:“我是封厚,這位是我好友麻宏,不知你有何事。”
林暮笑道:“我初臨此地,許多事情都不甚明了,想同二位請教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封厚和麻宏對視一眼,兩人心中皆是一陣疑惑,
這人若真是對此地不甚了解,為何敢貿然闖入這迷霧林中,
林暮見兩人面上都帶有疑色,怕是不相信自己所說,
他忙道:“我真是初次來此,還請二位相信,我這里有一柄碧云劍,乃是一柄中品飛劍,若你能夠告訴我詳情,這柄飛劍就送與你了。”他怕封厚還不相信,一把將碧云劍塞到封厚手中,
封厚接過飛劍,一下愣在原地,
碧云劍,中品飛劍,送給我,
他猛掐自己大腿一下,一陣疼痛傳來,才知自己不是做夢,
但他仍然無法相信,僅僅需要自己回答幾個問題,這柄中品碧云劍就能歸自己所有,
這可是中品飛劍,最差也要三五百塊下品靈石,他努力半年才能買到一件,
這人卻毫不在乎送給自己,仿佛渾不在意一般,
莫不是有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