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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九月初五

  不多時,曾原發來季夢先的那篇《討方運檄》。。。

  方運仔細閱讀。

  “自孔圣著《春秋》,敦敘人倫,君臣、父、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慶國方運者,位卑人劣,地實貧賤…”

  嬉笑怒罵,把方運罵得狗血淋頭,雖然其的一些依據完全是捕風捉影,但采斐然,任何人看到都會為之動容。檄本來就充滿煽動性,情感第一,采第二,事實反而排在其后。

  方運閱讀這篇檄時,開始眉頭緊皺,隨后怒容滿面,之后恢復平靜,看到最后卻露出微笑,看完立刻給曾原傳書。

  “不愧是慶國狀元,此人有宰相之能、相之才!”

  曾原奇道:“你怎為敵人說話?”

  “此人空有相之才,卻無相之德。惜哉。”方運再次傳書。

  “果然是千年一出的方鎮國,別人用檄討伐你,你卻稱贊惋惜。”

  “若是那種蹩腳的謾罵,我必斥之糟粕,掩鼻繞行。此雖有些許瑕疵,但卻是難得一見的佳。麻煩曾兄幫我報于季夢先,我愿用鳴州詩詞換此原稿。”

  “哈哈,哪怕當年陳琳書寫《討曹操檄》,一代大儒曹公也無此胸襟。”

  “人相輕亦相重,此人之才有實有虛,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觀此人雖嬉笑怒罵,卻又沒有貶低攻擊我的功勞,倒也有救。來,還有什么討伐我的檄,凡是上了榜的,都傳書于我,我今日要看個痛快!披荊斬棘是磨礪,行萬里路是磨礪,直面萬人責罵同樣是磨礪!”方運書生意氣冒了出來。

  “真的什么都要?”

  “那些破口大罵動輒污蔑的詩不看也罷。看他們的臟了我的眼睛,要看有采,有趣的。”方運道。

  “好!那你稍等。”

  隨后,曾原不斷把各種指責甚至攻擊方運的詩發過來。

  方運低頭閱讀,時而風輕云淡,時而面帶譏笑,時而大呼有趣,時而稱贊妙筆,但也會經常氣得怒目圓睜,甚至關掉一些傳書。但最后都會打開看完。

  方運一封一封地看,從第五十一封傳書開始,就一直面帶微笑,偶爾稱贊一句。

  自此之后,所有的污蔑咒罵之已經如浮云過眼,再也無法讓方運生氣。

  看完千篇詩已經是后半夜,東邊的天色已經有一絲明亮。方運感到有些腰酸,于是站起來輕輕走動。

  方運面帶微笑,走了幾步。就聽一聲奇異的脆響從他的宮發出,猶如石頭相擊,沉穩有力,瞬間傳遍千里。

  千里之內所有有膽之人全部驚醒。

  州院閱卷房之內的考官猛地抬頭。根本就不閱卷的乞丐皇叔趙景空突然望向方家所在的方運,胡上的面條輕輕一抖,掉落在地。

  葛州牧收筆笑道:“好!此人的膽不僅是二境堅如頑石,甚至已經是頑石有聲。我景國又有一人有望成無懼之士。更上一步,就是頑石生玉,最后則是膽二境大成。哪怕劍眉公也沒到膽三境。”

  “我等真是幸運。頑石有聲只傳千里,除非在圣院或各國京城那種人才濟濟的地方,否則數年也未必碰到一次。此次頑石有聲遍布江州,許多舉人或之上的讀書人怕是都在笑。”

  “那是自然,他膽有聲,我膽共鳴,讓我們突破的可能又增加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翰林或大學士膽有成,若是知道,必然祝賀。”

  “等明日放榜再一起致謝。”

  “好。”

  眾考官繼續批閱試卷。

  趙景空的眼喜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就見他手指輕動,地上一指長的面條倒升空,再次貼在他的胡上。

  “呼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趙景空又坐在太師椅上,歪著頭呼呼大睡,手里的毛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毛筆滾落,在地面留下濃淡不一的墨痕。

  太陽還未升起,大源城各處的狗叫打破了寧靜。

  大源河畔的畫舫游船上,士與花娘依依惜別;花街柳巷,書生與窯姐認真算著嫖資;望江樓門口,宿醉的讀書人迷迷糊糊上了馬車;簡陋的客棧里,寒門弟背著書箱成群結隊離開。

  玉海城一些門戶悄然打開,那些名門望族的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坐著車馬乘著軟轎,那些年輕的學呼朋引伴邁著輕快的步,一些身穿節日盛裝的小家碧玉期盼地望著。

  他們都向一個地方走去,州院。

  人比雞聲早。

  州院的門口變得異常熱鬧,衙役們打著哈欠請所有人收起帳篷、被褥或馬車。

  人流如水,徐徐向州院聚集著。

  一支車隊停在大源城的北門外,隨后其的青色蛟龍帳馬車離了車隊,在四輛馬車的加護下,進入城內,向方家行駛。

  遠在數千里外的京城皇宮,一個女坐在梳妝臺的銅鏡前,輕輕撫摸自己的面龐。

  這個女嬌小玲瓏,一身白色的褻衣,纖細的腰部仿佛一手可握。鏡人的肌膚如雪似玉,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只是,她目光的威嚴壓得太陽遲遲無法升起。

  梳妝臺上擺放著許許多多精致的盒和瓷瓶,里面盛著圣元大陸最珍稀的養顏佳品。

  有蛟龍珠磨成的珠粉,有香鹿血制成胭脂,有產于妖界的月牡丹…最右面,則是一疊整齊的稿。

  一個個秀麗的蠅頭小楷列于紙上,字跡細膩嚴謹,恍惚可見一個靜的女在燭光下書寫而成。

  輕風吹過,紙張散落,一句句詩詞出現在各張紙上。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

  每年月初五的州院門口,不是節日勝似節日。

  所有的人都默契地為前來的秀才讓路,深藍色秀才袍就是最醒目的通行令牌。

  放眼望去,州院正門近處,一大片深藍色的衣衫。

  這些藍衫的后背,承載著無數人的目光。

  江州各府的秀才聚在一起,相互恭維著,彼此謙虛著。

  名谷府秀才所在的位置最為熱鬧。

  “晨兄昨夜的那篇《讀詩記》已經名傳大源府,可惜若是今日放榜之后再寫,必然可入榜。與各國士一較高下!其你贊揚方運而譏諷慶國人之語,堪稱字字珠璣。”

  “哪里哪里。”

  “你的《讀詩記》才是真正的君之,既稱贊了方運,又指出他的瑕疵,若方運見到,必然稱謝。”

  “我不求他謝,只求他可以帶領我景國人繼續走下去,不能倒在慶國和武國人的前面。”

  “但愿如此。”

  一輪紅日破云而出,溫暖的陽光照在大地。驅散夜晚的寒意。

  州院的正門轟然打開。

  院廣場外黑壓壓一片,無比寂靜。

  大學士趙景空為首,圣院巡察、景國學宮司正和葛州牧三人在,其后跟著眾多官員。

  那些秀才滿目期待。但遠處的大源府民眾卻目瞪口呆,是什么力量讓一個乞丐走在官員之?而且胡上掛著面條!

  許多女孩捂著嘴噗哧笑起來。

  那些讀書人沒有笑,而是疑惑不解地看著趙景空,充滿惋惜之情。

  趙景空用迷迷糊糊的眼神掃視眾人。然后慢慢騰騰橫移,緩緩道:“此次科舉由圣人監考,我等盡心輔助圣人。歷經一日,終于分出高下,請葛州牧公布江州舉人榜。”

  有幾個考官直翻白眼,趙景空一直在睡覺,除了舉人前十必須由他書寫等次,多余的字一個沒寫,連第二到第十的排名都是其他考官聯合確定的。

  葛州牧輕咳一聲,手握官印,正要說話,卻突然呆住,抬頭望著前方的天空。

  門口的所有官員隨后一起望著前方的天空,每個人眼都帶著疑惑和驚訝。

  唯獨趙景空的眼依舊一片迷糊。

  院街的所有人整齊劃一地扭頭看向身后的空。

  就見一輛由十八匹蛟馬拉著的青帳馬車出現在天空,蛟馬踏空而行,姿態優美,馬車的車輪如在地面,徐徐轉動。

  “蛟馬飛車!大儒前來!”不知誰忍不住喊了一聲,驚呼聲連成一片。

  “馬車的帳幔是青玉蛟龍帳,應該是相駕到!”

  “真的嗎?”

  所有人無比興奮,相在景國人心目有著崇高的地位,哪怕江州出了李鷹和方運,相在江州人心目的地位仍然無法取代。

  在景國民心,國君隨便換,但相最好永遠別換。

  蛟馬飛車飛到州院廣場的正央,車下的人紛紛四散,明明水潑不進的人群瞬間讓出一大片地方供馬車降落。

  “咴咴…”

  十八匹蛟馬齊聲大叫,飛車緩緩下落。

  一個身穿寬大的紫色長袍的老人掀開門簾走出來,他一頭白色的長發散披在身后,臉上布滿細細的皺紋,鼻高挺,目光溫潤如含水光,全身仿佛被一層淡淡的白光籠罩。

  所有人好像只要看他一眼,一切煩惱都會消散。

  相姜河川。

  “見過相大人!”葛州牧彎腰作揖。

  “見過相大人!”擠滿院街的數萬人一起彎腰致敬,以至于許多人相互碰撞。

  姜河川露出慈祥的笑容,道:“不必多禮,今日我只是陪方運來看放榜。”

  一個藍袍秀才走出車門,站在姜河川身邊。

  萬民驚呼如雷,院街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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