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知縣 第455章 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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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墻角的靈兒偷眼看了看斜靠在床上的四小姐,不過是平常鄉村家里女兒家的發式,頭發上并無一樣頭飾,一頭烏黑的長發簡單地在兩耳處各扎了一個小辮,其它的便隨意的披散在肩頭,火光映照下烏發之下膚似寒冰,眉如墨彩,眸子竟是深藍色的,象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鼻梁高挺,最讓人移不開眼睛是便是那白皙如剝了殼兒的雞蛋清兒一樣,柔滑而清亮,哪里像鄉親中長大的孩子,一顰一笑都奪人心魄。而唯一的缺陷似乎就是那一雙悠然深邃的雙眸里透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你上前來。”
靈兒正在走神,突然聽見有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耳邊飄過,像是好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之前呆在那樣的冰窟窿里自己都要給凍死了,如今這個房間好暖和,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不是平日里那些夫人小姐們身上的香草香料的味道,像是一種食物的香味,是什么她不知道。
大概是餓極了,中午那一頓飯簡直是要了人的命了,但是很奇怪的事,過了一兩個時辰就好了,之前那種瘙癢的感覺仿佛眼珠子都是癢癢的,恨不得自己挖了出去才痛快,如今像是環境一下變了,靈兒有些困乏了,聽見那一聲叫喚,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雨點見方錦顏叫了縮在墻角的那個丫頭之后,那個呆呆地看了看自己,并且有所動作,像是嚇著了一樣,便走上前去,那丫頭見她過去,突然站立起來。倒是把雨點嚇了一跳。
方錦顏看著那叫靈兒的丫頭長得還算清秀,眼睛雖說不大,但是皮膚卻是極好的,大概是凍壞了,臉上煞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靈兒哆嗦著上前幾步,繞過火盆,走到方錦顏的面前屈身施禮道:“奴婢云兒給四小姐請安,四小姐福安。”
“玉竹,去給靈兒端碗熱水過來。然后看看火盆里的窩頭可有烤好的,給她也拿一個吃。”玉竹聽罷便去倒水,方錦顏又讓紫苑給靈兒端了一個凳子過來讓她坐下。
“你今年多大了?”方錦顏想是靠的有些累了,便坐起身來和靈兒說話。
靈兒看了看玉竹,輕聲說道:“十三歲。和玉竹姐姐是同鄉,壽州人。”說著話戰戰兢兢地卻是不敢馬上,見玉竹示意自己這才小心地坐下,大概是里火盆更近的原因,她之前被打濕的衣裳開始冒著淡淡地輕煙出來,她也覺得暖和許多了。
“哦,我竟不知道你和玉竹還是同鄉呢。玉竹,是嗎?”
玉竹趕緊上前答道:“回四小姐的話,我和玉竹不但是同鄉還是一個村的呢,而且還是同一年進的方家。”
“那怎么……”
玉竹像是猜到了方錦顏要說什么。趕緊說道:“這個王媽媽是知道的,那一年我們村里鬧了荒災,我們村的人大多進京討飯,我是四月被三夫人買進了府中。靈兒是九月進的府里,靈兒是大夫人買的。所以……”
方錦顏嗯了一聲,見面前這個叫靈兒姑娘看著倒不和那云兒一樣咋呼和看著讓人生厭,也不同九兒那樣的深沉狡猾,倒是多了幾分單純。
方錦顏不說話房間里突然一下安靜的連彼此的呼吸聲好想都能聽見一般,這時突然靈兒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還端著茶碗,眼淚象珍珠似地不停地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方錦顏不僅微微皺眉,眼睛里透著冷意:“你這是做什么?”
“四小姐,求求您放過靈兒吧,靈兒一不會給大夫人告狀,二不會對四小姐不敬,靈兒天生笨拙不會討主子歡心,就四小姐放過靈兒。”
玉竹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拉扯靈兒的肩膀,急聲說道:“靈兒,你這是做什么,我們四小姐并未難為你,快起來!”
“玉竹,你到一邊去。”
玉竹見方錦顏冷眼掃了自己一下,心下一驚,再不敢多言,便走到一邊,眼睛里卻滿是擔憂。
“那你說我要如何放過你?”方錦顏平靜地說道,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別的什么。可越是這樣,大家越覺得不安。
靈兒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但是自己已經說出了口,看四小姐對李福趙四還有云兒,想必自己即便是不說也未必能活著回去,就算是回去,也保不齊大夫人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投靠了四小姐,總之是兩處都得不到好,還不如拼了這一回!
靈兒咽了咽口水,卻不敢抬頭看方錦顏,大著膽子說道:“求四小姐放靈兒走!”
“啊!”房間里的人都忍不住叫了起來,這個靈兒的腦子是給凍壞了嗎?
方錦顏哼了一聲,道:“你到也敢!”
靈兒的額頭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跪在火盆邊上,還是緊張的原因已經有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緊緊地咬住嘴唇,手上茶碗里的水在微微地抖動著。
“我憑什么放了你?你怕我會殺了你,還是怕回去之后大夫人會不饒你?”方錦顏的聲音冷的在場的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四小姐若是放了我,我必打死不會再會京城,直接回壽州老家去,家中如今還有姥姥和母親還有兩個弟弟,靈兒日夜思念他們,若是四小姐肯放了靈兒,靈兒必定不給四小姐添麻煩,封死這張嘴,不對任何相識或是不相識的人提起方家的任何事情。”
方錦顏聽罷不禁大笑,笑聲仿佛傳的很遠又慢慢地折了回來震得房頂上的瓦片都在抖動一樣。
“之前我還以為你單純,看來是我單純,一個心思如此縝密的姑娘,居然將我想的都想到了,這樣的人果然是大夫人培養出來的,聰明得很吶,我哪里舍得放了你?”
靈兒聽了這話。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一臉笑意眼神里仿佛一把利刃要戳穿自己噗通噗通急跳的小心臟一樣,她知道現在她已經別無退路,只有一搏。
“如果四小姐不相信,我可以用一樣東西交換,給了你這樣東西,我即便是有心回到大夫人身邊去,那也是妄想了。”
方錦顏仿佛很趕興趣一樣,頭微微向前,眼睛瞇成半大。探究式地看著靈兒,見靈兒并不畏懼自己的眼神,笑了笑,直起身來,卻道:“你的東西不過就是大夫人的秘密罷了。我不要,你留著吧,好了,你可以走了。”
靈兒急了,她以為但凡是大夫人的東西一定是四小姐感興趣的,沒有想到這個四小姐居然大人心思一點都以為所動,想到這里靈兒連忙說道:“求四小姐給靈兒一個機會。若是你看了都不中意,我靈兒再無怨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方錦顏揮了揮手,玉竹會意。帶著人都退了出去,然后將門關上了。
“你就是不告訴我,我也會從別的人嘴里知道,你以為我叫你過來就是讓你當你主子的叛徒嗎?”
靈兒一個激靈。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恨意然后便是忍不住的淚水。
“自從她將我的姐姐玉兒賣到窯子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不是我的主子了。”
方錦顏見靈兒一臉的恨意。嘴角微微顫抖,雙手緊握著茶碗仿佛要將那東西捏碎了一般。
“你細細說來。”
“是!七年前我和姐姐一起被大夫人買到方家,但是我姐姐大我四歲,當時已經十二歲了,她十分聰明能干很快就從三等丫頭就升到了一等丫頭,我不如姐姐伶俐一直在廚房干些粗活,兩年后,姐姐成為大夫人身邊的紅人,成為貼身丫頭里最長臉的一個,可是……可是……老爺看上了姐姐,卻礙于大夫人一向手段厲害不敢挑明了將我姐姐收房,有一天……”說道這里靈兒忍不住再次哭了起來。
方錦顏遞過自己的一方素帕,靈兒先是一愣,繼而接過擦拭淚水,平復了一下心情,靈兒這才繼續說道:“有一天我正在廚房干活,見姐姐急匆匆地找來,遞給我一樣東西,然后哭著對我說,她懷了老爺的孩子讓大夫人知道了,大夫人不饒她,可能要對她下手了,說完還來不及告訴我別的什么就被大夫人身邊幾個媽媽拖走了,后來……后來我聽說她們將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活活地打了下來,因為她長的漂亮,所以就賣到了窯子,可是不到三個月,我姐姐因為實在受不了那些非人的折磨,竟一條白綾上吊死了。”
“你要交給我的便是當時你姐姐交給你的東西嗎?”方錦顏問道。
靈兒點點頭,從貼身的衣裳里掏出一個帕子交給了方錦顏:“四小姐,如今我該說的都說了,我知道大夫人的手段,她這次讓我來應該想著我不會活著回去的,所以……”
方錦顏倒是不解了,莫非這個大夫人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手段對付她的人嗎?難道她一直在暗中監視自己不成?
“你的意思是大夫人已經想著我會收拾她房里來的人?那她怎么還敢讓自己身邊這么多人來呢?”
靈兒擦干了淚水,此刻她已經不那么激動了,她將茶碗放在一邊,雙手握著方錦顏遞給的帕子,冷眼道:“不是我背著大夫人說她的不是,討四小姐你的高興,而是這個主子確實不是個東西!你若是細細打聽了這些個她派來的人除了五六個是她平日里相信的奴才,別的不過都是一些伺候她身邊媽媽的下等丫頭罷了,再說了,就算是九兒那樣她喜歡的,不過也是利用而已,放在自己的兒女夫君身上,我們下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錦顏這倒是相信靈兒的,因為她知道靈兒沒有說謊。她打開靈兒遞給自己的帕子打開一看,卻是一個耳墜,這是一個用白玉打制而成的墜子,形狀好像一滴淚水一樣,白玉四周是用金絲鏤空而成的花邊十分精致,可是怎么只有一個呢?
靈兒見方錦顏盯著那耳墜一臉的疑惑,便說道:“最初我也是不能理解,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可是后來我在收拾姐姐遺留下的東西的時候發現這不是姐姐的,應該是別人的。”
方錦顏在靈兒說話的時候腦子里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收好了耳墜,對靈兒說道:“你離開方家,大夫人這么細心的人竟然都沒有給你們搜身嗎?”
靈兒知道方錦顏這是在懷疑自己的用心,萬一是大夫人給方錦顏下的一個圈套也未可知,便說道:“什么都逃不過四小姐的眼睛,這個東西我一收著便擔心若是這個東西是大夫人的,大夫人一定會找,萬一在我這里找到了,我豈不是會被打死,所以在姐姐給我的當天我就借故出門買菜的時候偷偷藏在方府側門外的一個大樹下,出發的那一天才偷偷地取了出來。”
“倒是一個伶俐的丫頭,說來你竟比我還大些,好吧,你容我想想。”
靈兒自然知道方錦顏說這話的意思,既然四小姐說想想,那就讓她好好地想一想吧。
此時,不遠處的從前方錦顏的房間里。
“九兒,你倒是說話啊,你說那個四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么這個時候把靈兒給叫走了,不會打死了吧?”云兒焦急地說道,平日里她和靈兒的關系算是不錯的。
九兒一邊熟練地撿著豆子,一邊說道:“我怎么知道那個四小姐是怎么想的,她是主子,她愿意叫誰那是她的自由。”她這么說是因為她沒有聽見這個院子此刻傳出任何一個可怖的聲音和尖叫,說明四小姐沒有對靈兒下手,興許不過是去問話,想從靈兒的嘴里知道一些關于大夫人的事情罷了。
“呸!”云兒不屑地啐了一口,正要說話,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丫頭,冷笑著走到云兒面前,道:“你這是在呸誰呢?”
云兒心里一驚,想著昔日里在方家這些三夫人房里的丫頭和奴才壓根兒不在自己的眼里,便梗著脖子斜著眼,恨恨地說道:“你管我說呢,你在門外聽了一個晚上了,大概也將我說的這些話都一一說給那個人聽了,那個人也未見對我怎樣啊,不過都是虛張聲勢罷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將我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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