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武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冷血
十萬大山,峰巒起伏,連綿相延,望不到邊際。
在濃密的山林覆蓋下,這里每一處角落都隱藏著無限殺機,物競天擇,弱肉強食,一幕一幕爭相上演。卻有一處無名小山,在這方殺機密布的兇險之地顯得格外靜謐,方圓百里,鳥雀無聲,走獸絕跡。
如此的安寧景象,持續了很長時間……直至這一天,山谷內傳出一聲好似人類的吼叫,頓時,大地震動,山體搖晃,天空烏云壓頂,狂風肆虐,天生異象。
吼——
又是一道凄厲吼叫。陰暗的天穹,仿若感受到無比狂暴的氣息直沖而來,云層立刻變幻,凝聚成颶風狀的漏斗云,在半空劇烈旋轉,霎時,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靈氣劇烈波動起來,好似受到無名召喚一般,從四面八方瘋狂涌來。
海量的天地靈氣融入漏斗云層,通過旋轉之力,如長鯨吸水般,盡皆斂入下方那座無名小山內部。如此異象足足持續了兩三個時辰,方才有減弱的勢頭,這時,方圓百里之地的天地靈氣,已然被汲取一空。
吼!吼!
又是兩聲凄厲怒吼。云層深處,一個身影若隱若現,仔細看去,像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人,他看似普通,渾身卻散出無比狂暴的氣息,其若隱若現的面容上布滿了痛楚神色,扭曲變形,忽明忽暗,有黑氣籠罩,即便是濃厚云層也遮擋不住他此時的詭異!
嗬嗬嗬……
老人張開雙臂,仰頭看天。似要宣泄自己無法忍受的痛楚,口發出類似獸類瀕死的慘呼聲。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停歇。這時天地異象逐漸淡去,狂風消止,烏云散去,連那颶風狀的漏斗云也開始慢慢飄散,其內部顯現的老人身影,開始逐漸模糊看不清。
下方,深邃的山洞內。兩頭雪猿跪倒在地。目視前方,臉上盡是驚恐懼意。在洞頂半空,一面古樸玉璧靜靜懸浮,鏡面上散發出幽幽靈光。原先橫擺在洞內的冰床消失不見。冰冷的地面上。一老人盤膝而坐。周身散發出的狂暴戾氣,無窮無盡,充斥血腥殘暴。其面容被一層黑氣籠罩,模糊不清,只有從身形衣飾上判斷出此老的真實身份,正是霍玄的師父猿公孫圣。
在此老頭頂,浮現兩道顏色各異的光暈,一黑一金,重疊在一起,像是要相融,卻又好似排斥,看上去十分詭異。
這是丹暉!修者成功進階丹元境才能出現的異象!
“烏鉤……快,快用……烏……烏鉤……”
痛苦的話語聲響起,在靜謐的山洞內回蕩,顯得格外詭異。籠罩住猿公面容的那層黑氣,突然淡去,露出一張痛楚萬分的臉孔。他那痛苦的眼神直勾勾盯向跪在下方的兩頭雪猿,哆嗦著嘴唇,像是使勁了全身氣力,斷斷續續說出這番話。而此時,懸浮在他頭頂的兩道丹暉,開始有相融的跡象,黑色光暈慢慢壯大,金色光暈仿若受到感染,色澤逐漸發生變化。
“主人!”
兩頭雪猿伏地拜倒,神情哀傷,悲泣不止。
“快……我支撐……不住了……快……”
猿公面容扭曲,再次開口,臉上布滿了哀求之意。兩頭雪猿互視一眼,都是悲傷莫名。數息后,雪猿大白騰地起身,大手一伸,一柄奇形兵器出現,慢慢朝猿公走去,每一步,都是重若泰山,沉痛無比。
就在它來到猿公面前,緩緩舉起烏鉤之時,猿公臉上黑氣一騰,旋即又消失,其面容立刻透出淡淡的詭異笑意,目光閃爍,看向大白,道:“好猿兒,老夫視你們為親,難道,你們就這般狠心,欲要弒父?”
他的話語聲不再斷斷續續,一氣呵成,低沉有力,直達兩頭雪猿心底。
“主,主人!”大白軀體一顫,頓覺渾身無力,高舉烏鉤的雙手也慢慢垂了下來。
“他,他不是主人……”身后,傳來小白驚恐的話語聲。大白一驚,垂下的雙手再次高舉,手那柄烏鉤也在此刻泛出森冷寒光。
“你們可記得,當年在極北冰原,老夫看見你們的時候,你們的母親被仇家所殺,你們這兩個小可憐瘦的皮包骨頭,嗷嗷叫喚,已經餓得離死不遠……是老夫,將你們救了回來,悉心養大,傳你們功法,視若親……這一切,難道你們都忘了么?”充滿誘惑的話語聲再度響起,猿公臉上盡是心痛難過,其眼眸,卻噙著一抹不可察覺的詭異笑意。
是啊!救命之恩,撫養之恩,傳法之恩,恩重如山,銘記在心。妖物有狂暴殘忍的一面,也有情深義重的另一面,兩頭雪猿此刻再也支撐不住,拜倒在地,趴在猿公身前慟哭不已。
它們的哭泣聲,如風如雷,撼動天地,以至于猿公臉上表情變化,再次浮現扭曲痛楚的面容,聲嘶力竭大喊,讓它們莫要受到蠱惑,趕快動手……它們都聽不見,只知道跪拜在自己主人面前,痛哭不止。
最終,浮現在猿公頭頂的兩道丹暉相融同化,全都變成烏黑色,散出詭異的光芒。而那面容扭曲的‘猿公’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那原本慈祥的臉孔,如今已被縷縷黑氣遮掩,看上去詭異莫名,令人心悸。
深深吸了口氣,猿公緩緩起身,浮現在他頭頂的丹暉,此刻如長鯨吸水,盡皆斂入天靈消失不見。就在這一刻,此老臉上流露出無比享受的表情,仰頭看向洞頂,猛然高舉雙臂,發出一聲驚天長嘯。
嘯聲,無窮無盡的狂暴氣息沖天而起,整座山體劇烈晃動,在瞬息間,便被一股磅礴如海的狂暴氣勁摧毀,生生爆裂炸開。
‘轟隆隆’巨響聲,大地開裂,無數山石迸飛,灰塵彌漫,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宛若末日降臨。原本屹立的無名小山,在短短數息內被夷為平地,迸射的碎石山巖砸向四周,樹木損毀,泥土飛濺,如同下了一場隕石雨,方圓百里地域,一片狼藉。
這一嘯,天崩地裂,山石損毀!
“這便是力量……無所不能的力量,真是讓人迷戀啊!”
彌漫的灰塵慢慢散去,顯出猿公的身影,還有他那聽上去格外詭異的聲音。兩頭雪猿,仍舊跪拜在地上,此刻已經停止哭泣,臉上全都是充滿了怖畏懼意。
“好猿兒,你們做得不錯,老夫會重重嘉獎。”
溫和的話語聲響起,聽在兩頭雪猿耳,感覺是那么親切,熟悉。它們不約而同抬起頭,目光所及,一張被黑氣籠罩模糊不清的臉孔,兩點如同鬼火般跳躍閃爍的光芒,忽隱忽現,透出無法形容的詭異氣息,還有血腥殺意。
“不好!”
一瞬間,兩頭雪猿都覺察危險降臨,它們像是心有默契,身形一晃,便化成流光分朝不同方向逃遁,速度之快,如風如電。
“想逃?嘿嘿,已經晚了!”
陰森的話語聲響起。驟然,兩只黑色大手從天而落,只是虛空一抓,便將兩頭雪猿緊緊抓在掌心,它們雖拼命掙扎,卻是無濟于事,身體被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主人饒命!主人饒命啊……“
凄厲慘叫聲從兩頭雪猿口發出,卻見禁錮它們的大手,面對苦苦哀求,沒有絲毫憐憫之意,掌心吞吐出縷縷黑霧,瞬間便將它們的身體吞噬……
片刻后,黑色大手消失不見,兩具骸骨從半空墜下,散落一地。不遠處,那面古樸玉璧靜靜懸浮,鏡面上散發出幽幽靈光,像是默默記載此間發生的一切。
“老夫養了你們這么多年,如今,也該是你們報答的時候……有結界之力加持,你們的妖魂不死不滅,永遠伴在老夫身邊,這便是你們最好的歸宿。”
冷漠無情的話語聲響起,令人聽在耳,不寒而栗。猿公出手便擊殺自己從小豢養的兩頭雪猿,似乎沒有半點悔意,相反,他那被黑氣籠罩的臉龐,隱約間似乎還透出亢奮之意,端是冷血無情。
大手一招,懸在不遠處的玉璧冉冉飛了過來,落在他的手上。
“寧愿兵解輪回,也不取這撼動天地的力量……你太傻,真是太傻了……好在最后關頭,你能醒悟,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要改寫,我,孫圣,將會成為繼猿祖之后,我們這一脈突破丹元境界的第一人,什么武道盟七大元老,十二法王,內廷閣老……如今在我孫圣眼,全都是狗屁不如,哈哈……”
歇斯底里的狂笑聲從猿公口發出,此刻,籠罩在他臉部的黑氣越發濃密,兩點如同鬼火般跳躍閃爍的光芒,也是越來越盛,透出無法形容的暴戾殺意。
半響,狂笑聲方才戛止,猿公慢慢轉過身來,面朝東南方,口喃喃自語:“可惡啊,我竟然留下足以讓自己萬劫不復的東西……不行,我必須馬上搶回來,若是此物落在那幫老東西手上,可是大大不妙。”
話語稍頓,他又發出一陣夜梟般的獰笑聲,方才繼續道:“還好,我那乖徒兒就在不遠的地方,想來,他是收到了傳訊,急著來見我這師父吧……”
身影一晃,一道黑氣破空飛去,眨眼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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