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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笙回到辦公室,范開將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陸帥,剛才嫂子打電話來了。”
從什么時候起,范開叫“嫂子”也叫得如此順暢,看來在不知不覺當中,這些人已經默默的接受了羅希。
“說什么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似漫不經心,耳朵卻已經悄悄豎了起來。
“嫂子問你有沒有喝酒。”
“就這些?”
“嗯,就這些。”
陸笙笑了笑,這種有人惦記有人管著的感覺倒也挺不錯,不像以前,每次應酬完回到那個佑大冷清的家,就算再難受也沒有人噓寒問暖,空蕩蕩的墻壁,白花花的屋頂,想找一個人說話都難。
現在不同了,因為有一個人,不管刮風下雨,不管雪雹晴天,她都會一直記掛著他,惦念著他。
陸笙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這個時間她應該還沒睡,因為職業習慣,她總是睡得很晚,現在恐怕還在那堆畫筆畫紙之間埋頭奮戰。
羅希沒想到這么晚他還會打過來,立刻放下畫筆接通了電話。
兩邊都很安靜,靜得可以聽到彼此微弱的呼吸聲。
“干嘛?”羅希唇角含笑,不知不覺間,語氣就有些嬌嗔的味道。
“你在干嘛?”
“畫畫啊,要不然還能干什么?”她倚床而坐,手里玩著身邊的枕頭,“你怎么還沒睡?”
“工作剛結束,有點事情要忙。”
“別太晚。”
他的胃不好,不適合經常熬夜。
“嗯。”
他向來話不多,所以聊了幾句后便不再開口,幸好她是個話簍子,“明天我要帶小宸和糖芯去買點東西,你說把糖芯隔壁的房間給小宸好不好?”
“好。”
“小宸今天喊我媽媽了,如果他喊你爸爸,你可別太驚訝。”
“恭喜你又多了一個兒子。”
她撇撇嘴角,“是我們多了一個兒子。”
“對,我們。”他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卡在床頭柜里,密碼是你身份證后六位。”
她心里一甜,明知故問:“你怎么什么密碼都設成我的身份證和生日,就不怕有一天我卷了你的所有家產跑路嗎?”
“那你千萬記得把我也一起卷走。”
“不要,你太沉了,不方便攜帶。”羅希將枕頭抱在懷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不認為我是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潛力股嗎?如果你卷走的錢花光了,還可以派我出去賺。”
她歪了歪腦袋,“我考慮一下。”
叮地一聲,仿佛是他身邊的電話響了,她急忙說:“好啦,不跟你扯皮了,快辦正事吧,記得早點做完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
“晚安。”
“晚安。”
看著手機屏幕一點點變暗,陸笙輕輕揚了下嘴角,剛才那樣的對話算不算是打情罵俏。
“陸帥,是葉營長的電話。”范開敲了敲門提醒。
“知道了。”
他接起電話就聽到葉寒軒的聲音,“根據那個俄羅斯人所提供的情報,黑市上的確有傳聞,有幾個大頭目看中了那枚彈頭,想要出高價購買。”
“黑道要買彈頭,恐怕只是想謀財,這東西如果賣到鄰近的沒有核技術的國家,那將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陸笙輕輕用指節敲擊著桌面,“也就是說,這枚/彈頭恐怕已經秘密到了黑市。”
“要會一會慕容宇嗎?不過,上次咱們抓了他的兩個堂主,這仇估計他還記著呢。”
“這個面子,我想,他不會不給的。”
“好,那我去約他。”
慕容宇是a市最大黑幫君臨會的當家,不但在a市,乃至全國各地都名聲響亮,從前販賣毒/品發家,現在似乎有洗白的跡象,但是仍然脫不了嫖賭這一行,君臨會所經營的黑拳市是國內最大的黑拳市,每周六周日開場,來看黑拳的富人數以千計。
這些黑道組織多少都跟特種部隊有過結怨,只不過誰也不想閑著無聊去招惹部隊,多數是睜一只眼閉一眼,能躲多遠躲多遠。
第二天下午,葉寒軒就打來電話,慕容宇同意了與陸笙見面,但前提是,他希望這個會面要以家宴的形式進行,他會帶著兒子一同前往,希望陸笙也能夠攜家眷賞臉光臨。
葉寒軒不免擔心,“這會不會是慕容宇的圈套?”
“不會。”陸笙淡定的笑笑,“不但不是圈套,還是在向我們示好。”
“那我多派幾個人跟著你。”
“不必了,這樣倒顯得我們小氣,既然是有求于人,就該拿出點誠意來。”
葉寒軒向來相信他的判斷,“那好,時間和地點,我會再通知你。”
“嗯。”
陸笙掛了電話,范開進來說:“陸帥,車子準備好了。”
羅希帶了兩個小的在商場里挑東西,身后不遠處緊緊跟著王良和李銳,銳利的目光隨時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哥哥,你喜不喜歡這個?”糖芯指著一張藍色的兒童床。
非宸反問:“妹妹,你喜歡嗎?”
“喜歡。”
非宸拉了拉還在挑選中的羅希,“媽媽,就要這個。”
他無所謂喜歡哪個,只要妹妹喜歡就好。
糖芯高興的拍著小手,“媽媽,我跟哥哥喜歡的一樣耶。”
羅希笑了,“好,那就這一張。”
她走到收銀臺付款,剛掏出自己的卡片,一只指節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兩指之間夾著銀行卡,“刷這張卡。”
低沉而富有的男性聲音讓她忍不住驚喜,轉頭看著身邊一身軍裝打扮的男人,立刻如小女孩般眼冒桃心,“你怎么來了?”
“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又要花自己的錢?”陸笙皺著眉頭,抽出她手里的卡片放回她的手袋,“你這個做媽媽的都不聽話,還指著兩個小的聽你的?”
羅希臉一紅,雖然他說過要用他的卡,但她自立慣了,突然花他的錢,她會覺得不習慣。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惹這個男人生氣,只好乖乖的順從,“我只是忘記帶了嘛,來,我刷。”
她很豪爽的將卡遞給收銀員,“謝謝。”
女收銀員一直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發呆,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可真是養眼的緊,再往后一瞅,那兩個精雕玉琢的小不點兒更是招人喜愛,她甚至在偷偷的幻想,如果自己是這個幸福家庭里的女主角就好了。
“爸爸。”糖芯急忙粘了過來,抱著陸笙的手臂蕩秋千。
陸笙將她抱了起來,她立刻橡皮糖一樣的趴在他的身上,低頭,沖著不遠處的非宸興奮的喊道:“哥哥,來。”
非宸有些不好意思,走到陸笙面前站好,可能是因為陸大軍長平時不茍言笑,小孩子見了他自然不可能很快親近起來,但是在非宸眼里,他高大英俊,功夫又好,是他崇拜的偶相,而在他的印象中,親生父親的形象竟然十分模糊,因為那時候他還小,也沒有多少感情。
“小宸,過來。”陸笙也沖他招了招手。
非宸紅著臉,嘴角卻向上揚起,他大步跑過來,一只手牽著陸笙的手,仰起頭說:“爸爸。”
身后的收銀員忍不住羨慕的感嘆,“小姐,你們一家人真是太幸福了。”
羅希正在賬單上簽字,回頭瞅著那一大兩小,開心的笑出來,“是啊。”
她現在很幸福,從未有過的幸福。
一家四口在商場里繼續購物,多數東西都是給非宸買的,非宸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一直在說,“媽媽,不用買了,這個我可以不用的。”
“不可以,糖芯有的,哥哥也要有。”小家伙第一個表示不同意。
羅希拍了拍非宸的手,“你就聽妹妹的吧。”
這句話很管用,非宸沖糖芯笑了笑,說了聲“好”。
買完了東西,又在外面吃了飯,回去的車上,那兩個小的就在車后座上睡著了,小腦袋擠在一起,很溫馨的樣子。
“明天晚上有一個飯局,我會回家接你們。”
“是家宴?”羅希將衣服蓋在小家伙們的身上。
“算是吧。”陸笙覺得有必要跟她說明白,“對方是黑道人物,這次跟他見面是關于核/彈的事情。”
“帶兩個孩子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他也會帶他的兒子一起去。”
“嗯,我準備一下。”
只要他說了沒問題,她就不會再多問,涉及到孩子們的安全,他向來比她還要慎重。
羅希正在低頭看手機,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看著來電,再看看前面副駕駛座的男人,她有幾秒鐘的遲疑。
“是林子衡?”男人依然磕著黑眸,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她有些挫敗,臉色也垮了下來,“干嘛要告訴你。”
“那我假裝沒聽見。”他歪著頭繼續假寐。
羅希沖他的背影揮了下拳頭才接起電話。
他用得是視頻通話,為了不吵醒兩個孩子,羅希帶上耳機。
“最近還好嗎?”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憔悴。
“還好,你呢?怎么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你現在在哪里呢?”
他那邊好像有點吵。
“在外面。”他簡短的回答,揉了揉眉心,“公司有些忙,所以一直沒有給你打電話,明天晚上方便出來吃個飯嗎?”
明天?她看了眼依然在裝睡的男人,“明天恐怕不行,晚上有點事情。”
雖然有些失望,但他一向不強求她,“那改日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空出時間來,真的是太忙了。”
“你自己注意身體。”
“謝謝關心。”他看著鏡頭,眼底有縱橫交錯的血絲,“你跟陸在一起嗎?”
羅希知道說實話很傷人,但她不想讓林子衡對自己還抱有希望,他這么出色,應該去追求他該有的幸福,而她只能把他當做朋友。
“你要跟他講話嗎?”
一句話已經不言而喻,林子衡的表情一如剛才的平靜,甚至還笑了笑,“代我向他問好。”
“我會的。”
“好了,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不多說了,再見。”
“再見。”
掛了電話,羅希急忙將頭伸過去,歪著臉看陸笙的表情,他還是閉著眼睛,好像真的沒有聽見,她看了半天,他才慢悠悠的說道:“做賊心虛了?”
羅希瞪著他,“我光明正大,兩袖清風。”
他嗤笑,“那你還過來瞅什么?”
“我。。。我看看你睡著沒有。”
“那我睡著了嗎?”
“不知道。”她賭氣的坐回去,嘴巴鼓得老高。
陸笙笑了笑,轉過頭來看著她,“給我點吃。”
“啊?”她一臉不解。
“嘴巴里塞了多少個雞蛋,分我點。”
知道他在取笑她,羅希氣得揪他的鼻子,“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一旁開車的王良面無表情,就好像是沒看見沒聽到,所以,羅希上了車就把他當隱形人了。
瘋瘋鬧鬧之后,羅希的手機一震,屏幕上跳出一條短信,“你要幸福。”
林子衡將手機擱在一邊,拿起桌子上的紅酒一口灌了下去,酒吧里的金屬樂敲擊著耳膜,七彩射燈在眼底晃來晃去。
他已經喝了很多,桌子上的紅酒瓶空了三個,而第四瓶的最后一杯也在剛才被他喝掉了。
喝了這么多酒,他只覺得恐怖,因為喝酒是來麻醉自己的,而他偏偏越喝越覺得清醒,越喝那個影子越清晰,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微笑。
原來想要控制著不去想一個人是這么的難,難到只是一閉眼睛,那個名字那張臉就就會在腦海中過一遍。
“子衡,你怎么在這里?”米安娜很驚訝會在這兒看到林子衡,他平時不太喜歡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這里的環境與他的性格好像格格不入。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空酒瓶,挨著他坐下來,“怎么喝這么多酒?”
林子衡搖了一下空了的酒瓶,伸手招呼酒保,“再來兩瓶。”
“你喝醉了。”米安娜摟著他的胳膊。
“啰嗦”林子衡粗魯的推開她,瞪著愣在那里的酒保,“看什么看,還不快去拿。”
“是的,先生。”
“子衡,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米安娜離他很近,但是她的話,他卻聽得不是很清楚,因為他此時一直垂著頭,有些迷離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
“子衡,子衡。”米安娜試圖喚醒他,他卻突然看向前面燈光跳躍的舞臺,眼睛一亮,嘴里念著“羅希”,起身就往臺上走去,“羅希,是你嗎?”
走近了才發現,那個混在人群中跳舞的女孩兒不是羅希,只是跟她有幾分相似而已。
米安娜站在他的身后,頭頂的燈光在眼中忽明忽暗,她清晰的聽到他在喊那個名字,羅希,羅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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